“夢里，我已經無法扯緊馬的韁繩，我又該怎么辦呢。”她在心中哀愁著，面上卻毫無變化。

芷間看著身側熟睡的人兒，纖細的手指停在那人臉側毫米處，懸空順著輪廓滑下。

為何夢里是個女子？為何自己不是男子？

她垂眸無聲嘆息，轉身仰躺，慢慢闔上了眼。

卻不知那人已然清醒，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蜻蜓點水般在她的眉間留下一吻，一夜無眠。

“芷間，你心儀哪家公子，二姐她肯定會幫你尋來。朱子家的大公子文武雙全，墨家七公子風流倜儻，聞衣家三公子精通琴棋書畫，還有……”

二毅勾上芷間的肩膀，眉飛色舞地開始推銷那些世家公子，卻沒看到芷間已慢慢捏緊了拳頭。

“就此打住，停！不要說了，頭疼，記不住。二毅，你不如先替自己謀劃？你與澤清都比我年紀大。”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你的家族如今不是已開始籌劃你與世家公子的見面了嗎？”

“我自己的婚事，與自己的配偶擇選，我自己說的算。這事不急。”

“……”二毅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言以對。

“你說的算？芷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家族的規定了？”澤清瞟了漂芷間，插言道。

“規定？”

“是啊，阿姐，她的家族規定中有一條與我們一樣，那就是只能和異性聯姻。”

“澤清，這個規定也不妨礙什么吧，我們都知道，芷間一直都是喜歡男子，對同性并沒有什么非分之想，而天下的男子多不勝數，芷間定不會委屈了自己，這規定雖強調范圍，但并沒有什么影響。澤清，你是不是腦子結石了？凈說些廢話。”

“二毅，我也就說說而已，你扯這么多干嘛？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

芷間揉了揉太陽穴，快步向前，與他們拉遠距離，她現在思緒很亂，受不得他們的聒噪。

“怎么了？你看起來面色不好。”

察覺到是夢里，她下意識地低頭，卻又覺不妥，忙調整心緒神色。

“沒什么，我們這是去哪里？”

“不知道，你說去哪我們便去哪。”

“我都可以的。”

“……”

察覺到氣氛尷尬，芷間捏了捏手指，不斷在腦中搜索話題。

“那個什么，你喜歡做什么？”

“做美味的糕點和飲品。”

“嗯，我喜歡糕點，很好吃。”

“我最近在研制新的飲品。”

“什么飲品？”

“能讓人忘記不開心的事情的飲品。”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不過我相信你可以，那它有名字嗎？”

“有啊……”

“什么名字？”

“臭丫頭！你們在干什么？你和我阿姐走這么近做什么？”

“哎呀，等等，我們話還沒說完呢。澤清，放開我，你小子……我錯了……”

夢里剛想開口，澤清卻突然冒了出來，攬上芷間的肩膀，不由分說地便朝前走去，她無奈搖了搖頭，只好踏步跟了上去。

……

“孟婆姐姐，你的孟婆湯能不能再給阿莫一碗。”

孟婆從怔愣中回神，笑看向眼前灰蒙蒙的煙霧，那是孤魂。

“不行，阿莫，孟婆湯不能多喝，你已經洗去了前世記憶，多喝無用。”

“可是阿莫不開心，想喝孟婆湯忘記不開心的事。”

“孟婆湯雖然能洗去所有記憶，但并不能讓阿莫得到想要的效果，不如孟婆姐姐重新給你做一碗，如何？”

“阿莫就知道，孟婆姐姐最好了。”

阿莫蹭了蹭孟婆的手掌，歡快地飄來飄去。

孟婆輕笑著牽動黑暗之氣，手掌中慢慢營生出透明的液體，那顏色在輾轉反側中從透明逐漸變成粉紫色，化成絲線流進銀制碗杯中。

“味道如何？”

“阿莫，很甜，感覺心情都好起來了。”

阿莫咯咯笑著，繞著孟婆轉了好幾圈又撲向銀碗，聲音中凈是滿足。

“孟婆姐姐，你好厲害，孟婆湯好喝，免費贈送的糕點好吃，就連這個好看的水也很美味。對了，它叫什么名字？”

“它啊……它叫忘心。”

“忘心？”

“對啊，拋棄心動，便不會被其擾亂，不被其擾亂，才能走正確的路。”

只有忘記心動，才能不犯錯，哪怕是再好的夢境，也會干擾人的行動，不如夢破，這樣才能善終。

孟婆正是來自夢破啊……

“那什么是正確呢？”

“不被眾生否定，每一個人都不會被某一選擇而干擾生命的前進與運動，便是正確。”

“我不懂，難道生命與別人都比自己的感覺重要嗎？”

“阿莫，你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