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仔細整理腦海中獲取到的信息。

如果說千文真的要報仇，那只能跟秦家有關。

秦家已經破產，顯然她不可能是向秦家復仇。

那么她很有可能被“借刀殺人”替秦家復仇。

秦家，破產……

我打開電腦所搜千文大學畢業……也就是八年前的相關企業消息。

老太太說秦家在渡城還算有名，應該能搜到。

大概一個小時后我終于追尋到一點蛛絲馬跡，把其中的信息全部整合之后我得到了一個完整的信息。

八年前只有一家大型企業即將破產被收購。

而收購人……是當時有名的“商業奇才”——付以昭。

千文是為秦家復仇？

她放棄在沈氏企業的發展機會進入付家企業，這一點有了理由。

那她為什么在付以昭進入“明園”第二年才進入付家呢？如果是單純復仇時間點有點奇怪……除非她知道付以昭有一天一定會出明園。

又或者，她僅僅只是“復仇大計”中的一個棋子。

我的心越發不安。

繼續搜尋秦氏企業相關信息，沒有任何發現。

只有一條秦氏企業輝煌時期秦氏企業的老總和記者聊天訪談。

“聽說小秦先生一直在國外？”

“嗯，他喜歡攝影不喜歡經商……我們也沒有逼迫他，早先在歐美留學，現在又在日本……哈哈哈，他這個孩子到處漂慣了，藝術的東西我們也不懂……”

莫名的心悸，我迅速關了電腦。

已經凌晨三點，大腦和身體全都在向我發出“疲勞”的警告。

暫時還是先不想了，我抱著衣服進去浴室洗澡。

脫掉大衣的時候猛然想起了那個守宅老太太給我的紙條，腦海里回蕩著她說的話，“秦太太那里……可能知道的更多。”

紙條緩緩打開，娟秀的小字寫了一行字，是一個地址：

“濱州南郊區圣光療養院”

這個地址似乎有點熟悉。

隱約中我覺得我離真相越來越近，而獲得真相的關鍵一定和這個地址有關。

我快速洗完澡換了一身衣裳然后馬不停蹄的趕往渡城濱州。

中午十二點我到達了濱州南郊區圣光療養院，我見到了秦太太。

秦太太被安置在一間兩面墻體透明的房間里，身上插著儀器。

她很漂亮，即使穿著病服，即使臉上脂粉未染，即使閉上眼睛安靜地沉睡著，我也能透過玻璃感受到她的美麗。

潔白的墻壁，潔白的被單，透明的玻璃，占滿爬山虎的“古老”小樓，偏僻的樹林郊區，她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

“秦太太是因為溺水才變成植物人的。”醫生和我簡單聊起來。

這個偏僻常年無人問津的療養院孕育了一群渴望交流的醫生，并且他們還因為太過無聊開始研究起茶道。

“這么多年沒有人來看望過她嗎？”

“你是第一個。”醫生笑，遞給我一杯茶。

“親人呢，她沒有親人嗎？”

“秦先生很早就逝世了……小秦先生每年按時把費用結清。”

“陳小姐……哦，我是說秦太太……還有機會醒來嗎？”

“你是第一個喊她陳小姐的人……”我的試探讓醫生更加放松，“你應該是她這邊的朋友吧……不過看你的年紀……”

屋外的陽光已經開始傾斜。

“哦，我母親以前和她是同學，很久沒聯系了，”我開始撒謊，“母親病重想見一見她，沒想到……”

“這樣……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

“不過醒來的幾率幾近渺茫。”

“我想小秦先生應該多過來看看她……小秦先生更加喜歡他父親吧？”

醫生笑了，“確實……比起性格稍顯極端幾乎沒有盡到養育職責的母親，脾氣稍顯溫和，開明，又會賺錢的父親好像確實更受兒子的喜歡。”

“是親生父親嗎？”我終于忍不住奔向主題，“額……我聽說早年間聽聞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醫生彎著嘴角饒有意味的望著我，最后起身掏出鑰匙從檔案柜最里面翻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了我，“這時秦秦總和小秦先生的親子鑒定書。”

“我能理解……畢竟當年陳小姐太過執拗，都已經嫁做人婦還對曾經的暗戀者念念不忘，”他挑著眉毛攤開手，“竹籃打水……小三確實不能當，一廂情愿的小三就更不能當……”

親子鑒定的結果告訴我二人是親子關系。

我如當頭棒喝愣在原地。

嫁做人婦，一廂情愿的小三。

從未盡過養育職責的母親。

從未來看望過變成植物人母親的兒子。

對我說母親死掉了的兒子。

脾氣溫和開明會賺錢破產自焚的父親。

愛兒子的父親，從天堂墜入地獄的兒子。

他騙了我，他的目標從來不是為母報仇，從來不是付家。

他的目標是付以昭！

我開始全身發抖，心臟被割成一片一片，血跡爬過的地方猶如凌遲。

我真傻，他的目標一直是付以昭，那些他收集的照片，惠子婚禮的毒酒……

他想借我的手殺掉付以昭，發布會事件根本就是幌子。

重點不在發布會。

“沒事吧？”醫生遞給我一杯水，“我看你臉色很不好。”

“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我強撐著疲倦的身子欲走，惶惶不安。

“我送你……來這兒的人可能不會再有了。”醫生笑，“外界的人都在笑圣光療養院是植物人的養老所……”

“濱城南郊區，那里風景很不錯的……還有一個廢舊的療養院……我太累了，需要療養……”這是付以昭說過的話。

“醫生您……”

“您好，安小姐，”他向我伸出蒼白的手，毫無血色的臉上掛著咧嘴的笑，讓我聯想起古堡里的吸血鬼，“我姓蘇，曾經是付老先生的家庭醫生，叫我蘇醫生就好。”

付以昭知道，他一切都知道。

他企圖提醒我去探尋真相。

他知道我和秦洲的計劃，那他一定會平安的。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然而上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手指不停的翻著手機上網查看新聞。

夜幕將至不遠處的晚霞如同火燒，比火燒更加真實的是不遠處的火光。

“怎么回事？”我問司機，一顆心已經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司機下車上前查看，過了一會兒回來告訴我是前面有一戶農家道場草堆失火。

我讓司機快點開車走，然而我的心卻一直停留在火苗上。

我撥通了付以昭的電話，但是無人接聽。

我的直覺一直很準。

夜里一點，明園被包圍在火光與煙霧之中。

因為位置偏僻救援來的格外遲，我和救援隊幾乎是同時趕到。

我企圖“混”進火場，但是被救援人員攔在警戒線外面，我的雙目刺痛，遠處的火光就像是一顆顆火針扎進我的眼里。

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

我大聲喊著付以昭的名字，喊著老李的名字，喊著鐘叔的名字。

我的手機收到了一則短信，來自秦洲。

“感謝你的配合，演出圓滿成功。”

我發了瘋似的大喊著，企圖用力把手機扔進火場。

他是故意的，他的父親在自家別館自焚而死，如今他要讓付以昭用同樣的方式死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愚蠢。

可是付以昭呢，付以昭明明早就我們的計劃為什么還要讓這一切發生呢？

我拼命往火場里面沖，胳膊被死死拽住。

“受災面積基本確定，前面的公館別墅，后面的平層房屋，還有最后面的一大片櫻花林……”

救援隊員做著報告。

“你說神么？”我沖過去死死抓住他的衣裳，“櫻花林……什么顏色？”

他上下打量著我，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瘋子，一個問著奇怪問題的瘋子，“你是園主什么人？”

“我是他太太，我是他太太！”

“應該……是白色……不過現在應該變成紅色……抱歉，現在火勢太大……燒毀面積實在太大。”

白色的櫻花，我的心中一陣酸楚，原來他一直掛在心上。

“桃花過于香艷明麗倒是俗了些，不如櫻花來的清新，但是櫻花又不是‘一味‘的清新，待到花盡處一起落下，漫天飛舞，可見它是熱情而又飽含赤子之心天真爛漫的。”

“從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和錦源的住處全部種滿了櫻花，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都是些紅粉顏色，如果再種些白的落下時就更好看了。”

“找到了！”救援隊的聲音在耳邊此起彼伏。

“四人昏迷，其中有一位大面積燒傷，還有一位受了腿傷。”

我的心猛烈劇痛，整個人感覺無法呼吸，漸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