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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粉墨

第三十七章

老李說待會會有人過來給我送飯,讓我安安心心吃飯再睡一覺,今天一過付以昭就會來接我。

我說老李我好冷,西邊的這個窗戶壞了不停冒風。

老李說:“你等著我給你拿件棉襖。”

我說:“不用了,你把旁邊廢棄屋子的門簾布扯下來給我,我把窗戶縫堵上。”

老李有點猶豫,“我還是給你找件衣服。”

我說:“不用了,你不要露出破綻打亂了付先生的計劃。”

其實我這句話跟付以昭的計劃一點因果關系都沒有。可是老李笨,他又膽小,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付以昭安危。

老李果然不再執意,他把隔壁屋那張破門簾布扯下來從門板縫遞給我一個頭,我一用力,布就帶進來了。

老式的木門還是有些優點,我想。

老李走了,我扯下頭上的金屬水鉆發卡把布劃了一道小口,然后撕成一條一條,打結,一條長繩子就出來了。

我坐在窗戶旁邊的一個角落里,繩子藏在我的身后。

我在等。

手腕上的手表是付以昭送我的,那是我-成為孤兒后過的第一個生日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他把這塊銀色鑲著細鉆的表戴在我的手腕上說:“小惠,以后就是我陪著你了,時間會走,我不會。”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沒有看我的眼睛,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把整個人顯得很溫和,他那清冷的聲音似乎也不清冷。

時間在流逝,時針指到早上九點的時候門開了,進來了一個我沒見過的年輕丫頭,她的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放著一碗飯一碗熱湯還有一碟小菜。

她對我說:“不好意思安小姐,外面太忙了現在才給您送飯。”

我說沒關系,聲音就像干涸炸裂的沙土,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我想應該是冰冷而孱弱的。

我的頭發早就被我散開,遮住三分之一的臉。

我說:“過來。”

她顫顫巍巍的端著吃食走到我面前,她離我不過一米。

我說:“好冷。”

她發抖的手端起熱湯:“安,安小姐,喝點熱湯……”

我沖著她露出一個笑,說:“我的手凍僵了,你過來喂我。”

她似乎在猶豫,最后還是又靠近了我,當她離我只有三十公分的時候,我伸出冰冷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猛地一驚,手里的湯撒了。

我拉過她,在她耳邊說:“我覺得蝴蝶潭里比較暖和。”

她嚇得臉色煞白,一言不發的愣在原地,她的那句“鬼”字還沒說出口,我已經從身后掏出繩子捆住了她的雙手,然后又掏出一個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一個深淺交錯藍格子手帕,付以昭的。

我把她綁在了紅木柜子上,對她說了些話,無非是些牛鬼蛇神恐嚇小姑娘的話。

她承諾對我言聽計從,我才解開繩子。

她顫顫巍巍的脫下了她的衣服,那雙大眼睛里灌滿了淚水。

我對她說:“你別害怕,我只是想和你換一身衣服,待會在這兒睡一天,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換上她的衣服,然后替她把衣服也換上,臨別之際我還是重新把她手腳捆上,綁在了紅木柜子上。

那個深淺交錯藍格子手帕我送給了她。

“這里很安全。”我對她說。

最后我頭也不回的鎖好門,離開了屋子。

老李還是怕我被人欺負,所以送飯的是一個小姑娘。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都太忙。

他們忙著伺候老爺老太太,他們忙著在外面找人,他們忙著和祈安寺的和尚們誦經念佛,他們忙著手足無措。

這就是我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景象。

付令儀的的房間在南邊,那里雖然環境好,但是由于靠著歸祖陵所以去的人少。

付令儀還在吃飯,我混在丫頭里蹲進柴房好久,終于見她往大廳走去。

我終于有機會混進她的屋子,我給她留了一封信,當然沒有寄信人也沒有收信人,一張信紙里只用繁體寫了一行小字:“今晚祈安寺舊址,錦源之死。”

就是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引得她驚慌失措,那是她的秘密,她隱瞞付家的秘密。

晚飯時,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席,回到屋子后她換了一身衣服,獨自前往祈安寺舊址。

她出門的時候屋外還下著雪,她的腳印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她匆匆忙忙的走著,等快到祈安寺舊址的時候,她站在山林中望了望山下,屋子里露出橙黃色的光,照的人心很暖。

她不是在看屋子,看屋子的是我。

她只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她,她回過頭的時候我就藏在她身后不遠一棵大樹下。

她沒有發現我,轉身繼續向前走了,我踩在她的腳步上跟在她身后無聲無息。

一座荒廢的寺廟出現在眼前,她進去了,我沒有,我躲在較遠的黑暗里。

十分鐘后我面前出現了燈光,一團團移動的影子映在寺廟面前的雪地上。我看見付令儀被綁了起來,付以昭并沒有出現。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眼前廢棄的寺廟又恢復了原狀,漆黑一片,仿佛剛才什么事情都沒有出現。

雪地還是白的,天空還是黑的,無論是白還是黑都令我恐懼,白的蝕骨,黑的浸魂。

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付令儀不是被綁了嗎,為什么沒有了動靜?

人呢,其余的人又隱藏在哪里?他們還在等什么?

付以昭難道不會殺了她嗎?

他潛伏了這么久,他專門布的局。

他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拿下一個侮辱他的陌生人的手指頭嗎?

那這個處心積慮害他的人他為什么還不動手?

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等不及了,我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這是我蹲在柴房的時候偷偷順進口袋的。

祈安寺舊址枯木叢生,我想必要時刻應該用得上它。

可是付以昭呢?其余人呢,為什呢都不出來。

其實我只想要付令儀的命,用來祭奠錦源的孤魂,我不想讓其余人陪葬。

“小惠,我并沒有告訴你今晚計劃的具體時間。”

一股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劃過,手里的火車掉進雪里。

一轉身,是付以昭那張五官分明的臉。

是的,老李只告訴我今晚付以昭會行動,并沒有告訴我具體的時辰,而知道今晚行動并且還弄錯時辰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人。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的大腦早就一片空白,我的一只手被他捏住,另一只手被他抵在了身后的大樹上。

他開始吻我,粗暴的,急促的,跟他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那個溫和的付以昭不見了。

他咬破了我的嘴唇。

他的嘴唇像一把刀,高聳的鼻子像一把刀,分明的下頜像一把刀,那雙犀利的眼睛像一把刀。

他死死的盯著我,嘴邊是幾許猩紅。

這次他嘴上的不是我的口紅,是我嘴上的血。

“小惠,你也想我死,對不對?”

他清冷的話語像一把刀子,直接剜我的心臟,我的心臟在流血。

沒有,我沒有。

他低頭一腳踩上那一盒火柴,那盒火柴被死死的釘進了雪里。

他再抬頭的時候,眼睛里有些閃亮的東西在蕩漾,長長的睫毛上下一掃,那一抹閃亮不見了。

他的嘴角向上彎出一個弧度,眼睛卻沒有笑,聲音也沒有笑。

他笑著說:“這一盒小小的火柴燒不起來的,四周都是我的人。”

“下午我在屋子的側邊放了一箱汽油。”我說。

他嘴角的笑凝固了,只剩下冰冷的血。他很白,臉色很白,他把頭埋進我的頸窩里,身上黑色長長的大衣把我裹住,我的身子緊緊的貼著他,我的手腕已經被他錮的麻木。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在我耳邊啞啞的說:“有時候,我真想把你揉碎……你的心被錦源占滿,我想看看你渾身上下有沒有一處是想著我的……哪怕一丁點。”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他現在一定想殺了我。

我說:“我沒有要殺你。”

他冷笑一聲,一點都不相信。

“先生,收網了。”鐘叔出現在他身后,提著一盞燈,低眉垂首的說。

他放過了我,可是沒有放過我的手,他拉著我的手往荒廟走去,轉身的一瞬間我看見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紅。

不會,付以昭是不會哭的。一定是光線昏沉,錯看罷了。

我們走進了屋子,付令儀被綁在一邊的角落,落網的魚不是付令儀,而是付以昭的哥哥。

付以昭的哥哥笑得凄厲。

付以昭喊了他一聲:“哥哥。”

“成王敗寇,我承受不起。”他說。

付以昭說:“哥哥,就算我以后掌權了付家,我也不會虧待你的。你是我的哥哥……你手上的那些事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的臉色瞬時煞白,他對著付以昭說:“知道了,原來你全都知道……”

隨后他又開始大笑起來,他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秦洲。我想得罪付以昭的人似乎都沒有好下場。

他笑夠了便說:“為什么呢?為什么你明明就只比我小一歲,為什呢所有人都喜歡你呢?奶奶從小最疼的就是你,父親要把所有的產業都留給你,就連付辰東,就連付辰東他都要把留給自己女兒的那一份一分為二,給你留一份,我想不通我想不通!”

付以昭掏出帕子擦著他臉上滑落的一滴淚水,他說:“哥哥,不是他們都喜歡我,而是他們知道我會善待所有人,我會讓所有人都好好活著,無憂無慮開心的活著。哪怕那個人想要我的命。”

付以昭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我的背脊在發涼。

他們還在說著,不停的說著,一個邊說邊哭,一個語氣始終沒有一點起伏,像屋外的冰雪,令人絕望的溫度。

“那場車禍,你也知道是我對嗎?”

“對。”

“果不其然,一切都是假的,你的腿疾一直都是假的,你蟄伏了七年……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我一直在等,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父親雖然把手上的事物交給我打理,但是他卻始終不能完全放手,我永遠在做著好好先生,不過我也知道就算我把酒店打理的再好,最后我仍舊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我樂意做我的好好先生,免得……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有自己的事業。”付以昭說。

“我是有自己的事業,那些你們眼中不見光的事業,我能把它們運營的很好,為什呢父親不能看看呢,為什么父親不能引以為傲呢?付辰東手上不也有著一些不見光的東西嗎?不會的……父親永遠不會知道,他的眼睛永遠看著你,心里永遠想著你,你果然回來了……你一回來他就迫不及待要把所有的東西丟給你,所有的,最好的東西……他什么都不想管,他永遠都是那樣懦弱!”

“你看見歸祖陵密密麻麻的墓碑了嗎?父親只是想保護你,你沒有能力做第二個付辰東,像他那樣所有東西玩轉的游刃有余,那太冒險,他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付以昭的聲音終于有了起伏,“他只想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這是母親臨終前對他說的話!他不想你也早早的成為歸祖陵里的一個墓碑!父親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你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是準備在今天把他所有的股份都給我,可是他給我簽訂了一個協議,他要我保你一生安好,一生榮華無憂!”

“不可能,不可能!”他開始大叫,眼淚沾濕了付以昭的整張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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