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晚看著面前矗立的高樓上書四個大字“盡收千金”，又看了看里面煙霧繚繞，人聲鼎沸，燈紅酒綠的概樣，鐘晚才驚著下巴問道“賭坊啊？”

秦朝倒是并無異常，理所當然的回她“是啊。”

鐘晚沒明白，怎么一介賢君還來賭坊玩，自己不說有多正經，也算是調皮到大，下地打雞窩上樹偷鳥蛋。可自己也沒墮落到這兒份上啊，鐘晚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夢中，自己一閉眼一睜眼絕對不會是這么個情形。

秦朝見她這樣楞在原地，閉著眼睛又睜開做出一副沮喪又不可置信的模樣，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快進去啊。”說著就推她進門。

鐘晚剛一進門就被里面的煙味嗆得連連咳嗽，秦朝只好遞上一張已經浸濕了的手帕，問她“想玩什么啊？”

“都有什么啊？”鐘晚可從來都沒來過這種地方，自然是要跟隨老手的。

“六博、樗蒲、塞戲、彈棋、圍棋、馬吊、麻將、押寶、花會、字寶這些都差不多有，你要玩哪個？”

鐘晚聽了聽，自己是一個也不會，秦朝看她一臉你在說什么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猜大小呢？莊家搖骰子，你來猜大小，點數四到十就算小，十一到十七就算大。這個最簡單了，要不要玩？”

鐘晚覺得自己總算有個會的了，心里早已想試試的惡魔之爪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像個小孩子似的重重地點頭。

秦朝帶著鐘晚來到賭桌前，正好趕上大家都在壓住，只見搖骰子的人不斷吆喝著“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而剩下的一群賭徒們都攥著自己的賭注焦慮的思索著，有人剛想放大又縮回來想放小，有的則是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祈求神靈保佑。

鐘晚第一把還不太懂，小聲問秦朝“我們要押哪個啊？”

秦朝卻格外悠閑鎮定只說“不急。”等眾人都押了后才低聲告訴她“押小的。”

鐘晚覺得既然秦朝是個老手就一定能贏，那不如直接來把大的，于是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準備壓下去。

秦朝卻出手攔住了她，沉著聲說“換錠小的，銀的。”鐘晚看快要開始了，也就趕緊聽從他的意思，換了小銀子。

莊家已經開始搖起了骰子，鐘晚也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對方手里骰子的情況。

等開寶唱盅后，果不其然是小，鐘晚沒想到第一次賭錢竟然真的就賭對了，興奮地跳起來抱住了秦朝。

“你怎么這么神啊？一把就中。”鐘晚興奮地扯著他的衣角求問。

秦朝倒是一副毫不驚喜的樣子，悄悄湊到她耳邊說“看到二樓那個袖子上有紅魚的人了嗎？”

鐘晚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

“那是賭坊的人，他在這塊盯著，如果押大的金額多就會抬手示意莊家，莊家的手是經過訓練的，想要什么就來什么。如果你想贏，只要看二樓就行。”

鐘晚又小聲問“這么多錢，都是不定額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就是賭坊吃飯的本事了。”

鐘晚又趴在他耳邊問“那你既然如此篤定，為什么我們不多押點啊？”

“你若是一開始就表現出一副氣大財粗的模樣，他們就會頂上你，你干什么他們都會暗地里出老千，不就沒得玩了？”

鐘晚想想也是，按著秦朝的方法連贏幾把后，又垂頭喪氣地說“不玩了。”

“怎么了？太簡單了？那我們換個吧。”秦朝剛想拉她走，鐘晚就拉住他了“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那這不就成了看二樓的游戲嗎，我想真的玩一把。”

秦朝看了看樓上的人，又看了看鐘晚期許的目光，“好，你在這兒繼續玩，我去上樓引開他。”說著便提起衣角上樓了。

鐘晚看到秦朝在與那人不斷交談些什么，就知道這下莊家只能自己盲搖骰子了，不禁摩拳擦掌起來，準備大顯身手。

秦朝上了樓后，來到那人身旁，用身體微微側傾好擋住他的一部分視線。問他“小哥好，我是外地來的，早先便聽聞貴坊有一賭圣，以青面獠牙掩面，一夜連戰數賭臺滿載而歸，可屬實？”

那小哥聽他說起好幾年前的事情，不由得皺眉道“是啊？怎么了？”

“我這人沒別的，好賭，想著能不能見上一面，一睹風采？”

那小哥一聽起那位賭圣便沒好氣，好幾年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戴著個面具到處賭，什么都玩。剛開始還好，有贏有輸，誰知到最后竟然一夜挑戰所有賭臺，更要命的是居然還都贏了，這不是在打他們“盡收千金”的臉嗎？本想著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愣頭小子，讓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規矩，再讓他把錢都給吐出來。可哪曾想上面居然下了令，不得動他，還得護送他離開，這般屈辱，他到現在想起來還會攥緊拳頭。

“你問這個干嘛？賭完了自然回家數大錢啊。”

“你不知道？我聽了道上的人說他又出現了，還說要刷新他的英明史，連著你們新開的項目一起挑戰。”

小哥一聽立馬就急了，這再來一次他可遭不住啊，連忙拉住秦朝想要問個清楚明白，這一拉扯就又是好久。

秦朝瞥了瞥樓下，鐘晚贏得也差不多了，眾人也是她買哪兒就都準備跟著，那莊家眼也不瞎，快要準備與她做對了。秦朝便胡謅了個人，指著老遠的一人說“你問他去吧，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便走了。

剛下樓，，鐘晚便拉著他格外開心地捧著一大把錢說“快看，我贏了好多錢，我可是彈無虛發，一把都沒輸哦？”

秦朝瞧她那得意神氣的樣子，也順著她問道“那請問這位賭圣，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鐘晚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我聽到的啊，大和小的聲音不同的，他搖多少點我都能猜個十之八九。”

“這么厲害啊，那還要不要玩其它的？我的小賭圣。”秦朝摸著她的腦袋，溫柔地調侃。

鐘晚其實看了看周圍就這個簡單點，還能讀懂規則，其它的想必自己也玩不轉，就不好意思地拉了拉秦朝的衣角“不了，已經很晚了，我們走吧。”

“好。”

在回去的路上，鐘晚很想問秦朝為什么他也會來賭坊，卻又怕他誤會自己輕視他，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

秦朝看破了她心里那點事，大方地說“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會在賭坊玩得這么開？”

鐘晚見他自己提出來，終于松了口氣，同時也如同搗蒜式地點頭，以表達自己想知道的程度多深。

“那是我還當上太子妃時候，父皇想試試他的候選人有沒有資格做儲君，就安排我們幾個皇子來到這兒帶上半個月。若半個月之后，一切照常便算是合格，若是再也不能離開賭便是失敗。”

鐘晚歪著頭想了想“那你就是合格了的。”

秦朝低頭笑了笑“不止，我是最優秀的。因為我不到半個月便把這“盡收千金”所有賭臺都贏遍了，提前回宮。”

“那你之后再沒有想賭的心嗎？”鐘晚只是一會而已便已經深諳其中的樂趣，若是這樣的賭圣真能及時止損，她還真的難以置信。

秦朝卻和她一樣好奇“為什么會再想要，已經征服過的高山不必再去爬。而只有權力，才是永無止境，相較之下，孰輕孰重呢？”

鐘晚跟在他身后不語，卻想著“那我也是你的一座高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