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晚滿腦子都炸開了花，她這時候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小俏紅說的那句“喝酒誤事”，這回可真的是誤大事了。

秦朝直勾勾地望著她，眼里像是春天來臨融化的第一股冰河化水溫柔清冽，他啟唇言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鐘晚只能悶悶地點點頭。

“沒關系，你只要回答我，要還是不要便可？”

鐘晚思索再三，還是如被鬼上身一樣繼續重復上一個動作。

秦朝很滿意她的回答，微微上揚嘴角，伸手摸了摸鐘晚的頭頂，又下去拉了她的手“那走吧，帶我仔細逛逛你的宮殿，我的皇后?！?

鐘晚早已羞紅了臉，低著頭倒真像一個新嫁的小媳婦似的跟在他身后。

秦朝指了指屋外的一大片竹林問她“這里你可喜歡，我讓人把后面的竹子種得稀疏些，你可以在里面練武，我就在你旁邊彈琴。你覺得可好？”

鐘晚聽到他說練武二字，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在秦朝還無限暢想未來的時候。鐘晚思量再三，還是決定開口一問“那若我做了皇后，是不是以后就只能在這片竹林里大展拳腳?！辩娡碚f得很委婉，但是秦朝懂她的意思，她從來都不是閨閣中只能繡花吟詩的姑娘，她是戰場上勇猛殺敵的將軍。若以后只能屈居后宮，終日困頓于此，還不如直接讓她戰死沙場來得更痛快。

鐘晚咬緊牙，望著他，眼里滿是緊張與期許。她想讓他親口說出自己想聽的答案，但她同樣也明白他的處境，這次，是她做了惡人，把問題拋給了秦朝。換了自己，她都不知如何回答，兩頭沒有一樣是可以割舍的。

“誰說皇后就不可以帶軍打仗，皇帝可以，皇后自然也可以?！鼻爻α诵?，剛好有片陽光照射下來，十分溫暖柔和，讓鐘晚不覺看呆了眼?！澳阄曳蚱薅耍瑪y手并肩，同去同歸，未嘗不可?！鼻爻劾?，語氣滿滿都是堅定，更是把鐘晚的手都捏緊了幾分。

同樣地，鐘晚也回以他同樣的眼神與堅定，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等鐘晚這邊你儂我儂地談天說地，賞花賞月，回來的時候嘴角都要固定在耳朵旁了?？梢换匚荩瑓s不見了小俏紅，只見桌上留了一封信，鐘晚以為她要逃，急匆匆地拆開了信。

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我走了，但是還會回來的，他出事了?！?

鐘晚看著好幾塊有涂黑的印記，想來是有些字不會寫，又怕她看不懂，就用僅會的字寫下了這封簡短的信來。

“不行，這件事必須得告訴秦朝，以防事情有變?！辩娡戆底韵胫?。

剛急匆匆地去找秦朝，沒想到他那頭也得了信，正將頭倚手撐著再想對策。

鐘晚一去，還未等秦朝開口，自己就先承認錯誤“是我不好，沒看住她，現下小俏紅已經跑了，她留了信，說會回來。”她很想向秦朝再擔保些什么，可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小俏紅是江湖人士又不是正派君子。沒理由也沒義務無條件地相信自己的話，因為私人情感的原因，鐘晚也未曾向看犯人一樣看著她，這才讓她如今來去自由。

秦朝又嘆了口氣，這下事態是更加嚴峻?！巴饷嫣阶觽鱽硐?，了卻貪污的事情已經傳遍京城了?！?

“什么？怎么會？”但鐘晚回頭一想，恐怕就是這個原因才讓小俏紅什么也不顧地跑回去。

“本想著金陵一案后，竇太師會收斂些，沒想到為人做事是更激進了。我原以為他會在內部將這件事告發，再由我來處理，把燙手山芋交給我。沒想到他卻不管不顧地想直接摧毀靈清寺的名聲，他這樣做未免也太過冒險了?！鼻爻瘬u了搖頭，似乎站在對手的角度看也不欣賞他這種作法。

“是啊，他為人一向穩重，這次是有些操之過急了。不過即是如此，按照計劃來說，也沒出多大岔子，只是委屈了了卻法師了?！辩娡碛X得自己的計劃平白無故地委屈了清白的佛門弟子很是內疚，她原先也未曾想到過這樣的。

秦朝撫了撫衣服的這周，才開口安慰道“時至今日，后悔也沒用，埋怨也沒用。我們唯一做的只能是善后和補償。你盡快去一趟靈清寺，不管小俏紅做什么，勢必不要讓她落到竇太師手里就好。等到事情結束之后，就由我親自出面，道歉靈清寺，請回了卻法師繼續做住持?！?

“繼續？什么意思？”鐘晚不明所以地問道。

“現在百姓對靈清寺意見非常之大，又有很多人潑臟水給了卻，可能他為了靈清寺的名聲，過不了多久就會卸任吧。”秦朝如是說道。

“怪不得小俏紅那么激動地直接往回跑，這次事件竟鬧得這么大?！?

“越神圣的地方越讓人充滿敬畏，但若是這種地方出了事，第一個落井下石的就是敬畏他的人。越壓迫越會反擊的更狠，人們比起去相信一個真正的圣人，更喜歡自己親手來撕破他們所謂的假面?！?

秦朝慢慢地說道，言語里卻是無盡的惋惜。

其實這件事現在來說確實只是謠言，甚至沒有人去報案，只是街坊鄰居們吃飽了喝足了隨口說起而已，卻依舊是鬧得滿城風雨?？芍^是三人成虎，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無，自己的無聊乏味便就這樣污了別人的名聲。鐘晚很想說一句“愚民”，可在秦朝面前還是不敢說不出口。

秦朝一個眼神過去，便明白了鐘晚心里在想什么，在動搖自己的信念。常年在外不辭辛苦，日日夜夜，哪怕血染全身也拼了命要守住的要保護的卻是這樣的一些人，難保不會失望，傷心。

“我們沒有權利去篩選我們要守護的人，但可以去相信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變，即使不會成功，但總比因為一些人去犧牲了自己未曾了解的大批人。不是嗎？”他拍了拍鐘晚的手背，像是要把自己的堅持和能量都傳遞給她。

鐘晚聽后還是不懂，可她知道作為朝廷命官她要做的不是潑婦罵街也不是就此不管。而是戴上冷酷的面具，不加任何感情地處理這件事。最終，她還是低頭嘆了口氣，再抬頭已經是自己的回答“我今晚就出發去找小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