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啥神仙鳥兒啊?
- 錦繡錢程1982
- 歸云子
- 2245字
- 2019-04-22 15:04:07
安昌河猶猶豫豫地伸出三根手指:“我說外甥女兒,咱就啥話不說?光伸出來三根手指,就能把這只鳥兒給賣出去?你可就別逗我了,我可知道,做生意得會吆喝,還得能說會道,那才能掙錢呢。就這么象個木頭樁子似的杵著,跟個傻子似的,人家誰會來搭理我啊。”
“三舅,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一行生的生意都有每一行生意的做法,有的生意那是得多吆喝,有的東西,就是得仔細講解,可是有的生意,那就是不能多說話,得叫買家自己悟!”
“買家自己悟,那叫個啥意思啊?”安昌河還是似懂非懂的。
寧錦繡知道一句兩句話跟他說不明白,也就不再多作解釋,又叮囑了他兩句:“三舅,象是賣鳥這種事兒人多了反倒不好,您就按我說的在這兒等著就成,我先上旁邊轉轉去。”
馬路對面有一家商店,門頭上掛著一條褪了色的橫幅:“為了迎接嶄新的一九八0年,不惜血本大甩賣,新時代萬歲!”
1980年?這不都1982年了嗎?怎么還掛著前年的條幅呢?這家商店的人夠懶的啊?
寧錦繡信步往商店里面走,只見柜臺上面空蕩蕩的,貨架上落滿了灰塵,兩個營業員正坐在柜臺后面說著閑話磕瓜子,看到寧錦繡進來,連屁股也沒動一下,瞅見她那一身土里土氣的打扮,兩個人大白眼一甩接著磕瓜子聊天。
寧錦繡順著柜臺往里看,除了副食品和糧油柜臺上擺的有點東西之外,別的柜臺幾乎全都是空的。
幾盒“百雀齡”也不知道過期多久了,鐵盒兒的蓋子都生銹了,針頭線腦花頭繩什么的倒是也都有,但是個個蒙了一層灰,連以前的顏色都看不清了。
好容易在柜臺上發現了半卷大紅色的棉布,寧錦繡剛要伸手上去摸一下,營業員立馬就開口了:“嘿嘿嘿,買不買啊你?不買別摸,摸臟了你可賠不起。”
寧錦繡問她:“你這布賣多少錢一尺啊?”
營業員一臉不耐煩地說:“有布票八分一尺,沒布票一毛五一尺,唉,我說你到底買不買啊?”
寧錦繡把手收回來,折身出了商店。
那兩個營業員還在她身后沒好氣地咕噥:“看她那個土里土氣的樣兒,一瞅就啥也買不起,問來問去的煩不煩啊。”
寧錦繡聽見了也全當沒聽見,她現在還真是什么東西也買不起,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做市場調查。這兩個營業員的眼界已經限制了她們的格局,和這種人治氣斗嘴完全沒有必要 。
后世的人常說,八十年代初期正是遍地黃金的時代,只要抓緊了機遇,隨便做點什么生意都能發財。
可是從八十年代走過來的人多了,為什么沒見他們一個個的都能發財呢?
香港只有一個李嘉誠,臺灣也只有一個王永慶,那些和他們一起出道的人,個個趕的是與他們同時代的機遇,為什么他們就沒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呢?
那是因為人們的眼光不同,格局也不同,有的人就圖的是擺個在攤,能掙個飯錢就夠了。有的人是錢掙得多了,心里頭又不踏實,生怕哪一天上頭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而更多的人,是借著一個好機遇撈上一筆是一筆,只要風向一變化,市場競爭一激烈,他就說做生意太難了,把腦袋一縮就干別的去了。
寧錦繡可不是這種人,重生一世,她就是抱定了主意要發家致富,帶著自己的親媽過上好日子的,眼前雖然本錢還沒有到手,但是這市場調查可以做在前面啊。
就這么轉了一圈,她的心里頭就已經有底了。
正尋思間,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問:“嘿,你手里這鳥兒怎么賣啊?”
只見一個人騎著個大二八的自行車,一只腳點在地主,正在沖著安昌河手里那只畫眉鳥打量。他胸前的工作服上印著兩個字:“Z鐵”,看來正是旁邊鐵路局家屬院的職工。
安昌河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想起來寧錦繡交待過自己的話,趕快把嘴一閉,舉了三根手指出來。
那人問:“這是三塊錢?”
三塊錢可有點少,錦繡說了,這只鳥兒值個好幾百呢,于是,安昌河就搖了搖頭。
“喲,想要三十塊錢呢?那您這是什么鳥兒啊?不就是普通的畫眉嗎?”
那人立馬就來了興致,把自行車扎在旁邊,走過來腰著彎認真地打量著籠子里的畫眉鳥。
剛好鐵路局里又有人過來,看見那人就跟他打招呼:“大冬子,這是在看什么呢?這不就是只畫眉鳥嗎?你想買?人家說了多少錢賣嗎?”
大冬子答道:“我這不剛下班嗎?看到這人在賣鳥,就過來看一眼,他說要賣三十塊錢呢,嘿,按說冬哥我玩鳥兒也有一陣子了啊,怎么著也看不出來這只鳥能值三十啊。”
旁邊那人逗他道:“三十塊錢?啊喲,大冬子,你一個月的工資不也才二十幾塊錢嗎?他就敢要三十?合著你干一個月還不值個鳥兒錢?”
“嘿嘿嘿,怎么說話的呢?誰就不值個鳥兒錢了?說不定人家這鳥兒就是不一樣呢?”
大冬子搓著手歪著腦袋看籠子里的鳥兒,顯然對它挺感興趣的:“嗯,真別說,仔細一看,感覺這只鳥看上去好象就是有點不一樣,這模樣瞅著就挺兇的呢。”
旁邊那幾個人也湊過來看了幾眼,說:“對,它這毛色瞅著也有些不太一樣,個頭也大,啊喲,再看看這小眼神,嘿,這真是畫眉鳥兒啊?怎么跟只斗雞似的,這么兇呢?”
大冬子盯著那只畫眉仔細瞄了一會兒,突然一拍手:“對了,我聽說有種畫眉叫斗鳥,看上去兇得很,就是比尋常的鳥兒貴,看來這個就是了,錯不了,那它是得值三十?”
大冬子說著話,伸手就往懷里去掏錢:“得,這位老鄉,您這只鳥我買了,這是三十塊錢,您收好。”
安昌河實在沒有想到,真能這么順利地把鳥賣出三十塊錢去1。
老天娘啊,沒想到城里人的生意這么好做啊?就這么木頭桿子似地往路邊一站,再比出三根手指,就能把一只野鳥給賣出這么好的價錢去?
天知道,這年月一只會下蛋的老母雞也才賣兩三塊塊錢呢,就這么個小玩藝兒硬是值十只下蛋的老母雞 ?
安昌河正要伸手去接錢,安然聽到身后不遠處有人干咳一聲,回頭正迎上寧錦繡看過來的眼神,兩個對視一眼,寧錦繡沖著他搖了搖頭。
安昌河一愣,難不成這只鳥三十塊錢賣不了?原本打算接錢的手反在那人面前搖了搖,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