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慕容澈受邀到江府一敘，進門就見兩個白衣男子對坐談笑。

“瑄王來了，”江堯起身，“隨意坐就是了?！?

慕容澈走近，才發現與江堯對坐之人，是夜嵐使者。

“夜嵐使者？”慕容澈不想兩人竟是熟識。

“此處可沒有什么夜嵐使者，”江堯為慕容澈斟茶，“這是我師弟，也是阿楚的師兄，云塵。”

“想必瑄王殿下也見過琉璃公主的容貌，不知是何感受，”云塵抿一口茶，“心里可歡喜？”

“她……”慕容澈才出口，便被江堯打斷。

“阿澈自然覺得琉璃公主只是與阿楚容貌相似而已，”江堯一笑，“畢竟是兩種心性?！?

“子寒，你的意思是……”慕容澈一驚。

“夜嵐的琉璃公主，便是楚若璃，”云塵明確的告訴了慕容澈，“只是阿璃現下失了些記憶，所以言行舉止，與殿下之前所知，有些差異。不過，于我，于師兄來說，倒并無什么分別。在昆侖時，阿璃便是這般模樣的。”

江堯微點頭，又是一笑。

慕容澈心中仿佛石頭落地，原來不是容貌相似，只是記憶有損。再想晨起之事，倒覺得如今的楚若璃更是惹人憐愛。絲毫沒有之前的冷傲，更像是一個天真不經事的稚童。

“之前花九娘來王府，說璃兒毒發，這是為何？”慕容澈問道，“莫不是戲耍于我？”

“那不過是女兒家的小心思罷了，”云塵道，“用九娘自己的話來說，一來，看看你瑄王是不是真的情寄阿璃；二來，也算是給你一個新婚之喜。失而復得，瑄王你可要好好珍惜阿璃。不然，你可少不了麻煩?！?

“我自當珍惜璃兒，”慕容澈忙道，心里卻也是疑問滿滿，“璃兒，怎會是夜嵐公主？”

“那你應該問夜嵐使者，大王子云塵，”江堯看一眼對面的云塵，原以為只云塵一人身份高貴，不想連小師妹都是皇室出身。

“阿璃的母妃，是父王游歷南慕之時結識的。彼時我母妃病逝，父王為了散心才到南慕，便對阿璃的母妃隱瞞了身份，只說自己是個想尋個安靜去處的書生。而阿璃的母妃隱居于山林生活?？锤竿豕律硪蝗?，又是傷心欲絕的模樣，便留父王在竹心苑小住。這一住，便是數月，兩人朝夕相處，也生了感情，結為了夫婦?！?

“直到夜嵐王尋上門的時候，阿璃的母妃才知自己的丈夫是夜嵐的王爺。阿璃的母妃本不想隨父王回夜嵐，可念及腹中尚不足三月的胎兒，只能隨著父王回了夜嵐。而父王回夜嵐的第一件事，便是迎娶第二任王妃，也就是現在的夜嵐王后?！?

“阿璃的母妃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將我當作親子對待，父王便將我送到她處。阿璃的母妃看上去柔弱，卻是身懷武藝，行動尚且方便的時候，經常指點于我。等月份大了，阿璃的母妃便請了師父到王宮，授我醫術與武藝。如今想來，她怕是知道自己誕下腹中的胎兒便會離世，就提前尋了人保護我和新生兒。”

“后來我才知，阿璃的母妃是師父的同門小師妹。阿璃一出生，師父便知她有寒熱之毒。因此，師父在夜嵐王宮居住了三年，護著我與阿璃三年。而王妃誕下了一子，對我之迫害更加。師父便帶著我與阿璃上了昆侖，正式拜入素問門下。阿璃本該姓云，可阿璃的母妃去世之前的最后一句話，便是給阿璃取名為楚若璃?！?

云塵講完往事，品一口茶，看向慕容澈。

“璃兒曾說，她只有子寒一個師兄，”慕容澈看向江堯。

“嗯，原本呢，他兄妹皆是拜在我師叔門下的，”江堯道，“這有一天，師父他老人家閑來無事，非要去玉清觀看望他的師妹。結果呢，就發現了一個三歲頑童，覺得她極具天資，便死活從他師妹那里要了來。所以呢，就有了今日之局面了?！?

“頑童？”慕容澈實在不能將頑童與楚若璃聯系在一處，若從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怎么長大后便這般清傲，不與人交好呢？

“阿璃自小就不老實，揪過王妃頭發，也打過王妃巴掌，”云塵回憶當初，不由得想笑，“可父王寵著她慣著她，何況阿璃不過兩三歲，王妃也不能拿她如何。在玉清觀的數月，還算安分，可自從去了師伯的玄清觀，玄清觀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江堯回想當初，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已經過去十余年，可玄清觀雞飛蛋打的日子，歷歷在目。

“得益于寒熱之毒，一方面，她母親的不少內力竟都到了她體內，另一方面，阿楚習武極快，十歲時，就學遍了玄清觀的武功秘籍，也去玉清觀看了不少的書，”江堯不得不感慨，“醫術上也學得極快?！?

“阿璃十歲時，父王已登基，又逢他大壽，我與阿璃返回夜嵐。也是那次，殿下你從王后手中救了她，”云塵道，“那次以后，我們雖與父王有書信來往，卻再也不曾回去過。此番和親，父王再三來信，我與阿璃才回去。如今和親事了，我也不必回去復命，干脆就來找師兄聊聊天?！?

“倒是個清閑王子，”江堯一笑，又看向慕容澈，“殿下難道不好奇，阿楚為什么同意和親之事嗎？”

“是為何？”慕容澈看向云塵。

“因為阿璃記憶缺失，所幸，她還記得當年你救她之事，”云塵道，“阿璃并不知當初救她的少年是什么身份，可我知道，我也知阿璃曾私下查探過。阿璃起初說什么都不同意，可知道要嫁之人便是當年救她之人時，她就同意了。”

慕容澈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心中卻是一陣暗喜。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