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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處不相逢(二)

  • 不識不歡
  • 多顆糖
  • 3180字
  • 2019-03-16 11:16:00

將士們食量大,用餐也快,饅頭啃完沒多久,便有侍衛(wèi)來喚古瑾收拾盤子。

古瑾一彎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從下一層將抹布取了出來,便諾諾地跟著進(jìn)去,挨個帳篷收拾。

當(dāng)收拾到第二個帳篷時,她忽然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手,那是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手指修長,沒有老繭,也沒有脫皮,在軍營里并不常見,是雙沒做過苦差的富貴手。

古瑾愣了下,怕沖撞到貴人,忙停了手下的動作,站到旁側(cè)。

“是你?”面前的人發(fā)了聲。

古瑾聞言下意識抬起了頭,對上了面前那人的眼睛。

她記得那雙眼睛,那是一雙極其清冷的眼睛,瞳色極深,一對上就能讓人有種找不到底的感覺。不知怎的,古瑾想起了昨日往回路上救的那個小將士,雖然那個小將士滿臉血漬讓人辯不清長相,但他也有這么一雙眼睛。

劉原見古瑾仍在發(fā)愣,便向她的方向又靠了一步。他記得古瑾,前夜敵軍偷襲后營,他換做小將的衣服逃到后林將自己藏在了幾局將士的尸體下才逃過一劫。但后來身上又多了兩三具,繃不住,他便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自己力氣不夠,難以掙脫出來,還是古瑾路過搭了把手。

劉原并不是個很容易和人交心的人,與其說叫住古瑾是為了感激,還不如說是為了探究,這個女孩為什么接近自己,抱有什么樣的目的,與敵軍突襲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劉原的帳子本不和眾大將的扎在一起,倒是隨軍戲班子的帳子更近,他是皇子,次次皇子親征明里浩浩蕩蕩,暗里各方卻更加小心謹(jǐn)慎,故前夜那一場敵襲可以歪打正著定有蹊蹺。敵軍到底是怎么確定他的位置的?這個女孩救了他明明拿著賞錢走了,去而復(fù)返又有什么用意?

古瑾見劉原近了一步,心下一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懷里的九十八文銅錢便跟著響了兩聲。

古瑾瞧著眼前的人,只見他雖然不開口,卻仗著比古瑾整整高了頭的個子,著一身深色帶暗紋的衣服一副冷口冷面的樣子,一下子心就顫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古瑾不住道歉,但心中卻還是不安。

劉原瞧著古瑾一副受驚兔子的樣子,心底對她扮豬吃老虎的懷疑倒是少了幾分:“你說對不起作甚,你這是得了多少賞錢,聲音可不小啊。”

“一百文。啊不對,九十八文……”古瑾捂著懷里的錢,急了,想著要是讓退回去,還差那兩文一時半會她也賠不了,轉(zhuǎn)念又想若是說謊怕是罪加一等,便又說:“不對不對,是一百文。”

劉原聽救了自己的賞錢只有一百文,面上也有點掛不住,但看古瑾一副抖抖瑟瑟的樣子有心戲弄,便道:“哪有賞錢還不湊整的,若是還不好好說,我便要治你的罪?!?

古瑾從小聽過很多的懲罰,什么打死你,什么罰你一天不許吃飯,現(xiàn)在多出一項要治她的罪,站在那兒就蒙了,身子也縮了起來,囁嚅道:“得了一百文,花了兩文錢買了一個包子?!?

劉原又問:“包子什么餡的?”

古瑾又答:“腌菜的?!?

“好吃嗎?”“好吃?!?

古瑾被問的一愣一愣,劉原看她這樣心下多了幾分好笑,便不為難她了:“那你把錢收好了,將盤子收了便退下吧?!?

古瑾聞言又一激靈,趕忙上前收了東西退了出去。

不多時,古瑾便把七個帳篷的東西都是收拾完了。她將東西送了回去,領(lǐng)了吃食,見大家都在吃飯沒人干活,小米子也跟在他爹娘身邊,便找了個角落窩了起來。

古瑾并不了解軍隊里的伙食分配,但她知道原先她在戲班子里每晚只能分到一碗米湯,現(xiàn)在一碗米湯一個饅頭,倒比原來還好一些。

古瑾想了想,將饅頭塞到了懷里,小口小口地喝著米湯。

扎營的地方地勢偏高,越晚天越?jīng)?,又值深秋轉(zhuǎn)冬。古瑾并不怕冷,僅憑著這貼著心口的饅頭和捧在手里的米湯,她便將身子暖了起來。

夜深了幾分,待古瑾幫忙收拾完盤子,米榮便領(lǐng)古瑾到了休息的地方。。

軍隊里沒那么多男女之分,但米榮還是顧念到古瑾的名聲,沒讓她和大伙一起擠通鋪。米榮將她帶到了自己家的小帳篷里,在小米子的地鋪旁用椅子隔開一塊空地,讓古瑾在此打個地鋪休息,自己則出去安排明天早晨的事情。

米嬸抱來了被子鋪蓋,正要下手鋪,古瑾趕忙上去接過,道:“謝謝米叔、米嬸,我自己來就行。”

米嬸手里的活沒停,跟著說:“這孩子還客氣什么,你跟我們住就算是一家人了,天也不早了,趕緊鋪完也好早點休息?!?

“對呀對呀,阿娘,你就多幫幫她,多照顧照顧她,她一個女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毙∶鬃油约旱谋桓C里一鉆,隨后轉(zhuǎn)臉看著古瑾,“誒,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古瑾。我叫古瑾。”古瑾邊整理被子邊答道,她并不習(xí)慣這樣的場面,所以說話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輕。

米嬸見狀,先對著米子訓(xùn)了幾句:“趕緊睡覺去,就你會說話,別人都不張嘴是不是?”既而又看著古瑾道:“好了,那姑娘你就早點休息吧?!?

古瑾看著米嬸,面帶感激道“米嬸,您叫我古瑾就行?!鳖D了頓又道:“不,米嬸你們就叫我小古子吧,我阿爹阿娘就這么叫我。”

“小古子!”沒等米嬸答話,小米子便在一旁喊了起來。

看著小米子,古瑾也跟著笑笑,把懷里的銅錢摸了出來,遞給米嬸道:“米嬸,我這身邊也沒什么錢,這里是九十八個銅板子,這軍營里管吃管飯,我用不著,這錢隨身帶著也不方便,既然你說是一家人了,那這錢權(quán)當(dāng)我孝敬你二老的。”

米嬸一驚,連連答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一個小姑娘家咱點錢不容易,更何況我們也用不著啊。”

“小古子你收起來,我阿娘才不收你的錢呢,軍營有錢莊,明兒個我?guī)闳ァ!毙∶鬃痈碌馈?

古瑾看著米嬸,見米嬸雖然口上那么說,眼睛還盯著那串錢,心下了然,便道:“存錢莊里我不安心,原先我就在另一個帳子里打雜,到頭來也只留到那么多錢,米叔米嬸那么照顧我,沒給我重活,沒讓我擠通鋪,我是真的很感激,所以米嬸你就把錢收下吧。”說罷,把錢又往米嬸身邊推了推。

米嬸接過錢,也不推辭了,道:“那就當(dāng)我?guī)湍惚9?,等你要用了一定記得問我拿?!崩^而又問:“你說你原先在別的帳子,哪一個呀,怎么分發(fā)飯食的時候不記得有你?!?

“是這樣的米嬸,我父母死得早,我五歲就被賣給了隨軍的戲班子,戲班子的每日飯食都是何班主去統(tǒng)一領(lǐng)的,所以您沒見過我?!惫盆氲氖?,與其等日后瞞不住,還不如現(xiàn)在就實話實說了。

三百六十行,戲子為最末,隨軍的戲班雖然是專門設(shè)了給將士們表演節(jié)目提高士氣的,但是仍然上不了臺面,要遭人白眼的。其原因有二,一是因為戲班子的成員有幾位戴罪被流放之人,二是因為在很多人的觀念里戲班子是是設(shè)來取悅大將軍的,根本不正規(guī)。所以戲班子的月錢或是飯食都是由何班主統(tǒng)一去領(lǐng)的,戲班子里的人一般都盡量不去接觸別人。

古瑾的話音剛落,米嬸便沉默了,面色也有些古怪,倒是小米子十分有興致地開口回道:“戲班我知道,原來過年的時候我去瞧過,那個唱花旦的宋阿姐在臺上可好看了,就像個仙女,還有一副好嗓子……!”

“小米子。”米嬸停了小米子的話頭,調(diào)整了神色邊對古瑾說道:“真是個苦命的娃,我看你現(xiàn)在也才十來歲吧,小米子今年十四了,你要是比他小,便把他當(dāng)你哥哥,平日里他也會多照顧你的?!?

小米子又插話道:“阿娘,你看小古子個子那么小,肯定比我小啊,她都叫過我米哥了?!碑?dāng)然話音剛落,便被米嬸瞪了一眼。

古瑾笑笑,道:“好,謝謝米嬸,也謝謝小米子哥哥?!?

米嬸看了看兩人,沒再多說什么。隔了一會,米榮也推了簾子進(jìn)來了,稍微聊了幾句后,各自休息去了。

油燈滅了,帳子里黑了,地板硬邦邦的,古瑾縮著身子朝著墻的那面不敢作聲,只覺得周身的空氣又涼了幾分。

又是一個不同的夜,先是靜得令人害怕,讓她想起前夜逃亡時的那個林子,再是三道或重或輕的呼吸聲響起,吵得鬧人。

古瑾將懷中的饅頭摸出來,輕輕地用手把它推到了小米子的身邊。

古瑾看著小米子,小米子的睡相很差,嘴巴大張著,口水也跟著直流,但古瑾很羨慕。她偷偷瞧了一會,便又轉(zhuǎn)過身去休息了。

夜并不長,夢卻很長。

這次古瑾的夢不再是一個富貴夢了,她的夢里布滿了火光。

她看到了爹娘的腳下燃起的火,看到了著在營子里火,還看到在廚房大鍋底下不停攢動的火苗。

她看見自己把柴放了進(jìn)去,她看著火勢變得越來越大,她拿起火把,順著風(fēng)不停地奔跑。

她的耳邊出現(xiàn)了她爹的喊聲,他娘的喊聲,還有宋阿姐的,她們喊著:“快逃啊?!?

夜沉了,古瑾的夢也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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