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打掃衛生的時候,最耗時的就是清理書報雜志,不是拿一本扔一本,而是先要翻一翻。這一翻可不要緊,常常會被黏住,有時大半天清理不掉一本書,害得我老挨家人的吆喝:你那堆破爛怎么就清理不完了?今年春節前又奉命清理“文字垃圾”,一本舊雜志上的幾則征友廣告——請注意,是征友,而不是征婚,頗耐人玩味,遂錄于后:
“成名作家,三十六歲,征求對政治,美術,與性關系有興趣的不拘小節的漂亮女子為友。”
“大學教授,四十來歲,不吸煙,英俊瀟灑,希望在劍橋地帶找到一位身材苗條,不談政治,但興趣眾多的女伴。不談婚姻。”
“身體豐滿的美貌中年寡婦,女經理,經濟獨立,征求年齡在半百以上的自由職業者為伴,喜愛上劇院,聽音樂會以及美酒佳肴。但不必有結婚之念。”
“三十三歲的金發美婦,溫柔體貼,征求雅致,富裕,善談的男士,共享旅行,看戲,和讀書的快樂。請自我介紹并寄照片,免談婚嫁。”
目前,在中國的傳媒上有大量公開征婚的,卻還未見登廣告征友的,我想很快就會有了。發達國家什么都要先走一步,發展中國家很快就會追上來,常常還會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征友不征婚,只享受男女間的歡情,又可避免婚姻的責任和陷阱,實在是聰明又實惠。中國夫妻到老了才稱“伴”,即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現代“新人類”從一開始就把男女關系界定為“伴”的關系,其人生原則里有好多“不”:
“不承諾”(什么都不承諾的人怎么能結婚呢?);
“不送行”(你走就走,他連屋門都不會出的);
“不為愛要死要活”(兩人好則聚,不好則一拍兩散);
“不把工作和性愛帶回家”、“不養家但可以養狗”、“不供樓”、“不想養老的事……”
如此做來是多么的輕松,自己吃飽連狗都喂了,活著盡情享受,死了無牽無掛,省去多少麻煩。再說,挑選一個“伴”的標準跟挑選配偶不一樣,范圍廣闊,還可兼收并蓄,多多益善。同時又很靈活,什么時候想要了,就可以臨時現找。
一位瑞士女郎,到紐約參加一個出版界的職業訓練,為期三個月,因此希望能迅速找一個臨時的男伴,于是登出廣告:“在出版界任職的美麗瑞士女郎,征求一位富有生氣,風趣而明智的男士為友,共同欣賞紐約。”五天內她收到百余封信,應征者的年齡從二十歲到五十歲不等。有建筑商,還自命俏皮地說:“我是蓋房子的,你是出書的,如果我們在一起,可以先建一個圖書館。”還有商人,律師,卡通畫家和自稱是“色欲博士”的人……其中許多人都寄來了照片,有位應征者居然寄來一張懷抱著一個女子的照片。你不是要找“風趣的”和“明智的”嗎?并沒說花心的不能應征。
表面上說現代人不講究門當戶對,其實還是非常注重對方條件的,比如門楣、學歷、經濟狀況以及相貌等等。現代社會學家綜合各項指標將男人和女人分成了ABCD四個等級,一般情況是A男找B女,B男找C女,C男找D女,最后剩下的是最高一級的女人和最低一等的男人。所以越是優秀的女人待字閨中的越多,越是有錢有地位的男人換伴就越頻繁,這就引出了孤獨和寂寞的問題。排解孤獨和寂寞的最普通的方式就是找個伴兒。
別看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每個人的生活圈子其實又很小,真正找到自己想交的伴兒并不容易,找不好還會上當受騙,如今騙情騙色騙錢的事情可著實不少,即使什么也騙不去還會騙你的時間。怎么辦?先登廣告。想不想真去會面或繼續往下發展關系是另一回事,光是看這些應征者的來信就很有意思,如同面對一個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足可以打發一時的寂寞。所以,這些征友廣告以及應征者的表白到底有多少可信性,也是值得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