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先講這個“死”字——反正中國足球就是這個德行了，隨你怎么說怎么罵，全不在乎。去年夏天，一個讓天津人又疼又愛又氣又恨不看想看、看了又后悔的球隊又輸了球，球迷們從看臺上往下啐唾沫。罵街的內容也有變化：

“×××，你對得起一年二百六十八萬嗎？”

“呸，快回家抱孩子去吧！”

“×××，貪污犯！×××，大騙子！”

——足球比賽變成了經濟法庭的審判大會。“×××”就是當時的教練，我有些震驚，也心存疑慮，一個在中國的甲A隊伍里只居中等，甚至還偏下的球隊教練，一年會有這么高的收入嗎？

這正是他們“不怕燙”的原因，拿著這么多的錢，有人想罵就讓他罵唄。老實說，中國足球的教練和球員們，目前的收入中有一大半是挨罵的錢。他們心里有數，所以就采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別看輸了球，該吃的一點不少吃，該喝的還要喝足，該玩兒的也全不耽誤，耷拉著腦袋照樣住高檔賓館。

他們就不想一想，大家憤恨的為什么不是他們輸球的直接原因，比如戰術有誤、精神不振、用人不當等等，而是罵他們拿了那么多的錢呢？其實，球迷生氣的并不全是因為你拿得多，是嫌你不值。三四流的水平拿一流的錢，所以氣不打一處來，罵足球的人就更多，罵得也更邪乎了，你死豬不怕燙我也要燙！

第二句話是：茅房里的磚頭——又臭又硬。

這么多人罵足球，有時簡直稱得上是“舉國共討之”，一罵幾十年，按理說多堅硬的東西也該被罵垮了。唯中國的足球，卻能在罵聲中“茁壯成長”，球迷不見少，甚至還有增加，收入還不斷提高。盡管球員的緋聞不少，有些漂亮的歌星、影星，乃至被評為世界體壇十大美女的奧運會金牌得主，偏偏都愿意找個踢足球的當男朋友。這就更把中國足球嬌慣壞了。

但是，真正嬌慣中國足球的是足球的產業化體制。挨罵歸挨罵，各俱樂部還都有錢賺，他們怎么會不“又臭又硬”呢？中國人那么多，還指望到球場上發泄肚子里的邪火，足球就不愁沒有觀眾。有觀眾足球就不怕，你越說它臭，它還就越硬。

既然是商業運作，還得需要用商業手段來調整。有一天，挨罵多的太臭的球隊會拖累企業，影響企業的名聲，“千夫所指”嘛！到那時，你不罵它，中國的足球也會認真自省的。這些年各球隊不是經常地變換旗號嗎？這家養不起了，賣給另一家，總會有一天或有一個地方，某個球隊沒有人要了。中國足球有了生存的危機，自然就會想辦法提高生存的能力。

目前就湊合著看吧，慢慢地等吧。歐洲和拉美足球好看，但觀眾有好看的樂趣，我們的足球不好看，但觀眾有可以隨心所欲罵大街的自由。外國人過眼癮，我們過嘴癮，還不是差不多？

再說，比足球更可罵的事也不是沒有，犯不上老跟足球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