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笑無想恨卻恨不起來，她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可憐，可憐到她甚至想要去保護的地步。

半晌，笑無才道：“把他打成這樣，要怎么止血啊？”

疏離道：“這要是用上次的燙烙法，估計血止住了，人也完了。反正流光都放棄他了，就算救活他，他也回不了流觴谷了，到哪也是死路一條。”

“不能就這樣讓他死掉。”笑無看看天琦，“你有辦法嗎？”

天琦道：“姐姐，我想知道，如果我救活他，會讓你心里舒服一點嗎？”

“嗯。”笑無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想，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在迷糊中嗅到他的那股香味，真的很好聞。

“好，這里交給我吧！”天琦道：“疏離，你留下幫我。青衫，你帶姐姐先出去吧。”

沒想到笑無卻道：“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嗎？我想……親手救活他。”

青衫正要阻攔，天琦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你想讓他對你充滿愧疚和感激，這樣他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只要你開口，他就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了。”

笑無輕聲道：“笑一這么懂姐姐，說不定真的是親生的呢！”

“在我心里早就默認了，何必糾結血緣？”

關上門，青衫心事重重地坐在了臺階上。疏離看著他，半晌道：“你是嫌棄師父了么？”

青衫一怔，“你胡說什么？”

“我看得出來，唐大哥你是真心喜歡師父的。”

“別胡說！她是……她是……”

“她又不是你親姐姐。她把你撿回唐家，只為了給你一個家，才讓唐大伯認了你這個兒子。她為了你可以不顧性命，你為了她也能舍生忘死，你們之間不是愛情是什么？”

“她喜歡的是楚大哥。”

疏離訕笑，“別開玩笑了，她對楚云霏的感情還不如對陌流年的多。”

“你說什么？”

疏離道：“幸好師父先遇到的是你，幸好你一直陪在她左右。你們之間的感情是深入骨髓的，不是誰可以輕易替代的。否則——我敢說，師父一定會愛上陌流年。”

青衫的肩膀微微一抖，他用手輕輕撫摸著腕上的紅繩。

這個時候，笑無開門走了出來，滿身疲憊。

青衫忙上前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笑一看不見，你去幫他把陌流年安頓好。”

青衫點頭去了，笑無看著疏離，問道：“你們早就知道流光的計劃對不對？為什么不阻止我收留她？是不是想讓我吃虧上當一回，好真正學乖？”

疏離道：“師父，你千萬別誤會我們，尤其是唐大哥。他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份至純至善，他希望你可以一直活在簡單快樂的生活里。他以為他可以把控事態的發展，再說，就算這一次躲過了，他們也還會想其他辦法。只是沒想到……流光會這么陰狠，就連自己同生共死那么多年的兄弟都能拿來當做棋子。”

“殺手本就沒有感情。”

“陌流年有，所以他做不了殺手了，就只有死。”

“什么……”

“他若非對你動了情，又怎么需要流光給他下藥？”

疏離的話一次次在腦海里翻騰不休，笑無心煩意亂，正要起身，手腕卻被抓住了。陌流年醒了，一雙紫色加藍色的眸子正瞅著自己。

“怎么？才醒就不安分？是不是還得把你綁上？”笑無佯裝生氣。

出乎意料地，陌流年的手松開了笑無，一臉委屈和驚恐。

“青衫他們去收拾行李準備上路了，你要是想逃，趁現在。”

“你救了我。”陌流年嘴角泛起笑容，“你舍不得我死，對不對？”

“你那些魅惑之術，留著給別人用吧。”笑無別過臉去不看他。說真的，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江湖第一絕色，并非浪得虛名。

“如果……我從今往后改邪歸正……你……”

“我不恨你。”笑無嘟囔道。

“我是說……你能不能……別趕我走？”

笑無驚訝地回望，“你想留下？”

陌流年忽然語氣哽咽，“如果上次你就把我帶走，我就不會被流光控制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了。我想，用自己的后半生補償你。”

“別胡說，我……我有心上人。”笑無不知道該怎么拒絕這突如其來的表白。

“你誤會了。只要能留下，我愿意做你的跟班你的小弟，像疏離那樣做徒弟也行。”

笑無佯裝一臉嫌棄，“我可不隨便收徒弟！疏離那么厲害，你比得了嗎？”

“比不了，唐青衫、滄天琦、謝疏離，他們哪一個我都比不了。”

笑無驚問：“你怎么知道疏離姓謝？”

陌流年苦笑：“想必你也聽說了，第一個占有我的人就是疏離的師姐曜月。那一年，我才十六歲。呵，我的第一個女人竟是那樣的一個女人……不過，我們彼此彼此，名聲都好不到哪去。”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從前那個陌流年告別。”

陌流年眼中閃著光，“這么說，你愿意收留我了？”

“說什么收留不收留，你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要我養不成？你愿意跟著我，我沒意見。不過，只怕青衫他們不放心……”

“我對你做了那種事，唐青衫殺了我的心都有。”

“你中了毒，身不由己。”

“是身不由己，也是情不自禁。”陌流年說完，用一種落寞的神情望著笑無。

笑無道：“你見過的女人數不勝數，什么樣的美女沒有？恐怕一般的女人也入不了你的法眼了，別對我三句話不離表白的。”

陌流年道：“是，我明白。縱然我金盆洗手，我的過去也不可能抹掉。我配不上你的單純美好，不該癡心妄想。以后，我再也不提了。”

青衫自然是不同意留下陌流年，可是他也不想忤逆笑無的意思，只能讓步道：“你可以讓他留下，但是不能讓他進入海陵王墓。萬一他是用苦肉計想博得你的同情呢？不管你怎么說，我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青衫有顧慮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是個有前科的人。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幾個哪有誰是清清白白的?青衫來自所謂的天忍邪教，疏離又是五毒派未來的繼承人，而我是拋女棄子的柳如夢一手帶大的……”

“可師父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疏離爽朗一笑：隨遇而安，順其自然就好。不用考慮那么多。”

“疏離說的對，有些事想太多也沒用。咱們準備進城吧！”說完，笑無推門出去，只見陌流年坐在不遠處的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