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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冷月沉

  • 凝鳳華
  • 滿庭杳川
  • 1233字
  • 2019-10-31 23:25:09

壓抑的悲慟淤積在我心里,我收起冷鑰掌心的珠子,緊緊握在手心,這是殺害冷鑰的人給她的。

仿佛有腳步聲傳來,我將冷鑰的身體依舊靠在墻壁上,一步步離開此地。

那段路仿佛用盡我全身力氣,腳步虛浮地到我住的牢房,立馬癱倒在牢中床上,晨曦已去,白日中天,浮光掠影里的生命如此脆弱又轉(zhuǎn)瞬即逝。

鑰姐姐……

在早膳時候,有獄卒驚呼,“死人了!”

外面的獄卒來來回回,嘈雜之聲不絕于耳。我將自己埋入濕潤的棉被,任由淚水浸進棉絮里。

午時,慕容洵和炎毅一同到來,炎毅傳旨,我無罪釋放,冷鑰畏罪自殺同時以血寫書,證明我不知此事。慕容洵又用免死金牌向靖帝施壓,故而這么快放我出去。

我的淚水終于不受我控制流了下來,痛哭流涕,“鑰姐姐……”

慕容洵伸手搽去我臉上的淚珠,緊繃著臉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哭夠了就跟我出去。”

我退后避開慕容洵的手,稍整情緒,“可請炎毅統(tǒng)領將冷鑰的尸體交給我安葬?”我要帶冷鑰回建州。

我扶著墻壁,看向牢門口處的炎毅,他立即搖頭,“冷鑰作為重犯,她的尸體交由刑部處理,現(xiàn)在這個時辰應該已經(jīng)葬入荒野了。”

我順著墻壁緩緩蹲下,冷鑰跟著我,卻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想到這里,我全身力氣被抽離,再也沒有絲毫力氣重新站起來。

慕容洵輕然嘆了一口氣,屈膝橫抱起我,大步走出了天牢,我側(cè)頭透過慕容洵的肩膀回首來時路,陰暗的光線逐漸淡去,眸里僅剩冷鑰石灰色的臉。

我要記住這里,這里是葬身鑰姐姐的地方。

晉王府,人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不敢笑,亦不敢提起有關冷鑰的一切字眼。

和風微陽下,黃花滿地,西風將緊,莫披秋華,待醉飲。

慕容洵從刑部拿回的靈寶匕首,這把匕首是她十五歲那年生辰我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她喜歡得不得了,一直帶在身上防身用。匕首上耀眼的貓眼石幽螢晦明,我徐徐拔出匕首,寒冽銳利的刀鋒隱約有絲縷的血腥味。那顆沾滿我鮮血的珊瑚珠子必是鞭笞我的侍衛(wèi)用來威脅冷鑰的,他那日敢對我下重手除了靖帝,沒人敢給他那個膽子。冷鑰也一定知道靖帝想要殺我,所以承認所有的罪名。

我用在琉璃杯的酒里浸泡過的白娟搽拭劍身,想淹沒血腥味。我突然想起今早我收到的父親的飛鴿傳書,信里只是強調(diào)冷鑰要盡快勸我回建州。如果不是父親,那又是誰,造成冷鑰殺了慕容彥的假象,然后嫁禍給我,想一箭雙雕。

我懊惱地丟下手里握著的白娟,將匕首重新封回劍鞘佩帶在我身上。

冷鑰,我一定會用靈寶匕首為你手刃敵人,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我去找九爺,他承諾為我查殺害慕容彥的兇手應該有些眉目了。

才到前廳,便遇見迎風而立的九爺,他好像故意在此等我似的。

他見我來,語氣淡淡的,“喝酒了?”

我身上的確有些酒味,但大多數(shù)是匕首散發(fā)的味道,我苦笑,答非所問,“我寧愿長醉,醒來,一切依舊。”

他縹緲的聲音自風里傳來,“紅顏白骨皆是虛妄,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的人生,不就是不斷失去不斷清醒的過程嗎?”

是啊,這個世界,我們本身什么都不曾擁有,當然也就談不上失去了。

阿娘是,冷鑰亦如是……

我沉默不語,目光追隨著天上漂浮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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