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藎卿遇刺前后的貴州政局

徐崇光

編者按：1923年2月26日，劉顯世復任貴州省長，云南軍閥唐繼虞任貴州軍事善后督辦，張汝驥、劉顯潛任會辦。劉顯世復任省長后，除安順以西各縣由劉顯潛掌握外，其余黔東、黔南、黔北均在滇軍蹂躪下。滇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搜括勒索，奸淫婦女，無所不為，民不聊生。政務皆自由處置，不相關白。黔軍擁劉的易榮黔駐畢節一帶，吳傳心駐獨山一帶，俱遭吞噬，輾轉投向袁祖銘。劉顯潛舊部，忠實于劉家的張三元、凌國先等，不堪壓迫，散入山谷，棲身綠林，表示不與滇軍合作，也不愿投靠袁祖銘。劉顯世雖為省長，面對當時糜爛局面束手無策，加上手無兵權，年紀又大，便把軍政大權交給侄兒劉公亮處理，自己呆坐公署，甘當傀儡。同年，財政廳廳長唐忠5被唐繼虞部的某團長白天殺于大街上。唐忠是劉顯世的特別親信，在殘破局勢下想方設法為劉家統一財政，支撐殘局。唐忠的被殺，對劉顯世刺激很大。劉知眾叛親離，投身荊棘，追悔莫及，神經失常，見人嘻笑，語言無次。1924年，宣布退職到云南就醫，省長由唐繼虞繼任。本文節選自貴州省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黔西南州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興義劉、王、何三大家族》，中國文史出版社1990年版，原標題《劉顯世第二次主黔》，標題為編者所擬。作者徐崇光，曾任劉顯潛駐滇代表。

時袁祖銘在貴陽，尚未知情，及吳學顯部已過盤江。唐繼虞部亦到關嶺，袁始得確報，倉皇調兵抵抗。其部馬明亮、何體國兩團素稱精銳善戰，首先趕到鎮寧，與吳學顯遭遇，吳部數倍于馬、何，鏖戰一晝夜，雙方死傷均多，何部尤甚，致不支潰退。馬部被重重圍困，馬明亮的眼部也負了傷，因其所蓄胡須甚長，在軍中曾譽為美髯，目標顯著，只好臨機應變，割須去袍，率部突圍潰逃。袁祖銘此時知滇軍勢大，所部又散駐黔東，無力抗拒，遂倉皇退出貴陽，轉退川邊。唐繼虞乃率部從容進駐貴陽。這時劉顯世舊部易榮黔、吳傳心等紛紛電滇擁護歡迎劉顯世回黔主政。劉抵貴陽后，即照計劃以滇黔聯軍副司令兼貴州省長名義委任唐繼虞為貴州軍事善后督辦，其子劉燧昌為內務司（后改為民政廳）司長，主持民政。唐俊卿（即唐藎卿）為財政司（后改為財政廳）司長，主持財政等事宜。至此，劉顯世依靠滇軍支持，實現了再次主黔愿望。

劉顯世回黔主政后，唐繼虞逐漸專橫起來，安排所部控制各富庶區域，籌餉籌兵，積極擴張勢力，并欲把持民政、財政。初尚在形式上向劉請求，繼則一意專行，甚至脅迫劉顯世事事照他的意見辦。此外，唐還派員四處向各縣局搜提稅款、錢糧、煙捐、公債。對此劉燧昌很為不滿，提出辭去內務司司長職（后改為請假），并到昆明向唐繼堯報告貴州情況。唐繼堯半信半疑，一面函責唐繼虞對貴州事應慎重處理，多向劉顯世請示，一面慰勉劉燧昌輔佐其父，并承應全力支持劉顯世，決不使劉發生任何困難。但劉燧昌終不愿回貴陽，托故向上海而去。劉燧昌走后，唐繼虞對劉顯世的控制更甚，以致鬧到副司令部及省長公署斷炊，主辦伙食之廚師逼得無法，跳南明河自殺。財政司長唐俊卿知道后，立即撥了一筆款，交劉顯世維持副司令部及省長公署人員之伙食，遭唐繼虞之忌，派人將唐俊卿刺殺。為敷衍劉，唐繼虞又自請處分，限期緝捕正兇歸案究辦，并請劉再委任財政司司長。劉憤極，叫唐繼虞自行委滇軍中的親信來擔任。唐繼虞的所作所為，目的在于奪取貴州省長職位。便使人建議劉顯世專任副帥職，將省長委自己充任。并說自己接省長后，副司令部的一切開支保證優先送發。劉氣憤至極，叫唐親自來拿省長印。唐繼虞開始尚表驚惶，堅辭，最后還是捧印而退，次日即通電就貴州省長職。其時唐繼堯在昆明，接到唐繼虞就職之電，大怒，立發三個急電：一給唐繼虞，略云限24小時內將省長印送還副帥，否則兄弟之間亦將以兵戎相見等語；一給劉顯世，略云繼虞少不更事，左右壞人多，請兄代為擇優錄用，壞人可多殺幾個，并給繼虞相當處分，希勿顧慮等語；另一給劉顯潛，略云滇軍現擬出湘桂經黔，請電飭沿途各縣，代備糧秣等語。

唐繼虞接電后，親持省長印交還劉顯世，并自請處分。劉顯世拒絕不收。一時各方均反對滇軍，貴陽亦風聲鶴唳。唐繼虞急電調張汝驥由遵義率部連夜趕到貴陽，并請劉顯世左右代為緩解。但劉顯世仍不收省長印，僅以滇黔聯軍副司令名義嚴厲申斥唐繼虞之專橫，責其聽后議處。并通令各縣，布告周知。唐繼虞此時進退維谷，無法交代省長印，又不敢行使省長職權．后聽人建議派人到興義請劉顯潛到貴陽代解困難（即請劉顯潛接任貴州省長職）。并請唐繼堯電劉顯潛速到貴陽。唐繼堯亦照準辦理。

當唐繼虞派人刺殺財政司司長唐俊卿，逼迫劉顯世交出貴州省長印后，黔軍將領極為憤慨，一時函電紛馳，各派代表齊集興義，欲推劉顯潛為貴州軍總司令。吳傳心、凌國光、張三元等人還主張劉袁協和，共驅滇軍。尤以易榮黔主張最為激烈，他曾親到興義召集各方代表，秘密會議，請劉決定方針。劉顯潛則堅持劉唐不能分離，最后竟持手槍鄭重聲明，無論何人堅持驅逐滇軍，即以手槍對之。易榮黔因之佯裝跌馬，兼程馳回畢節。時掌握劉顯潛重兵的凌國光、張三元二人因內部意見不合，被劉顯世之幼子劉劍吾及劉升昌之胞弟劉慰吾誘殺，所部除潰散收容無幾外，大都往投易榮黔。易連同所部轉駐川邊，投靠袁祖銘，袁祖銘因此實力增強。劉顯潛在興義聞凌、張被殺，痛哭流涕，函責其侄殺其忠實無辜的部屬。唐繼虞方面則派代表，請其速到貴陽主政。唐繼堯亦致電促往。劉顯潛即到貴陽接受了省長印，宣布就省長職。唐繼虞將省長印交代后，如釋重負，專橫之氣稍有收斂。但貴州人士對唐繼虞之反感卻日益加深。

（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