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昨個晚上劉招弟完敗，要問為什么？

劉招弟還焉焉兒地側靠著墊子，謝檜就神采奕奕的搞事情來了。

就在九畹閣，戚姨娘被叫了過來，帶著謝云瀾。

“主君。”“父親”戚姨娘帶著謝云瀾給謝檜行了個禮。

“行了，趕緊起來，大娘子已與我說了，你身子不好就別跪了，坐下。”謝檜聲音里含著溫柔，顯然昨天夜里，他堅硬的外殼已經被女人融化了。

“謝主君。”戚姨娘尋著邊上軟榻坐了過去。

“瀾兒，來。”隨著謝檜招呼，謝云瀾晗著頭走了過去，謝檜拉著自己的小女兒摸了摸：“嗯。大半年的功夫，瀾姐兒長高了，也長壯實了。”

“都是大娘子憐惜，特別是我生了病這段日子，還特意叫廚房給我們單獨做飯，每頓都是好東西。”戚姨娘笑著說到。

“嗯，你帶得也不錯。”謝檜點了點頭，已經過了追愛的年紀了，還是賢惠點的妻子好。

“是我沒照顧好，才累著戚氏竟然染上了惡疾。”劉招弟擦拭了一下眼睛，也不知有沒有淚水。

“大娘子說哪里話，不過是命中注定罷了。”戚姨娘倒沒什么悲傷的情緒，語氣中盡是平穩。

謝檜這時推了推懷里的謝云瀾：“晰姐兒，你帶你三妹妹出去玩，這冬日里難得曬曬太陽。”

謝云瀾轉頭看了眼親娘戚葳，弱弱地應了一聲。

得，又是當保姆。謝云晰拉著謝云瀾的手就往外走。

“大娘子已經與我說過了，唉…”謝檜輕嘆了口氣，

“主君，檜郎，這都是命，是我沒這個福氣，最難消受是君恩。只是瀾姐兒還小，她還需要檜郎庇佑。”戚葳說著起身跪了下來。

“戚氏，你快起來，我給你說過，瀾姐兒畢竟是檜郎的孩子，我這個做嫡母的不可能不管她。”劉招弟趕忙起身過去將戚葳扶了起來。

“謝大娘子。”劉招弟不過也就是一個虛扶，戚葳趁勢趕緊起身來。

“今日當著檜郎的面，我索性把話說開了吧！你也知道，你身份不比一般姨娘，將來瀾姐大了，我也會求著檜郎將瀾姐兒記在我名下，不會辱沒了她。只是我畢竟是后進門的大娘子，若是這么不明不白地將瀾姐兒帶著身邊，背上一個惡主母的名聲，我在這建康城該如何自處啊？”劉招弟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大娘子，我知道你的難處，我也想明白了，我這身子是不行了，你將瀾姐兒帶去，過兩日我便去庵堂里當姑子，只說是我犯了錯便是。”戚葳捶著胸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都坐下！”謝檜站了起來，面色嚴肅，倒顯得頗有一番氣勢，兩個女人也是一震，愣愣的看著他。

謝檜往戚葳那走了兩步，卻是收住了腳，沒有走到面前，說到：“當真沒得治了？”眼睛在兩個女人間掃視了一遍。

戚葳呡著嘴唇，低下了頭。

“主君，請了兩茬宮里的太醫，城里的名醫也請過。都說此癥針砭無用，藥石無醫，雖不會立時要人性命，可手腳疼痛，關節腫大，以后更是無法行動，只能茍延殘喘，于床笫間了此殘身。”劉招弟這話端是越說越凌厲，直勾勾的盯著戚葳，直看得戚葳低垂著頭，不住得搖晃，眼淚簌簌往下掉，咬著嘴唇發出嗚咽聲。

“怎么會這樣？”謝檜喃喃說到，臉上竟然有些茫然之色。

戚葳卻是突然站了起來，眼圈通紅，眼淚還掛著，卻跪了下來：“檜郎，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是我對不起黃郎，想來是他來找我來了，只求檜郎，只求大娘子能帶著瀾姐兒，好好教教她，將來能尋個好夫家就行，我明日便去庵子里，必不讓人知曉此事。”

“你莫說了，當年若不是他舍命將我從死人堆里拖出來，若不是你悉心照料，想來我已是冢中枯骨。”謝檜將戚葳提溜了起來，按在凳子上，轉身看著劉招弟。

“大娘子，事情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卻是只能由大娘子來處置了。”

“我既已入了謝家門，自然便是謝家的人，主君說這些是折煞我了。”劉招弟對謝檜福了福，又走到戚葳面前。

“我既然是大娘子，內宅之事本應拿捏清楚，以免主君在外操勞，回家之后還要煩惱。戚氏，先前你與我說過這些事，我本可應下，卻沒給你做主，只說等主君回來再說，倒不是真怕了建康城那些婦人們說什么。事既然要辦，那就得辦漂亮，還請主君開祠堂，請族中長輩來做個見證，將瀾姐兒記在我名下，此事才名正言順不是？戚氏你也不用去什么庵堂，只說身體有恙，去城外莊子上居住，將你屋里人都帶上，再與你一份產業，等瀾姐兒再大些了，若是有時間，讓她去莊子上清點一二，我絕無二話。”劉招弟說得是擲地有聲，顯然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戚葳聽得一愣一愣的，卻是聽明白了，“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娘子仁慈，多謝大娘子成全，多謝大娘子成全。”

正要磕頭，再次被謝檜一把提了起來。

“還是大娘子顧慮得周全，如此便是多謝大娘子了。”謝檜珍重的給劉招弟行了個禮。

今天早晨劉招弟大略與他說一嘴戚葳的事，雖然先前來信里也是有提到，但他沒想到會如此嚴重。對于戚葳，他是有感情的，這份感情還很復雜，正是這份復雜的感情讓他很難辦。他不是什么癡情人，若是一個尋常小妾得了如此惡疾，給份銀錢讓她自生自滅便是，奈何在軍里，戚葳給他戴了好大一頂帽子——及時雨謝檜，當年出了戚葳這事之后，軍里誰不說一聲謝侯爺仗義！

對于劉招弟的安排，他很是滿意，特別是劉招弟能將謝云瀾收在自己名下，這個名義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庶女們通常有四種出路，第一種就不說了，任人宰割，為奴為婢為妾；第二種混得好一點，一半能夠張羅著嫁個夫君；第三種命就不錯了，的出嫁前計入嫡母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嫁出去，多少基本上能成為正頭娘子；至于命最好的，自然是小的時候就計入嫡母名下，嫡母教養長大，張羅著找婆家這種庶女的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一般能如嫡女一樣嫁個門當戶對的。當然，如此庶女自然是鳳毛麟角，非特殊原因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