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不勝冰雪似愚若奈何雨若
- 青星月影
- 4254字
- 2019-03-23 14:07:04
他將頭扭向一旁,“阿若是我的朋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這一城之主是該做些什么了!”他說得風輕云淡,側目投向了那個愣在了不遠處的小女孩。
“你們給我送阿若姑娘回客棧,請韓城最好的大夫好生照顧。”
“是。阿若姑娘,請。”阿若愣愣地往客棧方向走,看了一眼躲在墻角的小女孩。
“城主大人息怒息怒!”這家主人一出來就一連陪著不是,“還請城主大人進府中,小人定會好好賠個不是。”于是乎韓千祿不屑地進了去。
阿若在路上想著想著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反應過來立即往回跑著。
“你們做的買賣我管不著,但是你的人傷了我的朋友,你覺得這筆賬該怎么算?”
“城主恕罪,是在下管教不嚴,僅憑城主處置。”
“剛才那一鞭子是誰打的?很好,那就是每個人都有了。拿鞭子的手是右手是吧,那就砍掉他們每一個人的右手。”
“城,城主,不能啊!”他們驚恐之聲道。
“對啊,我又不是你們的主人。”他嘴角翹起一個邪魅的弧度,讓那個主人冷汗直冒,臉色慘白。
等到阿若突然間沖了進來,他繼續道:“還有,這個小姑娘也挨了一鞭子,我韓城中人怎能隨意受人欺凌呢?你說呢,事由貴公子而起,該由何而終呢?”
“城主大人,令郎還小不懂事,絕非有意。”
韓千祿看向那個小男孩,哈哈一笑。“那小姑娘,你說該怎么辦呢?”
“我只想救我娘。”
“聽見了嗎?救人給自己積個功德。”
“在下明白!”
“這些人就先拖下去,他們讓阿若姑娘無故挨了一鞭,那便是要十倍償還的,然后再把拿鞭的手砍了。”
阿若聽完心中一驚,瞪大雙眼看著千祿:“怎么?阿若不滿意嗎?”他還笑得那般風輕云淡,阿若想著那血腥畫面就覺得可怕。
“不,不這樣,他們知錯就可以了。”
“人就是這樣,不給點教訓永遠不知道錯。那阿若覺得該怎么辦?”
“他們只打了我一鞭,一人挨一鞭就可以了。”阿若說得唏噓。
千祿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好,那就依阿若所言。”
明顯感覺到那些人輕舒了一口氣:“謝城主大人,謝阿若姑娘!”
“就由阿若姑娘來吧!”千祿拿起鞭子遞給了阿若,阿若拿起來顫抖著輕揮了幾鞭,才舒了口氣。
“阿若心太軟了,你不讓他們怕你,他們是會懷恨在心的,而不是你所認為的感動。”說著他從身后握住阿若的手重重地揮動著如蛇般的鞭子,只聽得那些人陣陣哀嚎,聲響之大讓阿若的心都開始了顫抖。他手指輕撫著阿若胳膊上的傷口,“落到自己身上都不怕,還害怕落在別人身上嗎?”
阿若輕推開他的手,“多謝城主。”
“姐姐,姐姐!”一大早,便聽見門口有人在敲門。還好客棧開張早,阿若也隨之起得早了些。
“是你,怎么了?”
“姐姐,藥店老板說我昨天買的是最后一點,再運回來要十天后,可我怕我娘撐不到那個時候了!”小女孩的眼眶泛著淚光。
“沒有其他藥店了嗎?”
“都問過了,沒有。解解,我現在只能相信你了,我現在只有娘親了。”
“城主說過她娘的病由你來治,你們現在不能不管。”
“阿若姑娘,我不是不想管,我也無能為力啊!最快也要十天,我已經花了不少錢了。生死有命,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可是,,,”
“要不阿若姑娘去找城主吧,那個偷東西的人如果在城中,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阿若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站在昨日小女孩丟東西的街頭,看著越來越你密集的人群道:“大家有沒有被偷過東西,你們也是否一樣痛恨著小偷,如若丟掉的只是錢財也罷,自認倒霉也就過去了,可是若是你最為珍貴的東西呢!有些東西,是不能拿金錢來衡量的,有很多是金錢難以買到的。我只想對那個偷東西的人說,都知道你不容易,不然誰也不愿意去做這樣被人人唾棄的事,你為了生存的手段,每個人都有為生存的手段,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所做的會造成一個人甚至是一條鮮活的性命的危機艱難,有些東西或許對于你來說沒有一丁點用途,滿足不了你為了金錢的貪欲,但是對于那個擁有者來說卻是最為珍貴的,那不是金錢可以買到的,因為那可能關乎著一個人的生命。昨日就在這個地方,一個哭泣的小女孩站在這里,來來往往的路人沒有人關心她。你們知道她在為何哭泣嗎?那是一種無措和無奈。她包里的東西被偷了,那是治她娘的藥,整個韓城僅剩的藥,當她滿心歡喜地準備回家時,就是在這個地方,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有沒有人知道,那個人又是否還在這里。現在救的是一條命,那是要背上這條罪過過著一輩子的。”阿若一口氣慷慨激昂講完。開始還有人看她,越是最后人們越是對她避而退讓,異常的眼光讓她很是尷尬。
對上小女孩祈求的可憐目光,阿若很是難受,那一刻她感覺到了由衷的挫敗,她開始懷疑自己說書的意義,根本就沒有人理會她。
“阿若姑娘,城主知你有難,請你前去小談。”
“姐姐!”
“放心,我會幫你的,一定可以幫到你的。”阿若對她一笑,“你好好呆在這兒,等我回來。”
“嗯!”她懂事地點點頭。
“這是什么地方?”
“先生口中的附庸風雅的樓閣。”千祿輕笑。
阿若在閣樓上看著下面,男女親昵畫面映入眼簾,諂媚風騷之聲浸入耳底。阿若轉過身不去看不去聽,千祿隨意道:“看來阿若不喜歡這里?”
“一城之主整日混搭在這種煙花之地,城主覺得自己對嗎?”
“哈哈哈,你是第二個敢這么跟我說話的人。你們說書人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嗎?還有,如若阿若不喜歡,我絕不強求,當然你的事也與我無關了。”他說完就朝前方走去,左擁右抱,放肆大笑。漸漸歌舞升平,人人盡興。
“城主大人,阿若有事相求。”
他并未理她,繼續盡著自己的興。
“韓城主,阿若有事相求。”她徑直走到他面前。
“把這酒喝了,再跟我說話。”
阿若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城主,阿若有事相求,人命關天。”
“繼續喝!”
阿若繼續飲盡,“城主既然找阿若來了,就是為了此事。阿若來了,便早就什么都不怕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她說完酒杯便從手中脫落了下來,眼前閃爍的人似乎都有了兩個影子。
他起身從她手上拿過她即將飲入的那杯酒,扔到了一旁。直接攔腰抱起了她向房間走去,阿若迷亂中眼角有淚滴落。
他將她輕放到床上,坐到了她旁邊,手指輕拂過她的臉頰,她的眼睛緊閉著。“阿若,醉了嗎?”
“沒有,”他似乎是在笑。
“那你說的可是醉話!”
“我沒醉,我很清醒,我知道你可以救她,而我根本做不到。”
“阿若的確不聰明,你這一番說書,即使有心也無了膽。”
阿若微微睜開眼睛:“什么意思?”
“本來小偷可以暗地里將這味藥賣個好價錢,然后你要救的那個人也可以救到了。被你這么一說,說還敢要這味藥,一旦有了,不就承認了自己偷了東西了嗎?”他不慌不忙道。
“阿若還是一如既往的愚弱。”她暗聲嘆氣。
“所以你給了我一個機會,現在也只有我才能替你找到那個人了!”他邪魅一笑,輕攬起她的腰,解開了她的衣帶。阿若的眸中已是黯淡無光了,他捧起她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輕笑著:“阿若把人都想象得太過美好了,其實人性有很多弱點的,你會看到的。就像你這幾天所看到的,所經歷到的,你妄想著說書解救他們,最終只是發現那不過一場徒勞。還有想想你的風纖塵。”
“不要說他,不要。”阿若撲進他的懷中,緊緊依偎著他。酒精的迷亂讓她的意識有些模糊,阿若的雙手主動纏在她的勁上,呼吸聲離他漸近。當他嘗試靠近她時,心中一抹刺痛傳來,讓他不得不推開了她。阿若迷迷糊糊躺到床上,嘴里喃喃叫道:“纖塵,風纖塵,阿若喜歡你,好喜歡你!”
他看著她,極為不甘心,強勁地向她靠近,這塊嘴邊的肥肉他也豈會輕易放棄,只是只要靠近她一點,那股鉆心的疼痛便讓他失了興趣。
他久久看著那張精美的臉,目光中滿是吞食的欲望。她閉著眼睛已然迷亂入睡,口中還奄奄叫道一個名字。
“阿若,我會讓你忘了他的。”
夜深時分,阿若朦朦朧朧醒了過來,看著前路在自己身旁,自己還是衣衫不整的,吃驚地坐了起來,回憶著鋼材自己做了什么。他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阿若覺得這是一場交易嗎?”
“希望你遵守承諾。”她語氣淡淡。
“當然會的,但是,我不覺得這只是一場交易,即使是,你也會是個讓人難以舍棄的東西。”
“我走了!”她目光呆滯。
“阿若還在相信什么嗎?這個世界,你去用你最珍貴的東西救助他人,你卻應該不知人們是如何想你的吧?你妄想有人也會這樣對你的嗎,那是不可能的。還有酒精是個好東西,讓人意亂情迷,讓人釋放自己,阿若剛才可是很主動地投懷送抱。”
阿若眸中很是驚詫,錯愕地看著他。
“你是把我當成了某人,還是你想的只是彌補內心的浮躁和空虛,這種煙花之地又如何,當你嘗受過后,你會覺得這就是人內心深處最深的念想,何必用著那些世俗眼光將自己束縛呢!其實這才是一個最真實的世界。”
阿若的心繁亂,她竟然覺得自己找不到話去反駁,這才是最可怕的。
“夜深了,阿若愿與我繼續共眠了嗎!”
“我要走,離開這里。”
“隨你,我從不強迫阿若做任何事,剛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他笑道。
阿若的心很亂很亂,她想著自己今日看到的一幕幕,小女孩質疑的目光,人群的冷漠,那些粗壯大漢的目無憐惜,那花樓中的不堪入目畫面,還有自己,她記不起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想起剛才韓千祿所說,她感覺到了很是羞恥。深夜彷徨在無人的街巷,涼風習習而來,悲傷中滿是失望。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觀念有所改變了,一種可怕的改變,一種讓她措手不及的改變。打更的人從她身旁經過,看了她一看而過,她卻感覺到那眼神中帶著鄙夷和不屑,還有唯恐避之不及。
阿若不明所以地追上前詢問,那人慌張道:“阿若姑娘,小的不敢有什么意思,還請阿若姑娘不要告訴城主。”
“你認識我?”
“阿若姑娘怕是韓城已經沒有人不認識了,有城主為你撐腰,小的們不敢有異議。”
“你走吧!”阿若明白了那眼神中的鄙夷,似乎是她去勾引城主,為的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去吧!或許不僅是他,這城中每個人都是在這般想的吧!
阿若突然笑了,笑得很可悲。她想原來他說的那么對,一點都沒錯,人,就是這樣了,她,也就是這樣了。還追尋什么所謂的人生意義,真的有意義嗎?
不知不覺居然被人打了一棍,暈了下去。等到醒來時,人群圍著她,議論紛紜,她已懶得去看他們或是驚詫或是鄙夷或是畏懼的眼神,目光中已盡是失望甚至已經絕望。
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客棧,先生端坐在那里等著她,店小二滿是焦慮:“阿若姑娘,你可回來了,我和先生都擔心死你了!”
阿若微微一笑:“我沒事。”
“阿若,你既已認我做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何你出門都不與先生說,第一次我睜眼閉眼過去,我以為阿若是個有分寸的姑娘。”
阿若情緒頗動:“那師傅錯了,阿若就是個沒有分寸的人。”
“阿若姑娘,先生也是關心你。”
“知道阿若不想讓我們擔心,可是出事為何不先找先生商量,就獨自一人前去見他。”
阿若無力回答,想著也是,卻不敢去想,她一個人匆匆躲進了房間里。他的那句“你是把我當成了某人,還是根本就是來彌補自己內心的浮躁與空虛的呢!”不停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覺得很是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