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辰想，燕蕪意說的都沒有錯，他的一腔正義在權勢面前多么可笑。

燕青辰第二日就提交了去外地縣城駐縣的折子，每個入朝的官員都得去駐縣個兩年，只是京城里的哥兒們走個后門就不用去駐縣。

這駐縣就是父母官待個兩年，可是這父母官累，且回京城后不容易再進入京圈，所以京城的哥兒們基本都不會去駐縣，如燕青辰入仕一年多了，也是沒有去的。

燕蕪意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驚訝。派人去看了燕摩鞥的反應，燕摩鞥居然沒有反對，她有些詫異，他為辰哥鋪了這么久的路，卻肯讓辰哥去駐縣，實屬奇怪。

第二天一早燕無霜下葬，韓家大公子韓寧來了，他讓燕蕪意領著在離著下葬處不遠的山坡上，剛好能看到棺材入土。

燕蕪意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韓寧講述他與大姐姐的故事。

韓寧看著裝著燕無霜的棺材，抬入土坑里，神色微動。

“她出嫁后，我有時候會夢到她，她過的并不好。事實上她確實過得不好。

我與她同歲，十四歲的乞巧節我隨著眾人的視線看到了她。她生的很美，比天上皎潔的月光還要亮眼，我一下就被她吸引了。

她畫了一副乞巧節的東街圖，畫的很生動，乞巧節的熱鬧都呈現出來了。她身邊圍了一堆人，各個都在夸她，她有些害羞卻又驕傲極了，我對她就這樣一見鐘情了。”

韓寧說著嘴角輕輕的上揚了一個弧度，眼里含滿了柔情：“其實這不是什么，對她一見鐘情的人很多。我偷偷的跟在她身后，她沒發現，她耍的太開心了扭了腳，我扶住了她，我和她就這樣認識了。

我回家后立馬給父親說了這件事，托父親與燕家有了口頭婚約，可沒多久我就知道了圣上培養她的意思。

她會嫁給李順，也有可能不會，我抱著希望讓這個口頭婚約堅持下去，我在想正確與否。”韓寧說到這兒時候臉上閃過一絲難過和暴戾：“她還是嫁給李順了，李家一如既往的殘暴，他們連表面都不會裝。我以為我可以不在意，這是為了天下，可我知道她自殺的那一刻我忍不住了，我向圣上求了假死藥。

我這輩子是見不到她了，這一刻我居然說不清心里的滋味。”

韓寧盯著前方，看著黃土將棺材掩蓋，紙錢撒過，那些送葬的離開了。

“你大概會奇怪我與你說這些干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不甘心這輩子與她就無緣了吧。”

燕蕪意沒有說話，她知道大姐姐對韓寧只是一種好友的感情，也做好與韓寧成為夫妻的日子，對大姐姐來說終究是世事難料。可對韓寧來說卻不一樣，希望破滅，始終不甘心。

燕蕪意捧起黃大夫給的畫，遞到韓寧面前：“多謝。一路保重。”

送葬的人已經全部離開，韓寧拒絕了圣上派下的人，承擔了送燕無霜到邊疆的約定。

韓寧雙手接過：“承三小姐吉言。”

燕蕪意離開后，韓寧打開畫卷，畫上的男子他認識，在他五歲時曾有過一面之緣，他是黃大夫在太醫院時收的徒弟。徐洵從小學醫，醫術十分高超，只可惜是邦尼妥國的人，在十年前就回了邦尼妥國。

過了一會兒，車輪子滾動的聲音傳來，韓寧收起畫卷，安排的馬車到了，車夫和婢女從車上扶下一具女性尸體。

幾人將棺材挖了出來，將燕無霜抬出來放在馬車里，再把另一具尸體放了進去。

韓寧輕輕撫摸燕無霜的面容，眼里寫滿了柔情。

“霜兒，希望你這輩子忘了我卻又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