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崇澤回頭，看到李泳奇招呼著自己，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李泳奇攬過劉崇澤，指著前面幾個大高個問道：“那幾個是誰？”

“我們班的?！眲⒊鐫僧敿创鸬?。

“我知道，都是誰？”

“韓浩然和李林軒，是我們班打籃球的，特別帥。”

“韓浩然……”李泳奇念念道，“他們學習怎么樣？”

“挺好的……好像兩次數學考試都一百四！”

李泳奇頓時啞住了，心里不安想道：“難道真的出成績了？”

晚自習結束，同學們照常雙手背后，全身坐直，靜觀新聞。

仍然還有兩三分鐘就到放學時間，薛老師走上講臺，關掉新聞，說道：“成績已經出來了，全年級一共十六個班，七百多人，我們班的年級前六十名就有七個?！?

不知從哪里傳起提氣的細聲由點到面蔓延開來?？恐囊巫颖巢恢獮楹无D而冰涼，一個接一個豎起雞皮疙瘩。

前排傳出的不知名的感嘆也傳遍四方。

“安靜，不要講話。同時，我們班成績不理想的同學也不在少數，尤其是六百名開外的，尤其需要注意。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回去早點休息?！?

下課鈴打響，同學們猶如水壺里的沸水一涌而出。

李泳奇不言不語，心里悄然有個定數。

不遠處聽見熟悉的尖聲吵道：“你覺得這次月考誰是倒數第一？”

李泳奇看過去，看見王龍澤蹦蹦跳跳地走。

“還用問嗎？肯定是他！”又一個粗壯的嗓音答道。

李泳奇又看過去，發現扭在王龍澤身邊的正是高正昂。

“永遠的七號鋪……”

“不對啊，萬一他考得很好怎么辦？他……萬……萬一……平……”高正昂轉而擔心道。

“你是說他平時是裝的嗎？”

“對……對??！”

“他以前兩次數學考試和英語考試都是倒數第一！他再裝也不能裝成這樣吧……”

高正昂放心大笑，有全臉一緊，問道：“不對，他萬一在控分呢？”

王龍澤放蕩說道：“他這控得也不準??！”

高正昂便笑得無所忌憚了。

李泳奇心里好像半塊石頭落到井里，來回撲騰幾道漣漪就寂靜住了。他低著頭悶悶回了宿舍。

“薛老師大概會到宿舍念成績吧……”

同學們一個個猜想著。

“我剛考完試就這么快出成績了？”高正昂躺在床上感慨道，“批得這么快嗎？”

王龍澤猜想道：“應該是大部分人的都批完了，像你們這樣去樂團演出的少，然后給你們批得快。”

“那不會給我多扣分吧？”

周博洋放回大盆，擦干臉，縱身上床，曹宇琮扔掉手里的垃圾袋——熄燈時刻臨近。

同學們都躺到床上，嘴里還掛念著——成績會比自己批改得高還是低呢？

“都躺好了，快吹哨了?！毖蠋熢诖瞪谇白詈笠豢剃P上宿舍燈，拉著門說道。

“老師，我們看看成績行嗎？”王龍澤問道。

薛老師隨口推脫道：“明天再說?！?

姚順懿抬起頭忍不住問道：“老師，我怎么樣？”

“不如以前了啊……”薛老師平淡說道。

姚順懿一倒臥枕，不再出聲。

“老師老師，高正昂呢？”王龍澤問道。

“高正昂是匹黑馬。”

薛老師說罷關上門。

“剛才說什么？”傅茂森問道。

“高正昂是匹黑馬?！?

“歐！”高正昂踢踏著床板歡呼道。

休息哨響，宿舍里又陷入沉寂，只剩門外各種老師的腳步聲來回空響。

李泳奇還不知結果，安心睡覺就罷。

第二天清晨，天灰暗又澄澈，一聲尖哨驚醒了睡夢中的同學。

同學們腦中空空，似乎忘了昨晚喧鬧的什么，又好像月考和成績順著一條河漂流而去了。

不一會兒，薛老師推門而入，王龍澤和高正昂瞬間彈了起來。

薛老師左右都看在眼里，說道：“你看，還有賴床的！王龍澤和高正昂……都把內務整理好。”

曹宇琮拿出櫥子里的洗面奶，繞到薛老師身后，說道：“老師，能看看成績嗎？”

“成績……”薛老師摸索著手機說道，“成績我今天早上就打出來放到后面。”

同學們一抬腳圍了上去。

周博洋玩笑道：“看看高正昂考多少?！?

“前六十嗎？”

薛老師一邊尋找著手機里的表格文件，一邊鄭重切齒說道：“高正昂考了班里第四，年級二十六?！?

高正昂拍著手，又歡呼大叫著。

“我看看我在哪……”周博洋悶聲細語道。

“你是全班第一，年級第八?！?

“多少分……”周博洋湊近瞇眼看道，“四百二十一……還可以，可以可以！”

王龍澤擠得更近，問道：“我好像考得不好……問了好幾個都不如他們?！?

薛老師翻找道：“你到五百多名了?！?

“班里呢……”

“三十一?！?

王龍澤看過也離開了，轉腦一想又帶起興致問道：“老師，咱班倒數第一是誰啊？”

同學們異口同聲說道：“李泳奇?！?

“呵，這還用問嗎？”周博洋玩笑道。

薛老師翻到名單末尾，端詳道：“咱班倒數第二王景行，比李泳奇高了一百多分。”

“喔！”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感嘆道。

周博洋熱鬧中一回頭，不見寬大的身影，他看向更遠的陽臺，才看見李泳奇在那徘徊。

“那排多少??？”王龍澤問道。

“倒數第一……”周博洋猜測道。

“倒數第二！”薛老師說道。

“??？”高正昂難以置信道，“還有更差的嗎？”

薛老師低聲說道：“有一個沒考完……”

周博洋忍著盡力哼笑一聲。

無聲的大笑蠻橫地沖撞著宿舍里的每一個角落。

李泳奇走到洗手池前，捧起一把生水潑到臉上，又抹了一把，故作偶然地走到同學們身后，順著名單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不出意外，他的名字自然地留在名單最后。

他忍著不知何處傳來的隱痛，盯著有自己名字的那一行，往后細數著各科成績——語文九十一，數學七十三，英語……五十二點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