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別著急啊。”練成兵向來拿這個妹妹沒什么主意，習慣了言聽計從，這就出門找人去了。
剛走不多遠，就看到那人穿著一身剛換的新袍子，立在風中。
“你怎么在外頭站著，風這么大，眼看著又要下雨，要是把你凍病了，可不好。”
戰場之上，微生玨激動之下，整張面具碎成了幾片，他只好以真面目示人。
許久不見日光的臉顯得有幾分蒼白，練成兵對他十分感激，也就關心了些。
“我需要找東西掩面，”微生玨笑了笑，“不多時你們就回京城了，等到在京城見面，我不再是微生玨，而是京城紈绔云楚。”
“以她的性子，日后有了交集，她絕對會不自在，我不希望有這樣的事發生。”
“你這人還真奇怪，你要真不想她困擾，你早該告訴她你真實身份，我妹妹多聰明的人？”
“可，她一心把我當哥哥，若是哪一天，我以云楚的身份娶她，她一定會覺得不自在。”
“云楚老弟，你這又是何苦呢？要真的瞞著，那就該藏嚴實了，讓我們全家人都不知道，你這樣？”練成兵一陣撓頭。
他原先以為，自己只不過是不熟悉女子，而今看來，自己連男子的心思都摸不清楚。
“告訴你們，自然是怕，若有一天，我傷了她。這樣，你們就可以為她出氣了，不怕找錯人。”
“好吧，我幫你就是了。”
“多謝。”
微生玨微微一笑。
“義兄，你來了。”練輕舞看到有人進來，連忙欠起身子，看到他，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
那人一襲白衣，墨發披散著，頗有仙人之姿，只是面上用黑布蒙住，就連光潔的額頭也不放過，只留下璀璨無比的雙眼。
“你這種打扮還真奇怪，大白天的打扮成這樣，做賊也不方便哪。”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他這話一出，練輕舞面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微生玨，你要走了？”
難得連名帶姓的呼喚這人，練輕舞心里倒生起一股氣來，不是剛剛說過要再留一段時間？
“是，救命之恩已報，我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自然是到了要告別的時候。”
“告別？有你這樣告別的人嗎，為什么你黑巾蒙面，不想讓我看你一眼？”
練輕舞皺著眉頭，眼里竟然已經有了淚花。
“因為我們日后還會再見。”云楚轉過頭去不看她，就怕自己一時不忍心，揭下了面紗。
“日后還會再見，到那時候，你就是真的你了，對嗎？”
兩個人都知道練輕舞所說何意，云楚輕點了頭：“你放心，不騙你。”
“那好，”練輕舞低頭擦去眼眶中的熱淚，抬頭發現那人已經轉身，就要離去的模樣，“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
“你為什么要把你的功勞給別人？這本是屬于你的，你就真的那么不想要嗎？”
“這份功勞，不屬于我，若不是因為你，我絕不會插手這場戰爭，所以這份功勞，該是給保護好你的人。”
練輕舞心中一動，是啊，在戰場上，這人哪次不是為了保護她？
“那你為什么不選擇別人，他從未立過軍功，這突如其來的大功，會把他壓垮。”
“也是我考慮不周，”云楚腳步一頓，“你放心，我會將你的意思告訴你父，他征戰沙場多年，軍功的事比我們更清楚，由他把關，你可以放心。”
“等等，我送送你吧。”相處了這么多時日的人說走就走，練輕舞怎么說也都不習慣。
“不用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多謝你，讓我愛說話起來。”
“嗯，既然你不要我送，那你多保重吧，期待我們再次見面的那一天。”
練輕舞眼睛又發酸了，本來還想問他，另一個身份叫什么名字，現在看來也是不會有答案的了。
“你也多保重，不出幾個月，我們就能見面了。”
云楚又停了一下，終究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看便看到梨花帶雨的人兒，心里微微的有針刺般的疼。
云楚出了帳篷，對著就站在帳篷外的練成兵施了一禮：“拜托你照顧好她。”
若換做平常，練成兵早就怒了，他微微一笑：“那，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要是她掉了一根寒毛，小心大舅哥我對你不客氣。”
“這是自然。”
云楚來的時候，帶了數不盡的糧食，走的時候，不過一人一騎，悄無聲息。
出了城，正遇上自己的師傅公孫月，他也是帶著一個小包袱騎著馬，正在等他。
殘陽如血，師徒二人最后望了一眼闕城關，并肩而行。
“師傅，你說日后我們會再來嗎？”
公孫越奇怪的瞧了一眼自家徒弟，要不是他還和以前一樣的佩劍習慣，他早就把身旁的人踹到馬下了。
“不過短短一月，你就變得這么愛說話了？看來，影響真不小啊。”
“師傅，徒兒只是怕你煩悶。”
“得得是為師的錯，為師知錯了，對了，你覺得練家的丫頭，怎么樣？”
“可為吾妻。”
公孫月眉頭一挑，喜上眉梢，他這徒弟向來寡欲，他還以為這徒弟日后不會娶妻，甚至已經聯合其他兩個老東西，為他鋪后路，今日看來，倒是開竅了。
“你該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如果想娶她，那得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云楚眉頭輕皺：“師傅，練家軍是怎么辦的？”
“有為師在，你怕什么？不會傷了他們的根基的，你就放心吧。”
本來軍報上說，要把好好一個軍隊一分為二，公孫月跟著研究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出個折中的法子，讓出身在闕城關的人，留下來了。
這樣，也算是留下了地頭蛇，原本就來自京城的，也讓他們回去，免得思鄉之苦。
雖然還是把他們分開了，可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公孫月嘆了口氣：“這日頭已經落光了，我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駕~”
云楚也打馬跟上，輕舞賢妹，我們以后，一定會見面的，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