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虞淵離開翟府時，蘇小婉害怕留在翟府沒有人護著，翟淑雅會跟她過不去，就跟著鄭虞淵出來，堅持說她的命是玉竹小姐救的，甘愿跟隨伺候玉竹小姐，不管玉竹小姐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郡城大門之外，蘇小婉看到鄭虞淵面色凝重，并且停下了腳步，小心問一句：“玉竹小姐，還要進城嗎？”

“不急。”鄭虞淵搖搖頭，走向一個抱著小女兒的婦人。

那婦人面容憔悴，膝上抱著的三四歲女兒無精打采，眼睛微微睜著，一只手往下垂落。

鄭虞淵走到那婦女跟前蹲下身子，輕輕抓起小女孩的手把脈。小女孩的脈搏很弱，而且不規律，仿佛心跳停歇前最后的掙扎和堅持。

“好心的姑娘，有吃的嗎？給點吃的吧，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婦女見鄭虞淵主動過來，可憐兮兮開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這三天她們母女倆守在城外等著分粥，官府每天分一次粥，說是粥其實就跟粥水一樣，一碗粥里沒幾粒米，就這樣她們還搶不到，餓得只能到附近的水坑里裝水喝。

此時鄭虞淵一身粗布衣，打扮得像個村姑，并不惹眼，旁邊的人見她走向那位婦女，只是茫然看著。

鄭虞淵放開小女孩的手，回頭看向蘇小婉，問她：“小婉，我們路上吃的干糧還有嗎？”

蘇小婉翻開包袱，拿出僅剩的兩個高粱饅頭，遞給鄭虞淵：“玉竹小姐，就只剩這兩個了。”

就這兩個饅頭，還是她們從龍溝村帶出來，一路人不敢多吃才省下來的。

旁邊的人看到食物，立即眼睛方亮，起身圍過來。

鄭虞淵從蘇小婉手里拿過饅頭，分了一個給眼前的婦女，一個不留神，剩下的另一個饅頭被一個衣服破爛、頭發蓬亂的青年男子搶了去。

其他人看他搶了饅頭，一窩蜂圍上去搶，那男子急得兩口把饅頭全咬到嘴里，還沒嚼碎就撐著大眼睛吞下去，結果被噎住，兩眼直泛白。其他人搶不到食物，愣揪著那男子不放，把他摁倒在地，直到男子全身抽搐，當場氣絕，才灰溜溜散開。

“小婉，快來幫忙。”鄭虞淵立即跑向那男子，使出全身力氣將他身體翻轉過來，單膝跪在地面，把他面朝下擱到腿上，用力拍打他肩背。

蘇小婉過去，也學鄭虞淵的樣子幫忙拍打，終于把噎在他喉嚨里的食物拍出來。

看那男子吐出兩口沒有嚼碎的饅頭塊，旁邊又有人沖過去，把那饅頭塊撿去，一把塞進自己嘴里。

鄭虞淵再把那男子放下，雙手用力按他的胸部，按了好一會，再探他的鼻子，還是沒有。

“……”

人為食亡，救不活了，鄭虞淵心里有點沮喪。

“玉竹小姐。”蘇小婉挨近她，緊張叫一聲。

鄭虞淵抬眼一看，不少人紛紛向她們圍攏，伸手討要食物。那些饑餓的眼神讓她一陣害怕，好像不給食物就要撕碎她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