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承燁一愣，微微張口，似是想說些什么，然而他思索片刻，又幽幽道：“這個你沒必要知道，把外袍還給我就行。”

“哦……那，三日后還是在這兒，我把外袍還給你？”江月琛試探道。

“嗯。”蕭承燁微微點頭，便毫不猶豫轉身，徑直朝反方向離去了。

江月琛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忍不住心道，真是一個怪人。

……

玄云宮內，亥時前半個時辰。燈火已歇，殿內外寂靜無聲，只偶爾有巡夜的宮女和護衛提著燈經過。

月光下，隱隱可見一抹墨玉色身影，輕靈如煙般一閃而過，很輕易地便避開了夜間巡查的人。

不多時，他緩緩停在了一扇門前，而后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扉。

他剛敲了兩下，門便開出了一條小縫，江月琛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張腦袋，眨著清澈明亮的眼睛瞅著他，看來是方才一直等在門后面。

江鈺望著她，一瞬間眼神柔軟如羽，他抿抿唇，低聲問道：“準備好了沒？”

“嗯嗯！呃……阿嚏！”

江月琛剛沖他點點頭，似乎想說些什么，奈何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頓時驚動了幾個正朝這邊走過來巡夜的侍衛。

“什么人？！”

江月琛聞言一驚，趕緊把江鈺一把拉進門里，而后迅速把門關好，這才松了口氣。

她轉過身，一邊揉揉鼻子，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望向江鈺，沖他笑了笑。

他也正在看她，見她突然打噴嚏，有些擔憂地皺起了眉，低聲問道：“你怎么了？受寒了？”

“呃……”江月琛聞言一愣，心里琢磨著估計是剛剛被河水泡了的，畢竟都快入冬了，水確實是有點冷……不過這可不能跟他說。

她想了想后，磨磨蹭蹭道：“可能……是晚上踢了被子吧……”

“你頭發怎么濕漉漉的？”江鈺仍是不放心地皺著眉，伸手輕輕捋了捋她頰邊的發絲，有水滴垂落，滑到他的指尖。

江月琛心道不好，雖然她已經把衣服給換了，但是方才回來的時候，由于頭發濕淋淋的，她解開了之后，便沒顧得上扎起來，這會兒頭發正披在她肩后呢。

“你的頭發都濕透了？”江鈺微微偏頭，果然又發現她的長發全都濕漉漉的，他瞪大眼睛，似是有些生氣地轉頭回來，冷著聲音問道：“怎么回事？”

“呃……我剛剛洗了頭。”江月琛只好這么說。

“那你也得擦干些啊！難怪會受寒！”江鈺眉頭緊皺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他一個轉身，便要去尋一方帕巾為她擦拭。

“等下等下！”江月琛急忙扯住他袖子道：“你要去哪兒？待會兒被發現就糟了。”

江鈺這才轉身回來，面上神情仍是有些不悅，他抿抿唇，盯了她一會兒，片刻后問道：“帕巾呢？”

“那個抽屜里……”江月琛有些心虛地伸出手，朝不遠處的一個柜子指了指。

話音剛落，江鈺便快步走到那個柜子前，翻了一會兒抽屜，總算翻出了一面大一點的帕巾，他轉身回來，便毫不客氣地把她整個腦袋都包住，然后開始揉她的頭發。

“哎呀……我自己來啦，別揉我腦袋……”江月琛見狀想躲，江鈺卻絲毫不讓，仍是一聲不吭地給她擦頭發，仿佛是故意懲罰她一般，手上動作并不輕柔。

“我頭發都快被你揉得打結了！”江月琛氣鼓鼓道，伸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不讓他再亂動了。

捉住他手腕后，江鈺終于不再揉了，只是停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江月琛此時有大半的視線都被帕巾和散亂的頭發給擋住了，因而也看不到站在她面前的江鈺是什么神情。

見江鈺沒再揉她頭發，她這才眨眨眼，松了口氣，自己抓著帕巾擦了擦，可是半天也不見他說話。

她見狀不由得有些茫然，有些小心翼翼地將擋住視線的長發撥開，又扯下了蓋在頭上的帕巾，緩緩抬頭，不解地望向他。

江鈺也正在凝望著她，他眸中暗流涌動，波光明滅，說不清的復雜與深邃，仿佛可以將她吞噬一般。

對上這樣的眼神，江月琛心中突然一顫。

“你……還在生氣呀？”江月琛咬咬唇問道。

“……”江鈺不答，仍是靜靜地盯著她。

“那……我們還出去逛盛會嗎？”

“你受了涼，還是別出去吹風了。”江鈺聞言轉過身，背對著她淡淡道。

“我沒事的……”江月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輕聲道，結果話音剛落，她忽然感覺頭部一陣眩暈，她腳步虛浮，腦袋一沉便撞在了江鈺的后背上。

江鈺輕嘆一聲，終于無奈地轉身回來。

他有些擔憂地撫了撫她的額頭，好在并沒有發燒，想必她是困了。

“為什么這么晚才洗頭？頭發還沒干就睡覺，明早起來肯定又要頭疼了。”江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扶著迷迷糊糊的她道。

“那你陪我聊天吧，我也不想這么快睡覺。”江月琛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瞇著眼睛沖他一笑。

“我看你是困迷糊了吧？”江鈺淡淡道，敲了敲她的腦門。

“可你不是說頭發沒干，晚上睡覺會頭疼嘛……”

“你趴著睡，別枕在頭發上。”

“……哈？才不要呢，你陪我聊天都不行啊？明明陪著別……咳，明明說好了要陪我去外面逛的，現在又不帶我去了，說話不算話的家伙。”

“……誰讓你受風寒的？”

“誰讓你這么晚才來的？”江月琛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要是早半個時辰來，我都不會受風寒……”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江鈺望著她，又好氣又好笑道。

江月琛抿著唇，瞅了他一會兒后，有些委屈地道：“你就坐下來陪我聊會兒嘛，反正你現在也沒什么事……”

默然片刻后，江鈺終于慢吞吞道：“……你想聊什么？”

聞言，江月琛頓時笑逐顏開，她笑吟吟地搬來兩張圓圓的矮凳，便與江鈺一人一張，面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