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那個墓室里除了被搶走的,唔,那具木乃伊,其他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
站在那具棺材旁邊前后左右默默地打量了好一陣之后,作為‘約翰·史密斯專員’的布萊克鄭重地向沃勒問道。
“不能確定,畢竟我們不知道棺材是不是只有那具木乃伊?!蔽掷盏鼗貞?。然后她無法再繼續拿捏態度了,而是臉色一變——她這才注意到布萊克的語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這后一句話剛出口,沃勒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對方不像是對神話故事感興趣的人,照理說不應該知道的比她還多才對。不過考慮到對方代表著盧瑟總統的這個身份,而盧瑟又從來都是強欲的類型,說不定他真的也有在查關于‘第一亞歷山大帝國’和超凡力量的事,甚至在這條路上走得比她阿曼達·沃勒更遠?
雖然這個猜測讓沃勒有點難以接受,不過在她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就是沒想到,盧瑟竟然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了手下來處理,還似乎告知了很多細節?
“看來代表先生是總統的得力助手。那么總統先生沒有禁止你將一些額外的信息共享給我們部門吧?”沃勒收拾心情,這么說道。
布萊克愣了,花了好一陣腦筋繞了好幾個圈,才大概猜測到她的意思。另外,在以為是盧瑟告訴他一些‘額外信息’的同時,估計沃勒還會覺得——甚至懷疑——盧瑟這么信任一個手下會有點不可思議?
想到這里,他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指向那副棺材表面的圖案:“倒不是直接指明有那么一樣玩意同樣被保存在這副棺材里,但這上面的確提到了一把特別的長矛?!?
聽他這么一說,沃勒這才是真正的覺得不可思議:“你能看懂這段密碼?”
對此布萊克朝她眨了眨眼,然后笑著說道:“你應該查過我的身份了吧。對外我可是一個擁有高級歷史教師資格的待業老師,實際上我可是歷史學家來著?!?
不怪沃勒和她手下那些專家將刻在棺材表面的圖案當作是密碼,實在它本身有著自己的問題。首先它看上去像是一幅奇怪的掉色的油畫,內容是俯瞰視角之下的一片被周邊一圈山峰包圍著的湖泊。然而先不說那個時代人類怎么能夠做到俯瞰山峰這樣的事,起碼那種繪畫形式與風格出現在公元前一千一百多年那個年代就與如今學術界的主流觀點相距甚遠。另外沃勒倒是有安排人手將這副‘畫’用儀器掃描到電腦上,再通過衛星尋找那座大山的位置,結果哪怕是將三千多年里的地址環境遷移與地質變動都計算在內,始終一無所獲……直到其中一位被沃勒找來的專家偶然之下發現,這幅畫上的某些筆畫,完全可以看作是楔形文字的變體!
這個新發現很快就得到驗證,隨后專家們也確認了,這根本不是什么風景油畫,而是一段偽裝成風景油畫的文字。可是到這一步問題就來了,從‘風景油畫’中分割出來的那些文字,竟然不是同一個系統的!
專家們能夠明確分辨出來的文字特征一共有三種,分別是楔形文字、線性文字和象形文字。
其中楔形文字發源于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流域,早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就已經有了成熟的系統,而且已經從初時的圖像簡化,直到公元前500年左右甚至成為了亞洲西部大部分地區不同民族之間的通用交流媒介。隨后的線性文字特指線性文字B,正是公元前一千一百多年那個年代古希臘地區流行的文字。至于這里的象形文字,它來自非洲最北、地中海南岸的古埃及,到了公元4世紀左右它才演變成另一種語言。
從時間來看,三種文字的存在歷史有它們的交叉點;而考慮到地理的話,位于地中海以北愛琴海東岸的特洛伊城正好是那個時代古希臘、亞洲西部乃至古埃及文明的交匯點,世界港口重要的貿易中,而作為特洛伊大王子一直被作為下一任國王來培養的赫克托耳也的確有機會接觸并學會那三種文字。最后,哪怕這不是赫克托耳自己寫的,誰會特地用三種不同系統的文字去寫一篇普通沒有深意的文章,而這篇刻在迷宮墓穴的棺材內已經存在了三千多年的‘文章’耗費好大功夫翻譯出來之后還前后不搭狗屁不通完全無法形成符合語義和邏輯的句子?
因此沃勒找來的這些專家就一致認定,這是一段密碼。沃勒對于這個結論十分滿意,因為她認為超凡力量很可能就藏在這段文字之后——哪怕不是指明某個未知,也可能是對那種從自殺小隊手上被搶走的‘超凡力量’的注釋、或者使用方法之類。用密碼將某種重要物事保護起來,這才符合整件事的邏輯嘛。
可是現在這位‘約翰·史密斯專員’用他‘歷史學家’的身份保證,那不是什么密碼,而是一篇普通的文章,一篇赫克托耳的回憶錄?
沃勒是不相信的,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說:“既然你知道怎么解讀這段密,唔,這篇文章,那不妨跟我找來的那些專家交流一下相互參照一下。其中的技巧,我相信在其他一些場合下也會派上用場?!?
布萊克再次一笑:“除了歷史學家,別忘了某種意義上我還是一位特工、卻不是你手下的特工?!?
聽他的意思,翻譯成通俗語句大概就是“我們特工只會收集情報不會跟其他人共享情報尤其你還不是我們系統的人來著有種針對我啊對了我老板是美國總統來著了解下?”
不過在懟得沃勒差點情緒失控了之后,出于某個考量,布萊克還是‘松了口’。
“好吧。你對那段被掩蓋的歷史有多少了解?我是說,那段歷史的起因。對了,還有特洛伊這個國家。”
此時沃勒勉強從暴走的邊緣爬了回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這才用盡量平淡的語氣開口:“傳聞那位亞歷山大最初只是牧民,是因為受到了奧林匹斯眾神的不公正待遇,才決定反抗,才決定破壞眾神針對特洛伊的計劃……”
雖然沃勒用了很多“據說”、“傳聞”之類的字眼,但出乎布萊克的意料,她了解的比他以為的要多。布萊克將這一點記下,然后故作沉吟了一下。
“既然你知道那個亞歷山大破壞了奧林匹斯的計劃,又知道奧林匹斯曾經要針對特洛伊,那你知道特洛伊有什么特別的嗎?”
沃勒依然是板著臉:“我知道特洛伊位于古希臘世界、西亞古巴比倫世界的交界處,還與西南邊的古埃及社會有來往。有相當一部分學者認為,是本來屬于古希臘文明的特洛伊想要倒向另外兩家同樣有歷史有底蘊甚至更勝一籌的古老文明,主導當時古希臘文化的邁錫尼,不,放在這段被掩蓋的歷史里應該說是主導古希臘文化的奧林匹斯眾神了,他們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所以要借凡人的手去教訓特洛伊……你似乎不太認同?”
的確是不認同——起碼布萊克是這么表現的。他剛剛撇了撇嘴,被沃勒看到了。而在沃勒問到之后,他索性搖了搖頭。
“事實上,情況比你說的這個還要嚴重——起碼對奧林匹斯眾神來說是這樣。特洛伊位于人類歷史上幾大文明起源之三的交界點,一直以來都受到這三種文化的影響,也是三種文化相互沖擊之下的受害者。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字、不同的習俗、不同的信仰,造成了內部的分裂,或者說應該說,始終無法集中力量。本來以特洛伊便利的位置,它有機會成為比雅典、比巴比倫、比底比斯都要繁榮的城市,可是民族內部的矛盾、陣營的對立讓它始終無法更進一步。這個根本問題一直制約著特洛伊的發展,結果到了赫克托耳的祖父拉俄墨冬那個年代,這位在歷史與史詩故事中以獨斷專橫、兇惡殘暴以及欺騙國人甚至欺騙神祗而著稱的家伙,他看出了癥結的所在。然后,他暗地里開始了一個計劃:他還有他的子孫后代,要為特洛伊創造獨屬于自己的文明。整合和參考另外三種文明的語言和文字不失為一個務實的開始,從現在這篇回憶錄來看,用了三代人他們差不多整合出屬于自己的文字了。不過不管是文字還是語言抑或習俗等其他,都不是拉俄墨冬‘文化獨_立’計劃中最重要的那一步。他要創造特洛伊自己的神?!?
沃勒聽到這里已經不再是板著臉的表情了,而是夾雜著震驚和錯愕,還有一絲‘原來如此’的感觸:“難怪……這對奧林匹斯眾神來說,的確是一種更深的背叛吧?!?
“不止是背叛,更是威脅?!辈既R克淡淡地說道。
沃勒再次一愣,隨即語氣也急促起來:“你的意思是,特洛伊成功了?”
“不,失敗了。”布萊克頓了頓?!暗麄冏龀隽艘粯又徊盍艘稽c的東西:一件能夠弒神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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