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手記

準備畫好這個圈

面對即將開始的浙江之旅，我在感到興奮的同時也充滿了壓力。

江南山水自古美麗，可是，就像一個面對美貌少女的英雄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意一樣，我竟然不知在哪里開始我的行程。

畢竟是那么多分散的古鎮，從何處開始，中間如何轉程，最后在哪里結束呢？

浙江歷來是文化和經濟發達的地方，在全國20個重點古村鎮中浙江就占了4席，此如何在這些燦若星辰的古村鎮中挑選此次行程中重點關注的目標，就成為出發前最為重要的任務。在查閱了大量的資料之后，我首先將目標鎖定在浙江眾多古鎮中的30個，這些古鎮大致分為浙北太湖流域的水鄉風情古鎮、浙江中西部山中古村落群，以及浙南溫州楠溪江一帶的古村落群3種。它們在不同程度上代表了浙江古鎮的發展和保存現狀，是各位專家以及古鎮旅游愛好者實地采訪之后驗證過的經典古村鎮。同時，我發現這30個古鎮的位置如果連成一線的話，正好繞浙江一個圈，那么，我的行程也就可以圍繞著這個圈展開，從終點再回到起點，等行程結束的時候，我的腳步將在浙江的地圖上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這個發現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一種想要上路的沖動隨時提醒我準備出發。

30個古鎮，就是30顆散落在江南的明珠，我將用我的腳步將它們一一穿連起來，那時侯，它們將組成一頂古鎮的王冠，回繞在今生的記憶之中。

路漫漫其修也遠

在北京的寒風之中踏上了南下的火車，早晨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裹進江南水鄉的白霜中了。第一站是上海，在上海火車站狹小的候車廣場上初次領略了江南明媚的陽光，半個小時之后，踏上了去往嘉善的火車。

嘉善縣城很小，卻干凈得出奇。開三輪摩托車的老車夫只用兩分鐘就從火車站到了汽車站，這是小縣城特殊的魅力。至此，關于大都會的記憶開始一點點消失，稀少的人流和狹窄的街道提醒著我正在逐漸靠近那些淳樸的鄉村。

第一只明珠是古鎮西塘，看到了脈脈的流水，也聽到胡同中傳來隱約開門的聲音。江南在輕輕巧巧的背后凝結著不容置疑的厚重，這一點可以從那些幽深的弄堂中看得一清二楚。第二天早晨，在老房東的指引之下終于找到了走出古鎮的大路，下一站是江南曾經的巨富之鎮——南潯。南潯的街并不完整，這是一個被現代化一點一點蠶食的古鎮，但是，盡管如此，那些被分割包圍的豪商巨宅之中依然可以看到當年的盛況。

下午匆忙去了烏鎮。和想像中的烏鎮有些不同。除了往來如織的人流之外就是店鋪，而真正的民宅之中卻只有所剩不多的當地百姓。水鄉到底怎么了？烏鎮到底怎么了？

從烏鎮到桐鄉再回嘉興，當夜，火車將我帶到了天堂杭州。在杭州稍做調整，整理了一下幾天以來的資料和思緒，第二天清晨踏上了去往龍門鎮的汽車。去龍門鎮在富陽轉車，如此周折，到龍門鎮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龍門鎮的美在于真正的古樸和完整。沒有店鋪，也很少游人，最多的是倚墻而坐的古鎮百姓。院墻內飄出婉轉的越劇小調，那種柔軟的聲音里藏著江南的溫柔，也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鋒芒。

第二天是紹興。比起龍門鎮的古樸，紹興古城在干凈之中透出一些做作。鋪天蓋地的“魯迅”讓游人們喘不過氣來，而昂貴的門票讓游客在很多景點面前望而卻步，于是沒有過多停留便直奔紹興城外的安昌而去。這個地方比起紹興來，要原汁原味許多。

從紹興到諸暨，從諸暨到斯宅，江南古鎮的豪壯一覽無余，一幢房屋半個村的斯宅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然后，帶著對古老宅院的祝福，一頭扎進小商品海洋義烏的高樓大廈之中。義烏旁邊的佛堂鎮也是一個古老的商鎮，鎮中至今仍有濃厚的商業氛圍。

下面的半個月里，我都將和浙江的群山打交道，而散落在群山之中的那些古村鎮也用它們的“清純”本色接納了剛從大都會中趕來的我。過了義烏，就是蘭溪，這片紅色的土地上有諸葛亮后裔們定居的諸葛村。出諸葛村不遠，就是“葉公好龍”那個故事中的主角“葉公”的子孫們居住的地方—新葉村。新葉村在玉華山下，環境極其清靜，遠在幾里地外都能夠聽見村邊學校里學生們的讀書聲。從蘭溪趕到下一站三門源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村中門樓上的磚雕上寫滿了歷史，精美的人物造型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語言的貧乏。在無窮的回味之中，旅程再次開始，這一次差點走出了浙江省，汽車一直把我帶到了浙江與福建交界的江山市。離城市不遠，有一個神秘的移民之鎮—廿八都，這里的百姓大多數都是隨著駐守在這里的軍隊而遷居到此地的，流行在這里的各種方言讓人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從廿八都再折回浙江中部的金華市武義縣的時候，天氣依然陰沉。住在離縣城二十多公里的俞源村中，沒有空調的房間潮濕而又陰冷，但是窗外淅淅瀝瀝的冬雨也別有情趣。早晨伴著村中狗的狂叫趕去郭洞，洞天福地云霧繚繞，古老的村落在群山古木的掩映之下像一塊碧綠的美玉。

此時的我無心戀戰，因為下面的任務還十分艱巨。匆忙告別淳樸的武義百姓，經過大約5個小時汽車的顛簸，我來到了江南最神秘的古村莊—麗水市慶元縣的大濟村。大濟村的古地道至今仍然是一個讓人無法破解的謎，村人世代居住在此，也無法了解村莊的秘密。帶著所有的疑惑來到離慶元不遠的泰順縣，在這里看到了更多的廊橋，這些廊橋比想像中的更加壯觀，上面寫滿了泰順人的驕傲。

從泰順到永嘉，汽車就走進了另外一個群山環抱的地方，這里不僅有山而且有水，在清澈見底的楠溪江兩岸分布著大大小小幾十個古老的村莊。在當地百姓的帶領之下，我去了其中的9個地方。

巖頭的麗水街、蒼坡書卷一樣的布局、芙蓉村中美麗的芙蓉亭、楓林鎮的古井、埭頭村著名的民宅、蓬溪村優美的水口、林坑村和諧的環境、花坦的牌樓以及廊下村新修的“王墳”，這一切都給我留下了真切的印象。

楠溪江人的淳樸善良，江水寬廣清澈，我于是在這里多住了幾天，直到一個星期之后，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去仙居的汽車。

皤灘是一個在現代化的進程之中突然保存下來的“化石”小鎮，那里的街道和民宅都原汁原味，不過其中一些老宅的保護讓人感覺不容樂觀。離開皤灘，直奔此次行程中的第一個海邊小鎮而去，石塘是中國大陸在新千年里第一個迎接曙光的小鎮，雖然沒有看到海上的日出和日落，但是那里高高聳起的石頭山依然顯示出歲月滄桑的魅力。離開石塘，下一站是寧海，早就知道方孝儒的故事，這里是他的家鄉，而離寧海不遠的前童古鎮更是和方孝儒結下了不解之緣。前童是我此次行程中見到的最完整的古鎮之一，那里的大煎餅也讓人念念不忘。

出了寧海，直奔蔣介石的老家奉化而去，在奉化附近有3個古鎮，它們分別是溪口鎮、西塢鎮和走馬塘鎮。3個古鎮三種不同的風格，溪口的“現代”、西塢的古樸、走馬塘曾經的驕傲，這些都讓人體會到古鎮在特殊的歷史與人文背后，所呈現出的不同韻味。

至此，這次浙江古鎮之行的全部行程已經結束，當坐上通往大上海的汽車時，竟然對即將面對的繁華充滿了恐懼。

古鎮是我們曾經的家園，這一個月的時間雖然經歷了無數次空間的轉移，然而，巨大的時間落差卻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變遷。

從繁華到落寞，從落寞到繁華，我們如何面對這樣的變遷？

目睹這樣變遷的我們，又將會做出什么樣的思考呢？

親身經歷的感受以及給您的建議

近一個月的匆忙旅程中，這些古鎮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氣的陰冷也讓我體驗到冬天到江南并不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由于江南冬天的溫度比起北方的溫度要高出許多，所以大多數的旅館中都沒有暖氣，而那些有空調的房間則在價格上要貴出許多，因此建議您出行的時候最好選擇天氣適中的春天或者秋天。

浙江的經濟比較發達，但是由于我所去的地方大多是比較偏遠的山區，那些地方的百姓大多比較淳樸，因此建議您在遇到什么困難的時候一定要求助當地的百姓，這樣您可以少走彎路，并且獲得其他人得不到的知識。最好找村中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可以告訴你一些村中古建筑的知識。另外還要找一個當地的年輕人做“翻譯”，因為浙江話非常難懂，而大多數村中只有年輕人才會說一些普通話。

另外，建議您在上路之前閱讀一些關于中國古建筑的書籍，這樣在您看到那些古建筑的時候能夠基本上判斷它的價值，而不至于對它一無所知。這是一種知識上的準備，在以后的行程中，有許多其貌不揚的古建筑將給您帶來無窮的樂趣，如果您能夠真正了解它們的話。

紫圖古鎮書編輯部特約記者 劉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