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戚家喪事

揚州歲月悠閑……有韓祿相陪……秋水倒并不寂寞，他們沒有回到戚家老宅，倒是在城中開了一家布店……忙慣了就是閑不下來，這如今當家的畢竟是換人了，那吳巧兒有事也會寫信來請教自己……

“大公子出事了……”韓祿匆匆趕來，“我要去邊關幫忙了……夫人……”

邊關戰事緊張……老太爺寫信來找韓祿了，送信的就是陳寅……

“老太爺意思請夫人暫回京城……”陳寅說道，“這巧兒夫人畢竟年輕些……這回戰死了近萬人，他們的家眷如何安撫，少夫人都安排不好……”

“我回去師出無名……”秋水說道，“何況祿哥是去邊關，我去京城，又不在一起。”秋水想拒絕，她也不想韓祿去……

“夫人……”韓祿說道，“老太爺找你回去……這應該是戚府有事……”

“他家的事與我們無關……”秋水說道，想到了戚琦，這自己回到揚州，卻不給自己來書信……這般無情無義……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該如此。

“我是食君俸祿的……不得不去……”韓祿說道，“夫人就算了吧……

陳寅前腳剛走，秋水卻讓人替自己收拾行李……說要去報恩……“你哥哥死了，我們不去，是我們失禮……”秋水給兒子留了信，就騎馬飛奔京城而來。

巧兒病倒了，她受不了打擊……已經躺在了床上，那兩位嫂嫂也是六神無主。朝廷特別追封了忠義大將軍給戰死的戚貴……大鑰匙又回到了秋水的手里……

老太爺在哭……長房這支算斷了子嗣……秋水走進了自己昔日住的院子，冷冷清清……突然看到一人站在樹下……他揮舞著長槍是那么熟悉。

“阿琦……”秋水跑了上去，不……這是一個少年……很是面熟……

“娘……是我……”那人說道，是賢兒，他是大小伙子了……

“你怎么回來了？”

“我已經跟著大哥打了一仗……”戚賢說道，“我護送他回家的……”

“這么危險的事……你怎么可以這樣……”秋水傷心了，“沒人管你吧……”

“文叔叔是讓我不要參與，但我是男兒，我這兩年走南闖北也見識了不少……”戚賢說道，“很多事都看淡了，皇上也還算是馬馬虎虎吧……這兩年文叔叔在衙門里做師爺，也算能幫助些人，我本也打算如此……本是回京趕考想考個進士，不料遇上大哥帶兵出征，除了招兵買馬，還要找文書，我于是就在陳將軍帳下當了一名書吏……一直不敢暴露身份，可草原上一場惡戰……我當時也是為了自保……卻看見了二哥哥的將旗，他受傷了，卻還在雨雪拼殺，于是就跑了過去……二哥哥整頓了隊伍突圍出來，大哥卻沒有……”

“一個書吏能耍銀槍……難道不令人懷疑……”秋水說道。

“我可沒耍很久了……”戚賢說道，“都已經生疏了……二哥哥抓住我，就不肯放了，要我和他一起出征，為大哥報仇……為將士報仇……這一路整頓了人馬，打勝了幾場小仗，護送大哥遺體回了京城……”

“阿賀呢？”

“二哥還在邊關……”戚賢說道，“這槍是戚家的……原本是大哥的武器……”

秋水的心揪起來了，這自己的兒子從小學文就是為了不上戰場……可如今他還是上了……

“秋水丫頭……”

秋水聽到了老太爺的聲音。她回過了頭。

“我已經告訴了賀兒……要留下賢兒在家……你放心……他不會再有危險的。”老將軍說道。

“爺爺……你留我一命……不應該……保家衛國怎么可以那么做……”

“你……你可知你的身份不一般……”老將軍說道，“秋水……勸勸你兒子……”

“娘……不用勸我，我要去……”戚賢說道，“我不怕死……”

“你不怕，我怕……”老將軍叫道，“來人呀，把四少爺綁了，哪里都不能讓他去……”

秋水看著這一幕卻好像在夢中……老將軍護住的是少主……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爹爹……”秋水說道，“隨他去吧……當今皇上已經有了皇子，他是臣子的命……何況皇家子嗣不缺這一個……倒是戚家男兒英年早逝多……”

“孽子……他……他……怎么可以當做沒看見……”戚老將軍說道，“他不及你們懂事……秋水，他真對不起你，昨個他還在陪皇上游湖……侄兒死了，虧她還笑得出來，”

是懂事……老將軍心里想的不就是要自己的兒子賢兒上戰場嗎？何必假惺惺……看著他們把賢兒放了，秋水這才真傷心起來。

“娘……男兒志在四方……”戚賢真的懂事了不少，“娘娘的確該愛宮里陪著小皇子……”

“賢兒，你不恨她了？”秋水有點驚訝。

“為什么要恨……我應該算幸運的……回想當年，她救了我不止一次……再說是她養大我的，她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有什么理由阻止，我跟文叔叔看了許多案卷，也想明白了許多事……娘娘與皇上應該是真愛吧……她幸福……我們也應該高興……母親，其實您也應該去找屬于自己的幸福……經過生死，我才看明白很多事……”

這孩子怎么變得那么懂事了……秋水哭了，可是他還是那么年輕。舍不得，這是什么心情。

戚府披白的時候，梅兒回來了……秋水面對著她卻是無語。

“姐姐……我害怕……我怕見不到天兒，他才那么小。”

梅丫頭竟說出了這樣的話。秋水無話可說，她把梅兒帶進了老太爺的房間……

“夫人，少夫人這幾天一直滴水不進……”小丫頭來說道。少夫人不就是吳巧兒……秋水推開了巧兒臥室的門，吳巧兒坐在床上，目光呆滯……

大嫂就站在邊上，滿臉愁云……

“大嫂……”秋水說道，“回去休息吧……我來勸勸小娘子……”

二嫂扶住了大嫂，秋水看著兩人離去。

“三嬸，你不用勸我，我想隨他而去……”巧兒說道，“我連子息也沒有，這戚家怎么呆……”

“這里不會有人把你當外人的……”秋水說道，“你似乎對阿貴的情感很深。”

“我喜歡上一個人是多么不容易……”巧兒說道，“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我在陳家村又認識了一次他，他當時騙我是啞巴……我卻可以接受他……我當時覺得他很是好學，雖為殘疾，卻始終沒有放棄理想，不像戚家大少爺一個紈绔子弟……他進京趕考……每日都給我寫信……他當時并無法說話，他還關心我……那一回，這陳家村糟了賊……他和青書一起來救我……”巧兒喘著氣，“當時我才明白，其實有些武功也是不錯的……只是他……我沒想到他會領兵去打仗……”

“他是騙你的，你不恨他嗎？”秋水說道，“難道你沒發現他就是戚家大少爺嗎？”

“我并不看人的容顏……再說誰能想到他為了接近我愿意不說一句話呢……他可真花了心思在我身上……原本我以為他是個無用的富家公子，仗著祖上的功業過著花天酒地……卻沒料到，他也是個有才之人……”

有才？情人眼里出西施……戚貴在同輩兄弟中并不出色……

“巧兒……可是他已經去了，你要活下去，畢竟你還有父母……你有個不測，你的父母還要活嗎？人都有自己的命……既然老天沒叫你走，就應該好好活著，何況阿貴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秋水說道，那巧兒也不應聲了，她也是哭無淚了，秋水拿過小碗粥，放在了她手上……粥溫溫的，不燙也不涼……巧兒卻依然沒吃。

“小妖精……”那是老爺子的聲音，“你滾……禍國殃民的妲己……”

秋水往外看你去，老爺子正拿著一根棍子打著地上跪著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只是四處躲避，沒人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