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生迅速掏出槍舉在胸口。雖然躲在門后,但他還是抑制不住緊張,牙齒在微微打顫。
“小兔崽子,趕緊把懷里的東西給老子交出來,不然老子也一槍打死你!”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是俺和俺三叔找到的憑什么給你!你打死俺三叔,俺要你的命!”孩子頭上青筋暴起。
“哈哈哈,兔崽子還挺倔,老子看你是孩子,不忍心殺你。可是你看你三叔是咋死的。血還沒流干凈呢!老子告訴你,不聽話就得死!老子數(shù)到三。你識數(shù)吧?”
羅長生的心砰砰在跳,該怎么辦,要不要去救那個孩子,說話的男人是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大腦一片空白。
“一!”
不知道外面有幾個人,躲在這里根本看不到。羅長生憋起一口氣,悄悄的推開門,探出腦袋朝說話的放向望去。
“二!”
只見村口立著一個騎馬的男人,方臉寸頭歪鼻梁,一身破舊羊皮襖。一只手端著一把獵槍,一手牽著繩子,繩子后面拴著一個女人。孩子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旁邊的血泊里躺著他的三叔。
“三!操你奶奶的!”
男人正要抬槍,羅長生遠遠一槍朝他射去。“砰!”那男人大叫一聲從馬上跌落。他身后的女人蹲下蜷成一團。羅長生對著孩子大喊一聲:“快跑!”那孩子反應也是機敏,聽到聲音轉身就往村里跑,轉眼就找不到人影。馬也受到了驚嚇,呼呼的跑遠了。
然而剛才那一槍并沒有打中騎馬的男人。他打著滾爬起來,趕緊躲在村口的泥土墻后面,大口大口喘著氣。“誰他媽陰老子!”他喊到,“是好漢就出來比劃兩下子!”但是沒有聲音回應他。他一邊拉繩子一邊謹慎的冒出腦袋到處看。把女人拉倒跟前,他說:“別怕,有我在呢。”他蹲起來,把女人捆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咱以后就住這,晚上造娃,哈哈。”男人一笑起來,鼻子能歪進嘴里,讓人不禁認為是他的眼睛嘴巴沒有長到合適的位置上,怪不得鼻子。那女人穿著臟兮兮的紅棉襖,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羅長生打出這一槍以后心里微微有些后悔,本來想著順利回家,可這次惹上了麻煩。比這個孩子悲慘的人有的是,大家都生逢亂世,身似浮萍。活著的人不知為何活著,死掉的人可曾還想著輪回。如果一顆子彈能解決一個問題,那么這個世界只需要用三五顆子彈干掉三五個人,就能換來和平。只是眼前這個麻煩他必須要解決。他數(shù)了數(shù)槍里的子彈,不多了。
“兄弟!我知道這村子人死光了,咱就打開窗戶說亮話,老兄我不知道兄弟你在這兒。那小子和他叔是漢奸,我看見他們和小鬼子在一起。這不,這已經被我打死一個,為民除害嘛!兄弟你救錯人了,我才是良民!”
羅長生沒有搭話,他慢慢起身仔細聽著,努力判斷歪鼻子男人的位置。
歪鼻子男人見沒人搭話,又說:“兄弟,世道太亂,你我都有槍這話就不好說下去,我看咱們還是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擾為好啊。”
羅長生學著他說話的語氣:“放你娘的屁!誰他媽和你是兄弟。那孩子是我撿的,死的那個人也不是漢奸,我看你才是漢奸,不是漢奸就是土匪!識相就趕緊滾,老子下一槍可取了你的狗命!”
歪鼻子尋思,他咋知道我是土匪,莫非那小子身上有金鐲子的事他也知道。“兄弟我跟你客客氣氣,你咋不講道理呢!若是你也想要那鐲子,兄弟我不介意跟你分。”
羅長生不知道他說的是啥意思,不過現(xiàn)在可以大致知道聲音的位置了。只等歪鼻子一冒頭就是一槍。歪鼻子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哪會給羅長生這種機會,他握緊手里的獵槍,只等羅長生忍不住現(xiàn)身。
“俺要殺了你!”剛才跑走的孩子不知從哪尋了一把菜刀沖了回來。
羅長生看到他沖出來,大聲喊道“快回來!”這個時候必須要比歪鼻子快。羅長生迅速起身,朝著那個歪鼻子藏身的地方開出幾槍。歪鼻子知道機會來了,他往旁邊一滾,翻身抬槍就往羅長生那面射。羅長生借著矮墻沖出去一把拉住孩子。兩人一起跌進一個破漏的茅草屋。歪鼻子見機沖了過來,對著草屋里面啪啪就是兩槍,然而羅長生早已抱著孩子蹲在草屋門后躲過了致命的子彈。歪鼻子看清他們時再次用力扣動扳機卻已沒了子彈。這時羅長生抬手就是一槍,歪鼻子下意識的用力一推木門,木門打在羅長生握槍的手,子彈打在墻上穿出一個洞。歪鼻子哈哈一笑,面孔讓人毛骨悚然。沒有子彈了,羅長生來不及起身,于是就地摸起手邊的一把砍柴刀,用力朝歪鼻子腿上砍去。歪鼻子躲閃不及被柴刀砍斷了腿。他一聲怪叫拼命往墻角爬去。孩子第一個爬起來,抄起菜刀就往歪鼻子的頭上砍去,誰知歪鼻子情急之下一股蠻力轉身坐起,抄起墻角耙草的鐵叉一把扎穿了孩子的胸口,孩子口噴鮮血,登時濺了歪鼻子一臉,血順著鐵叉流進歪鼻子手里,他被這慘狀嚇呆了。羅長生大叫一聲,舉起柴刀揮向歪鼻子的臉,歪鼻子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的臉就被削成兩半,但頭皮還連著。
孩子還沒死,羅長生想要給他止血,可是東刨西刨,根本找不到止血的東西,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要找什么。他在恐懼緊張的情緒下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反應。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辦。孩子嘴里鮮血直流,羅長生用衣服給他擦干。孩子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怪俺不好,三叔不讓俺拿出來的。”孩子可能是想哭,可是眼角流出來的卻是滴滴鮮血。他從懷里慢慢掏出一個金鐲子然后就這樣死了。羅長生跪在孩子身旁,他想哭卻根本哭不出來。他拿掉孩子身上的鐵叉,抱起孩子朝村口走去。
羅長生把孩子和三叔埋在了村口旁邊的一座小土丘上。此刻已經他筋疲力竭。他想:“麻煩解決了,人死了,我還活著。還有誰活著,還有誰活著...”他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那個被歪鼻子捆在樹上的女人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