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骨打攻城敗兵 眾英雄殺敵立功
- 癸未風云:左懋章傳奇
- 潛潭鶴
- 18755字
- 2019-03-28 09:37:18
左懋章,行二。原名懋官,號北海,歲貢。三十開外,長的威武雄壯,性格剛烈,為人大器。上有六位姐姐,大姐左繡是萊陽第一才女,詩詞歌賦,冠絕當時。長兄左懋芬也是歲貢,并且是山左大社成員,兄弟二人明年就要出仕做官。三弟左懋實,二十歲亡故。四弟左懋賞,貢生。歷任如皋縣知縣,揚州府海運同知,后在史可法軍中做監軍,五弟左懋潤現為庠生。
左懋章在少年時,心靈上受到一次沉重打擊。原因是他的父親在朝中身為御史監督百官,因為官剛正不阿得罪了皇親國戚曾幾遭貶謫。又因奏了一本觸怒了皇帝差點兒被殺,幸被重臣力保方才保得性名被削職為民回歸故里。每當他的父親提及此事兒,左懋章就憤憤不平心有余悸,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看來這話一點兒也不假。因此,對于學業也就不太在意,對于將來由科舉走上仕途的愿望也心灰意冷。此前,左懋章和堂兄左懋第、左懋泰在學業之外,一起跟著四叔左之武學習武藝,等做官以后也好文武雙全。在為父親遭貶的事兒受到打擊之后,左懋章更是一心一意學習武藝了!立志將來做官也不做舞文弄墨的文官,更不能在朝中做官,要做就做鎮守邊關的武將。就這樣,左懋章便和三弟左懋實,在跟著四叔左之武練習大刀長槍之外,又拜師學習螳螂拳和螳螂劍。
左懋章的堂兄左懋第和左懋泰見此便相勸:“二弟的文才不下我倆,為何一心于武學而耽誤學業呢?難道將來的功名就不求取了嗎?”左懋章回答說:“二為兄長,難道就不見叔父的下場嗎?難道還要二弟也步其后塵嗎?兄弟即便做官,也要學好武藝之后投軍建立軍功。”左懋第又勸“二弟:朝廷上向來重文輕武并且以文抑武,將來二弟要在軍中有所作為,恐怕更為不易!”左懋章的長兄左懋芬也是為父親的事兒而膽寒,對二弟的秉性和所作所為深刻理解,自己也不便勸說,只管埋頭苦讀詩書。當然,左懋章心里也清楚:將來要文武雙全,文科的確不能荒廢,所以便和左懋實在晚間刻苦練武,白天用功讀書。
有一次,先生在學堂上縱觀學生,相信:自己眼前的學生中,有不少的將來一定會有很大出息,甚至是國家的棟梁。因為:他們的出身大都是官宦之家書香門第,尤其是老左家大大小小的一批學生,個個都是龍睛虎眼精神十足,念起書來如饑似渴。先生一時高興,便想以他們的家庭背景出一詩句要學生們對仗,測試一下學生的才思和反應速度。誰知先生剛一張口還未說完句子,就被左懋章打斷對上了下句,先生一驚緊接說出第二句,又被左懋章脫口對上。此時的先生和學生們都非常吃驚:沒想到左懋章對的如此之快,更沒想到的是左懋章對于第二句竟然如此對法兒。先生本來準備了好幾句,卻被嚇得不敢往下說了,一時間瞠目結舌地瞅著左懋章,卻未作任何評價。先生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此以后,先生對左懋章一直另眼相看。
原來先生念出的第一句是:“做官做清官。”左懋章脫口而出:“讀書讀詩書。”先生的第二句是:“忠心保君主。”左懋章卻是一句:“伴君如伴虎。”
在左懋章少年時期,萊陽地兒有一個叫董大鋮的人,他繼承了以前白蓮教的首領唐賽兒的衣缽,在萊陽秘密傳播教徒甚眾。其中有一教徒也在學習螳螂拳,跟左懋章為一師之徒,這個教徒有心拉攏左懋章和左懋實加入白蓮教,便把此事兒匯報給了董大鋮。董大鋮一聽心中大喜:啊!此事兒再好不過,左懋章的父親好好一個清官卻被昏君削了官職,作為兒子的左懋章能不憤恨嗎?他又會念書又有武藝,如能把它拉進白蓮教,定是我教中的得力虎將,等將來人多勢眾造反攻打萊陽城的時候,在城里里應外合少不了此人。于是,董大鋮便派那名教徒,以切磋武藝為名邀請左懋章和左懋實,左懋章和左懋實認為切磋武藝是件好事兒,兄弟二人很高興得跟著去了。
誰知,董大鋮首先對他二人的父親被削職一事兒,表示憤慨。又向他二人問了些學武的經過,卻并未進行切磋交流,而直接說出邀請此來的目的。左懋章一聽是被欺騙而來,是要自己參加白蓮教,感覺這是受了侮辱,頓時大怒,罵道:“爾等是些什么東西,信奉邪教專門搞些歪門邪道為人所不齒,本少爺恥與爾等為伍。”罵完,拉著左懋實的手,道:“三弟,走!”董大鋮和教徒們見說服不成反遭辱罵,惱羞成怒,董大鋮一聲:“徒兒們,截住教訓教訓他。”教徒們倚仗人多,呼啦一下把兄弟二人圍住。左懋章一見這個場面何等機警:先下手為強,只聽他虎吼一聲:“三弟!快動手!”這幫教徒雖然人多,那里敵得過這如虎似的兄弟二人,被左懋章和左懋實頃刻間全都打倒在地,二人騎上馬疾馳回到城里。
崇禎二年,董大鋮煽動教徒數千人造反,云集在北城門外準備破城搶掠。此時,為免遭搶掠和被屠殺,四大家族和城中年輕力壯能拿起武器的人都齊集在北城,老左家群虎弟兄十六歲以上的都攜帶兵器準備參戰。那一年左懋章剛好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豪氣沖天的時候,他和左懋實一人一桿大槍和其他人守在甕城上。左懋第和左懋泰、左懋芬等弟兄在縣令的指揮下,正在往大炮里裝填火藥,準備用大炮轟擊賊兵。
左懋章站在甕城上見這群烏合之眾,有些帶著青面獠牙的假面具,有些頭發靛青臉上畫著彩色圖案在搖旗吶喊,叫喊著要血洗萊陽城,破城后首先搶劫四大家族的財物。左懋章看著、聽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爾等白蓮教徒聚眾造反且不說,竟然喪心病狂的還要進行搶掠、殺人。如不殺殺爾等囂張氣焰,爾等不知馬王爺有三只眼。隨即一聲:“三弟!有無膽量跟二哥下去一戰?”
左懋實的烈性不亞于左懋章,早已怒不可遏,道:“二哥,有何不敢!這幫王八蛋太可惡了,不殺他一陣難平胸中之恨,憑我倆手中的大槍殺他個來回,汗毛也不會損失一根!”
左懋章見腳下正好有一根繩索,拾起纏在城垛上,一手擎著大槍一手拽著繩索吱溜滑到城下,左懋實也緊跟著滑了下來,兄弟二人挺著大槍朝著賊兵沖去。眼看就要沖到賊兵群里,左懋章大喝一聲:“董大鋮!看二爺取爾首級。”一桿大槍直奔董大鋮。左懋實緊跟著沖上來大喊:“叫爾等領教領教三爺爺的厲害!”二人雙槍并舉,合力取那董大鋮的首級。教徒們一見急忙揮刀攔住,擋在董大鋮前面拼死抵抗,左懋章和左懋實大槍起處鮮血四濺,賊兵紛紛倒地。
當在左懋章和左懋實突然沖下城的時候,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左懋第和弟兄們正在往炮里裝填火藥,見此急忙道:“趕快把藥裝好。”等裝好火藥,左懋第手執火種準備點炮,但怕傷著兩位弟兄,便大喊一聲:“二弟!快回來,馬上就要開炮!”左懋章一聽呼喊,一聲:“三弟,快撤!”二人又是一槍刺倒一名賊兵,這才撒腿奔到城下抓住繩索蹭蹭幾下登上城頭。左懋第見他二人毫發無損地回到城上,立即去點炮引子,誰知那炮引子受潮并未點燃。左懋第趕快換上新的一下點燃,只聽轟得一聲,那炮膛里的鐵砂裹著火光直射而出,賊兵倒地一片,董大鋮也當場重傷。白蓮教的教徒們見教主受傷,哪里還敢攻城,都作鳥獸散一哄而去。
就在大炮一聲轟響的同時,只見左懋第一個后仰跌倒在地,恰被左懋章看見,一個箭步過去一下抱起來,惶急得連聲大叫:“二哥!二哥!快醒醒!”弟兄們也都大驚失色急忙過來一看,只見左懋第滿面漆黑衣裳也有燒著的地方,便立即進行救護。好大一會兒左懋第才慢慢蘇醒過來,他見弟兄們都圍在自己跟前,笑著說:“好險!好險!”弟兄們趕快查看了一下大炮,原來那門大炮多年不用也并未保養炮尾早已銹壞,當那鐵砂從炮膛呼嘯而出的同時,炮尾一下子被震裂,左懋第就是被那噴出來的煙火所擊倒的,好在受傷并不嚴重,很是慶幸。從此以后左氏群虎威名遠揚,也更加提高了左氏家族的聲望。就在第二年,左懋實因病故世,群虎弟兄們為失去一位好兄弟個個悲傷,左懋章如折一翼悲痛欲絕。
后來,左氏群虎之中,又有五虎之美譽,他們分別是:左懋第、左懋泰、左懋績、左懋章、左懋胤。他們這幾位弟兄們的關系特別好,尤其左懋章與左懋第二人的感情更加深厚。在眾多的弟兄們中,左懋第非常佩服這位堂弟的才華,而且又是文武雙全。所以,在左懋第心目中有著很重的分量。后來因左懋第在朝為官,平時二人也只能在信中交流感情。左懋第對左懋章的仕途一直格外關心,每逢寫信都提出殷切期望,督促早日登上科第共同為國家效力建功立業,上耀祖宗下庇子孫。
當前,左氏家族中還有將近三十位弟兄一切都聽從左懋章的,不管大事兒小事兒,都是左懋章主動挑起大梁。從辦事兒的能力上,從正確處理事情的果斷上,弟兄們無不佩服,所以都能積極響應他的號召。即使有個別的弟兄對他心存芥蒂,但在他剛烈的性格面前,在他嚴于律己的作風威懾下,也不得不屈服。
左懋章在跟白蓮教一戰之后,就已經看到大明步入了多事之秋。這更加堅定了自己將來投筆從戎的決心,并閱讀大量了的兵書,如《孫子兵法》、《吳起兵法》、《太公兵法》、《穰且兵法》,武略造詣頗深。人各有志不能強勉,父親也不多去過問。
在左氏群虎中,左懋章和叔兄左懋廉、叔弟左懋桂、左懋胤之間的關系跟親兄弟沒有什么兩樣。特別是左懋胤,他是叔兄弟中最年輕的一個,弟兄們都叫他小老弟,基于這種關系弟兄們在一塊兒不分彼此。后來,又加上堂叔兄弟左懋德、左懋登、左懋謙他們幾個,整天在一起除了上學讀書就在縣里的校場上練習武藝,這一群叔兄弟、堂叔兄弟們大都是既文且武。尤其是左懋胤跟父親學的家傳刀法耍得一手好大刀,又時值年輕英勇無比有賽關羽之稱,他們當時在萊陽個個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再后來,他們的子侄也都一起學著伯伯叔叔們,在讀書之余跟著一起練武。
后來左之武考中武舉之后外出做官,從那以后,左懋章在武藝上就得不到四叔的當面指點,只能做到勤學苦練,但每逢四叔回家探親必登門求教。左懋章在少年時期,就最崇拜南宋的抗金英雄岳飛,他也是學著岳飛慣使一條長槍。那槍桿子,是他親自帶著家仆到棲霞牙山深處,尋到一棵千年古藤鋸下一節帶回家中,又請木匠修理的有茶杯粗細,既挺且直又富有彈性,裝上精鋼打制的銀白色矛頭,然后再纏上紅纓,果真是一桿好槍。舞動起來呼呼生風,嗚嗚作響,十個八個的近身不得,人們呼之謂:銀槍左武穆。
左懋章在比武時用的那把龍泉劍,是父親左之宜在南方做官期間所得。當時左懋章正值年少,幾次央求父親要一把龍泉劍,父親見其如此執著便只好花重金為兒子購得一把。這把龍泉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那劍出鞘時寒光閃閃,是左懋章的最心愛之物從不輕易示人。即便在練劍的時候,也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平時掛在書房做為鎮宅之物。也就是為了將來競爭軍事統帥,才在比武擂臺上展示過,后來果然當選為軍事統帥。
今天,左懋章作為軍事統帥,在軍事會議之后進行視察督促,見各大家族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戰前的準備。宋應亨不顧年邁親自出城購物,并和陳顯際一起監工,不分晝夜的加固著甕城。趙氏家族和其他家族,雇著鐵匠在忙著打造兵器,制作弓箭盾牌,往城上搬運滾木擂石。左懋章所看到的一切,自己則很放心。便親自從南城的民兵中,挑選出年輕力壯行動敏捷的民兵六百名,起早貪黑的在北城外挖掘壕溝,左懋芬則組織起各家的眷屬們簞食壺漿慰勞民兵。
就在民兵們干活兒累了正在休息期間,恰好左懋章視察甕城從工地上回來,手持一根籐條過來檢查著壕溝。他見有一段挖的又淺又不好,便生氣地問:“這是誰挖的!”身邊的幾個民兵見左懋章氣呼呼的,誰也不敢吱聲。左懋章又大聲地問了一遍:“這到底是誰挖的!”那幾個民兵明知是誰,卻是不敢說出來。如果不說出來又怕左懋章怪罪他們,那幾個民兵便互相遞了遞眼色,目光一齊斜向左懋中、左懋芝兄弟兩個。
左懋章從他們的眼神中已然明白:這是他兄弟兩個干的。一股怒火立刻在胸中開始慢慢地燃燒起來。暗道:就算是普通民兵干的,也不能饒恕,何況是自家弟兄。便走到他們兩個跟前用籘條一指壕溝,生氣地問:“這是你們兩個挖的?就這樣的壕溝能夠藏住人嗎?如果偽裝不好一旦被敵人發現,關系到幾百人的性命,你們能負得起責任嗎?”
“二哥:不是我們兄弟倆說你,咱們好好的在城上守住就行了嘛,你卻偏稱什么英雄要設下埋伏。就咱弟兄們和這些民兵,要跟那么多清兵面對面的打仗這不等于找死嗎?為什么偏叫我們出城埋伏?為什么不叫老張家或老趙家出來埋伏?你二老虎一身好武藝,不怕打仗,難道弟兄們都能和你一樣有一身好武藝嗎?我看你這是拿著弟兄們的生命耍兒戲。”左懋芝不但不承認自己消極偷懶,并且還振振有詞氣哼哼的,對這次出城埋伏把左懋章抱怨了一頓。
左懋中立即附合著弟弟,話語中帶有暗諷之意:“哼!有人自稱英雄要做一番大事,卻不顧他人感受,非拉上他人不可。”
此時,左懋章遭到他兄弟兩個的搶白,并且還在連諷帶刺的在挖苦著,一股被激起的怒火剛想發泄,卻見其他弟兄們扔下手中的鐵鍬圍了過來。他們見壕溝挖成這樣也看不上眼,便一起批評。左懋桂直接指出:“真是的,不該這么糊弄,如果都這么糊弄偽裝不好,一定會被敵人發現的,那才是叫作拿著生命耍兒戲。
“誰說耍兒戲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這是在替民兵著想,咱們留著力氣守在城上多好,何苦出這份力!”
左懋章見左懋芝在繼續胡攪蠻纏強詞奪理,氣得一聲:“我叫你犟嘴!”舉起籐條就打。
“哎!哎!別打別打,重挖也就是了,何必動氣。”左懋中見左懋章真的動了肝火,再強辨下去非挨打不可,并且打了也是白打。好漢不吃眼前虧,在左懋章舉起籐條的同時,嚇得連聲求饒趕快拉著左懋芝跳下壕溝,雖是別別扭扭卻埋頭重新挖了起來。左懋桂為平息左懋章的火氣,趕緊勸了句:“二哥,都是弟兄們,何必要動這么大的氣,他兩個已經知錯就不必再生氣了。”
民兵們見到剛才左懋章發威時的陣勢,不要說被他打在身上,就連看著也覺得渾身發抖。都嚇得哪里還敢休息,也是忙不迭地跟著他弟兄倆一塊兒挖起來。左懋章在弟兄們的勸阻下,又見他兩個已經認錯,怒火這才漸消,說了句:“大伙都歇會兒吧!”
左懋章見大部分的弟兄和一些民兵,都過來圍在自己的前后,便乘機表明“民兵弟兄們:我今天是以統帥的身份來說話的,明跟你們說吧,就連縣太爺也甘愿受我節制,而何況他人。從現在開始!本統帥的話就是準繩,任何人都要不折不扣地去執行,如誰違背了本統帥的意志,必將受到嚴厲懲罰!本統帥的脾氣想必大伙兒都是知道的,說到做到,并且不徇私情,希望你們好之為之不要以身相試。當然,大伙兒都很辛苦勞累,這是有目共睹的。”
左懋芝一聽說到辛苦,把手往上一擎當場抱屈:“當然辛苦了!手都磨起了泡,要我們讀書之人干這些粗魯活,間直就是有辱斯文。”
左懋章聽了之后也不去怪罪,但說話卻也沒帶好氣:“誰叫你平時啥活兒不干不鍛煉,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會捧著本書假充圣人。弟兄們哪個念書不比你強,你反而卻在賣弄。等清兵打到家門口時,我看你還顧得念書,念個老鼠去吧!你以為其他家族的人和民兵就不辛苦嗎?現在咱們萊陽城里的青壯年哪個也沒閑著,那個也都在為打擊敵寇,忙忙碌碌地做著各種準備。”
左懋章見他兩個被批駁的低著頭再未吭聲,便又接著剛才的話題向他反問:“你們說是我左懋章主動要求出城設伏的,這是不假。試想現在哪家的力量能跟我們老左家相比?我們不打先鋒誰來打?這次跟敵人作戰,在主戰場上非我們群虎不可。之前我就說過,我們不能光賺個大家大族大氣派,而在最需要的時侯在最關鍵的時刻往后退縮。再者說難道守城就沒有危險嗎?就不會有戰死的嗎?我們出城埋伏是為了攻守結合,是為了盡量縮短打仗時間盡快結束戰斗,這也就自然而然的減少了傷亡,就是要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勝利。大伙兒加油干吧,讓其他人看看,我們南城上下在這次抗敵衛城中做出的貢獻吧!”
兩天后壕溝挖成,在做好了偽裝之后根本就看不出來,左懋章又把六百民兵分作三隊,每一隊又有正副隊長。第一隊,也就是中軍,二百名民兵由自己任隊長和左懋廉、左懋桂、左懋胤共同率領,左懋潤任副隊長壓陣。第二隊是左軍,二百名民兵由左懋德任隊長和其他弟兄率領,左懋登任副隊長壓陣。第三隊是右軍,二百名民兵由左良輔任隊長,其他弟兄協助,任副隊長壓陣的是左懋謙。這樣的劃分,用左懋章的話來說這叫做上陣父子兵,打仗還得親弟兄。在軍事上又叫做:上軍、中軍、下軍,在沖鋒時各有統帥不至于混亂,也是為了好互相策應,左右兩軍也好聽從中軍主帥的靈活指揮。
最后,左懋章安排左懋芬在北城協助縣里做后勤工作,把一切安排妥當后,左懋章便親自指揮各隊,在北城外進行著反復的沖殺演練。同時又安排老張家帶領他們組織的六百民兵,進行自城門往外的沖殺演習,并且安排伏兵與突擊隊會合夾擊對練,直到自己滿意為止,此間,一座嶄新的甕城也已經峻工。左懋章又在指揮民兵訓練的間歇每天抽空去縣里,因為自己身為統帥,必須坐鎮縣里匯總各方面情況,以便作出統一部署,并和陳顯際商量一些具體事務。
九月初九日,探馬報說淸軍副將阿骨打率領三千步騎兵,已經出了北海縣城,估計明天就能到達,請統帥和縣太爺速做準備。左懋章立即把清軍已經出發的消息通知了各大家族,并以統帥的名義召開會議。各大家族一接到通知火速趕到縣衙,準備聽從統帥的安排調度,并且一個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左懋章瞅了一下見人員已經到齊,十分嚴肅地開口便問:“張司丞,突擊隊準備的如何?”
“請統帥放心,突擊隊早已準備就緒。屆時只要一聲令下,突擊隊有我們張氏家族率領,絕對不會貽誤戰機,絕對不會讓伏兵孤軍作戰。”
“趙中書:戰備物資準備的如何?”
“請統帥放心,我們老趙家早已把大部分滾木擂石搬上了城頭,并把各種武器分發給了民兵,隨時可以應戰!”
左懋章為了把各種情況了然于胸,首先向他二人發問,而他們二人回答得很堅定也很有信心。坐在一邊的宋應亨還未等左懋章發問,便搶先匯報:“我們北城的民兵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統帥下達命令了!”
左懋章見各家族的準備都很到位,便命他們各自回去待命,一旦接到命令,要立即奔赴北城準備作戰。又命令各城一定要安排人員看好城門,早晚在城頭上巡邏以防不測。陳顯際見各大家族調度就緒,心中略感欣慰,可讓他最擔心的還是在城外設伏的民兵,就怕民兵們看到那兇殘如狼的清兵時臨陣怯戰。便問:“二公子,城外設伏究竟有多大把握,如果風險太大,現在撤銷計劃還不遲。”
“陳大人不必憂慮,民兵個個都勇氣十足,都想殺敵立功。伏兵又是我們群虎打頭陣,管保打的清兵鬼哭狼嚎。請您大放寬心,準備迎接勝利大擺慶功宴吧!”
第二天傍晚時分,左懋章正在和陳顯際安排著守城的具體事項,探馬來報:清軍在城西二十里處安營扎寨,明天就會驅兵城下。左懋章便立刻派人分頭通知各大家族,命令他們立即進入臨戰狀態。各大家族主事的一夜不準睡覺,縣僚上下亦然,以便好及時取的聯系。
左氏群虎們一得到消息,便連夜通知民兵進入狀態,五更前必須吃完早飯,飽餐一頓然后帶上干糧,免的埋伏時間過長會忍饑挨餓,在發起攻擊時乏力影響戰斗力。左懋章又把左懋芬安排到縣里去和陳知縣一塊兒做伴,如果遇到急事或特殊情況,也好及時地回來通報。自己則抽出身來準備親自組織率領民兵進行埋伏,并命令民兵和弟兄們抓緊時間睡覺,自己則坐在書房里看書直至五更。
張氏家族的張載征,同樣也是通知所有的民兵立即進入臨戰狀態,以便能迅速到北城集結。雖說他們的任務是參加后期的戰斗,但也不能遲到,以免讓統帥和陳知縣牽掛,影響到他們對全局的指揮。
九月初十日,天才四更的時候,左懋章的妻子王素珍和劉媽就做好了早飯在候著。王素珍怕丈夫耽誤了出征時間,便回房間催促去了。
左懋章的妻子王素珍,娘家也是城里人,祖上雖然不是官宦之家,可也是世代書香。父親王起祥是庠生,被人請做塾師,其弟生員王廷楨與左懋章同在學府里。王素珍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識字,而且還能寫一手好字,對《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書雖不能倒背如流,卻也是熟諳于胸。而王素珍最愛讀的則是《女兒經》、《烈女傳》,且以書中的人物為榜樣,立誓將來要做一個賢妻良母、節烈之女。
王素珍在少女時,經常跟隨母親到小集街購物,她見老左家的門第宏大氣派,非常羨慕。在她長到十七歲時,已經出落的雖不能說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卻也是一位難覓的漂亮美女。不知有多少媒妁,踏破了王家的門檻都被拒之,父母便問:“女兒何以如此?”王素珍對曰:“女兒非左家兒郎不嫁,女兒的歸宿是在老左家。她的父親一聽很吃驚,雖說不是打擊,卻也是提醒的話:“我女兒的心好高喲,左氏乃官宦之家,名門望族,要攀上這門親事,可門不當戶不對,談何容易。”但因女兒太執著非左家不嫁,而自己又一想可也是:誰家娶媳嫁女不想攀上高枝呢?女兒想找個好婆家這也并不過分,如有緣分不失一試。因此,王素珍的父親,也就只好找到媒婆到老左家走去上一遭。那媒婆回來報說時美滋滋的:“哎喲來!王先生,老左家所有的公子中,唯有左御史的二公子左懋章,他的才貌和咱的閨女很相當,可就是大了幾歲。不過人家二公子說了,擇偶不求門當戶對,但求書香門第之窈窕淑女。”
王素珍一聽心中竊喜,雖然守著媒婆表現出羞澀臉上一陣紅暈,可心里卻是樂開了花。她早知左懋章一表人才,因為她在小集街上偶爾見到過左懋章。特別是有一年清明節,王素珍和鄰居的幾個姐妹們到城外踏青,恰逢左懋章在南城外練武。王素珍見左懋章手持大槍,有三四個人圍著他在對練,那股年輕英俊的威武勁兒,叫哪個少女見了能不傾心?正應了美女愛英雄這句話,從那時兒起,王素珍就已經傾心于左懋章了。
其實,左懋章也早就知道王家的女兒美麗賢淑,貌若天仙,也是求之不得。如今自己到了婚娶的年齡,經過媒妁這么一說,便喜出望外很爽快的答應下了這門親事。王素珍嫁給左懋章后,見丈夫那如山的藏書,好似久旱逢甘霖,得閑便鉆到丈夫的書房里如饑似渴的瀏覽,從而增加了更多的知識和學問。
左懋章的三個女兒天資聰穎,詩詞歌賦無所不能,雖然說這是遺傳和天賦。但是,如果沒有嚴格的教導與合理的教育,她們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是不會詩名大震的,當然,這也與王素珍自身學識的灌輸有著很大的關系。左懋章見妻子對女兒和兒子所關心的程度遠超自己,從心里對她更加寵愛相敬如賓。王素珍生活在這么大的家族里,丈夫在整個家族中又是一位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妻隨夫貴自然沾著丈夫的光,享受著家族中自上而下的尊重,心里非常滿足。
今天,深愛著左懋章的王素珍,在丈夫出征的時刻怎能不為他親自下廚呢?左懋章匆匆地吃過早飯,回房換上一套緊身衣裳,來到兵器架前提起長槍往外就走,全家人都站在院子里等著為他送行。王素珍左看右看卻不見兒子麟生,便大聲地喊著:“麟生!你爹要出征了!”連著喊了兩三遍卻不見麟生的回音。當把左懋章送到大門口,王素珍眼看著丈夫就要出征,自己一陣揪心,表現出不無擔心地囑咐:“老爺,在戰場上要多加小心,不要讓我們母女在家過多的擔驚。”
“素珍:不必替我擔心,憑我手中這桿槍,不多殺幾個清狗是不會回來的,就請賢妻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左懋章勸說后,也是因為始終不見兒子的蹤影,甚是奇怪,念叨了句:“天還未亮,麟生能到哪里去呢?”
劉媽在廚房里早就聽見王素珍喊找麟生,又見左懋章也在詢問。便扭扭挓挓地追上來喊著:“二少爺!麟生說要跟著民兵去打仗,已經帶著干糧先走了。”左懋章聽后一聲埋怨:“咳!這個孩子怎能如此。”
王素珍也是一聽麟生要去打仗,而且已經偷偷地走了,卻是既著急又擔心。又聽丈夫埋怨兒子,便無奈一笑地跟了一句:“還能不隨他爹。”
此時,左懋章見弟兄們各自帶著兵器不約而同的已經前來,準備一塊兒去與民兵集結,也不顧再問了,便先和弟兄們打著招呼。而弟兄們一到,見王素珍還在繼續叮囑著左懋章,便一齊向前勸說。左懋胤在勸說之前先把手中的大刀一晃,隨即一聲:“二嫂,只要我們弟兄一起抱成團兒任誰也奈何不了,還怕啥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難道二嫂連這句話都給忘了么?”這話把王素珍逗的一樂,又見群虎們個個威風凜凜,心下一寬,柔聲地道了句:“叔叔們要多加照應!”
左懋章和弟兄們很快就把民兵組織起來,并吆喝著民兵往北城跑步前進。一回頭,見一幫青少年也都手持兵器悄悄地跟在隊伍后頭,大吃一驚。轉身迎上去把眼一瞪,呵斥一聲:“誰叫你們來的!你們還年輕,武藝不行會被打死的。”帶頭兒的左琈見被左懋章攔住不準跟著,心情一急地說:“二叔,咱們老左家不出孬種,打仗還能怕死么,為何不讓我們參戰?”左懋章用槍桿兒一擋,話音更加嚴厲:“打仗是大人們的事兒不該你們是,趕快回去吧!”左環見左懋章陰沉著臉色,害怕得對左麟生悄聲耳語:“哎,他是你爹,非得你說才行,要不咱們誰也去不了。”左麟生也是一心想上戰場,卻見父親攔住又見左琈正在和他爭辯,心中也是不服。便挺身而出說話理直氣壯:“爹!自古英雄出少年,您不是在少年時期就譽滿萊陽城了么?我們也正想借此殺敵而一舉成名。那為何不給我們這個機會,而卻要阻攔我們呢?”左懋章被兒子問的哭笑不得,便嚴厲警告:等上了戰場誰也顧不了你們,可都要長好眼色不準吃了大虧。”
原來,左麟生剛一起床就鉆進廚房一看,見劉媽已經把飯做好,自己拿起來就吃。劉媽看著便問:“麟生,為何不等你爹一起吃飯?”左麟生神秘地說:“奶奶小點兒聲,不要讓我爹和我娘聽見,我先吃了飯在外面候著,準備跟著民兵一塊兒去打仗。奶奶:跟清兵作戰一生難得幾次,怎能錯過這第一次機會,我無論如何也要參加。但我爹知道了是不會讓我去的,好奶奶:千萬不能跟我爹我娘說,要替我保密。”
劉媽見左麟生下定決心要去打仗。心中激動: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之作為,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虎父無犬子,不愧是老左家的好兒男,這樣的好男兒為何不支持他一下呢。劉媽便趕快包好兩張烙餅四個咸鴨蛋,裝進一個布兜兒遞給左麟生,然后道:“麟生,看著你上戰場殺敵,奶奶心里高興。可奶奶沒有別的能力幫你,這是和你爹的午飯,只有這點兒心意。等上了戰場之后,你既要奮勇殺敵又不要受到傷害,奶奶在家等看你戴著大紅花兒回來,只管去吧。”左麟生接過布兜兒道了聲:“謝奶奶!”并三口兩口吃完飯扛著自己的槍跑出了大門,去和早就提前約好的一般小哥兒們躲在附近一條胡同里,等民兵走過就尾隨其后。
此刻,陳顯際和左懋芬以及縣里其他官員,在北城早就已經等待多時了,他們和左懋章一樣,也是一宿沒有合眼。陳顯際見左懋章率領設伏的民兵和所有參戰人員都已到齊,說:“請統帥發號施令!”
左懋章見時間緊迫,便當即一聲“命令:趙中書、宋吏部及其他家族率領民兵協助陳大人守城;命令:張司丞率領突擊隊,在城門下原地待命。本統帥親自率領民兵在城外埋伏,所有守城的人員由陳大人全權代理指揮。屆時以三支響箭為號,埋伏的民兵和突擊隊,要以最快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清兵予以重創,取得最好戰果。”左懋章見安排已定,便命令打開城門,親自率領著民兵出城埋伏去了。
陳顯際見設伏的民兵已去,便開始行使代理統帥的職責。他見守城的民兵人數太多,亂哄哄的不便指揮,也是一聲“命令:趙中書率領東城的民兵在城梯口待命,準備接替城上的民兵休息;命令:突擊隊員在原地休息待命,在大戰期間,無論戰斗多么激烈,沒有本縣命令,突擊隊的任何一名隊員一律不準離開城門半步;命令:左懋芬、孫爾振、馮昕率領大齡民兵,專門負責往城上搬運滾木擂石以為守城所用。”
陳顯際安排完畢,便和宋玫、宋應亨、張宏德、姜瀉里等人一起來到城上,把年輕力壯武藝高強的遲氏四兄弟,及其他年輕學子安排在甕城上,首擋其鋒。安排其他人員也是一組一組在組長的帶領下,把整個北城墻上站得滿滿的密不透風。此時,東方天邊的太陽才剛剛冒紅,陳顯際做好了戰斗部署之后,便和幾位先賢們在城樓里坐下來,借以休息和商量一些守城的具體事項。
今天的天空湛藍如鏡,雖然已是深秋節氣又是提前來臨,卻也并無寒意。民兵們為了打仗俏力都穿著單褂兒,盡管有些涼爽之感可并不覺得冷清。留在城上的民兵此刻正在觀望,忽然,遠遠地望見一隊人馬揚塵而來。清軍隊伍的前頭是騎兵,歩兵們緊跟其后一路小跑兒,約有一盞茶的工夫清兵已到北城門外。守城的民兵都在仔細的看著,用手在指指點點議論著。人們見清兵跟漢人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是穿戴的軍裝和大明軍不同而已,人們雖然面上有點兒緊張卻毫無驚恐之感。
陳顯際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贊嘆:多勇敢的萊陽人啊!他們身為老百姓。面對強敵卻能做到談笑自若,這是需要多么高的心里素質才能做得到啊!隨后便和幾位先賢們,從城樓里走了出來站在垛口處,仔細觀察著清兵的一舉一動。
阿骨打率軍來到城外,見隊伍停下的地方正好沖著北門,這里的地勢對自己非常有利,北高南低居高臨下最有利于攻擊。可他卻有點兒不放心的打著眼罩,在向四處觀察張望,他見周圍光禿禿的空曠一片,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就拍馬往東邊走邊看著城上的民兵,以便能更好的觀察到全部情況。
今天,萊陽城的城頭上刀槍林立紅旗招展,民兵們手執各種武器和盾牌,弓箭手們也虎視眈眈。如此看來,萊陽城的民眾是要決心拚死一戰了。阿骨打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吃驚不小,他本來想自己單獨立功用實際來證明一下自己,也好光彩光彩,誰知這第一仗就碰上了個硬茬兒,心中叫苦不迭。阿骨打看著這守城的陣勢不可撼動,心下已經怯了三分,便開始埋怨自己過于輕敵。低聲后悔的說了句:“唉!自己就不該逞能,萬萬沒有料到萊陽城跟其它的州縣大不一樣,恐怕這一次非但立不了功勞,就怕在這兒栽了跟頭,弄個身敗名裂。”
陳顯際見阿骨打抖著馬韁繼續往前走著,并且在不停地四下張望。他此刻的心立時提了起來,擔心城外的伏兵被阿骨打發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阿骨打就要走到民兵埋伏的地方,這可把他給嚇得驚慌起來,連著兩聲“壞了!壞了!”城上所有的人,也都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阿骨打,滿面驚恐的張大嘴巴,連氣兒也喘不上來。
人們正在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侯,耳邊猛聽“快!快!快,快罵阿骨打,快點兒把他罵回來。”城上的民兵猛然間被陳顯際提醒,便一齊朝著城外的阿骨打使勁兒大喊大叫謾罵起來,謾罵聲中還夾帶著吼叫。哪句難聽罵哪句,哪句刺耳罵哪句,以便盡快地把阿骨打和清兵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阿骨打正騎著馬往東邊走邊看,忽聽城上的民兵在一齊大罵自己,一開始并未在意,但越罵越難聽簡直不堪入耳。阿骨打是將門出身,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般侮辱,此時被民兵罵得犯了兵家之忌惱羞成怒,再也無法冷靜。隨即勒轉馬頭,氣得把手朝著城上一指,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大吼一聲“爾等休得猖狂!吾必將爾等碎尸萬段!”
陳顯際見阿骨打已經回馬,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了地,撫摸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口中念叨著:“好險哪!”卻是驚出一身冷汗,也顧不得掏出手巾,抬起右臂用袖子在臉上擦著。幾位先賢們見剛才的情況又驚又險,當把阿骨打罵回之后,也才在緊張中緩過氣來。口里回應著:“啊!好險,好險。”
而埋伏在壕溝里的左懋章,從瞭望孔里看著阿骨打騎馬朝這邊對直走過來,也是緊張的兩手緊緊攥住槍桿子。左懋章眼瞅著那馬越來越近就要來到跟前,自己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千萬要沉住氣,只要踩不到頭頂上絕不能暴露。就在萬分危急之際,忽聽城上罵聲一片,又見阿骨打氣得勒轉馬頭而去化險為夷,一顆提著的心這才松下來,低聲贊道:“好一個陳知縣,絕頂聰明!”并用拳頭在自己的大腿上猛捶了一下。左懋章已然明白:這是陳知縣用計把阿骨打調走,雖說是下流之計,卻也是計,也給三十六計豐富了新的內容,增添了一點兒笑料。左懋章叫好的稱贊聲,雖然話音很低卻中氣十足,跟前的民兵們都聽到了。
左懋胤恰巧和左懋章在一起,他在黑暗中發覺二哥的呼吸突然發生了變化,緊接著是城上不絕的叫罵聲,又見二哥無故的捶了一下自己。便心生疑惑地問:“二哥,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啥事兒也沒有,不信你看。”左懋章便騰出地方把瞭望孔讓給了左懋胤,卻不敢把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說出,怕民兵聽了引起騷動被敵人發覺。
阿骨打勒馬返回原地,見城上的罵聲仍然不止,心中暗想:自從跟隨主將阿巴泰以來,所到之處大都是望風披靡,不是無力抵抗就是棄城而逃。今天是自報奮勇的前來攻打萊陽城,滿以為也會馬到成功,可眼前的陣勢卻令自己灰心喪氣。阿骨打再看看城樓前,有五六個錦衣者簇擁著一位頭戴烏紗身穿官服者,他們都泰然自若并不時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心中明白:這就是萊陽縣的知縣了。
阿骨打本來是想放棄攻城,因為他看到萊陽人上下一心眾志成城,要想取勝就連五分勝算也沒有。所以寧肯無功而返,擔著丟人現眼被主將羞辱斥責,也比攻城敗績損兵折將強得多。可他見城上的辱罵聲越來越兇實在難以冷靜。一時間怒火中燒朝著城上大喊一聲:“城上人聽著!本將軍本來不想攻城,既然被你們纏上了,無論如何也得跟你們較量較量!”阿骨打手下的士兵們,也被城上的民兵這不堪入耳的辱罵聲所激怒,紛紛向阿骨打請戰,要求立即攻城。
“開戰!”阿骨打再也沉不住氣了,又被手下的士兵一下子激起了戰斗情緒,毅然下著開戰命令,翻身從馬背上跳下整頓隊伍準備攻城。阿骨打把士兵分作三隊,一隊專門攻擊甕城,另外兩隊佯攻主城兩側,弓箭手射箭掩護。安排已定,阿骨打即刻命令擊鼓進軍,戰斗正式開始。
阿骨打親自舉著號角在嗚嗚地吹著,霎時間,清兵們抬著云梯吶喊著一擁而上,掩護的弓箭手箭如飛蝗般地射向城頭。守城的民兵見清兵蜂擁而來,也早已做好了應戰的準備,只見城下射過來的箭,帶著嗖嗖的風聲,便急忙用盾牌遮護。
陳顯際見清兵逼近,便把劍一揮命令民兵一齊放箭,這兩下里對射雖有盾牌遮護,可城上城下卻也不時聽到被箭所傷的哎喲聲。清兵們冒著被箭所傷的危險,很快的把云梯搭在了甕城和兩側的主城墻上,一手擎著盾牌,一手拿著彎刀吶喊著登上云梯。堅守甕城的遲氏四兄弟和王廷楨、宋瓘、黃淑憲等人,在他們的率領和指揮下,哪里能讓清兵爬上來,清兵剛一露面就被前頭兒的民兵刀劍齊下。后邊的民兵把滾木擂石,排山倒海般的砸向云梯,打的清兵鬼哭狼嚎,始終登不上城頭。堅守城門兩側的分別是:李承胤、李延燾、李再白、黃閣等知名人士站在最前沿,也早已亮好了兵器。進攻兩側的清兵雖說是佯攻,可也是個個奮勇向前,其攻城的勢頭并不亞于主攻甕城的猛烈程度。守城的民兵在精英們的率領下,也是輪番放箭,刀砍槍刺,爬上來的清兵被打得紛紛落下云梯。陳顯際和幾位先賢來回不斷地變換著位置,一邊指揮一邊觀察著敵情。他們看到民兵不畏強敵英勇奮戰,心中自然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互相點頭示意,對守城充滿著信心。
在激烈戰斗的同時,城下的大齡民兵穿梭般往來于城上城下搬運著滾木擂石。左懋芬抱著一塊擂石來到城上,見一名清兵從云梯上剛一露頭,自己看的準,舉起手中的擂石照著他的頭上狠狠地砸了下去,那清兵翻身滾下云梯。正在得意,一支冷箭迎面射來,卻是有點兒偏差貼著耳根嗖得飛了過去。左懋芬一聲“哎呀!我的老天爺。”立時驚出一身冷汗,耳根處被箭桿蹭得火燎燎的,整個臉色都變得蠟黃。心里卻在暗自慶幸:啊!幸虧沒被射中。
左懋芬兩位妻子咸惠芬、張翠蘭正在城下燒水做飯,見丈夫彎著腰退到城下,臉色蠟黃并滾著汗珠,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便關心的拿著手巾過來給他擦著。
“二位賢妻:沒事的,沒事的。”左懋芬雖然說的是自我解嘲的話,可自己的心卻是一直在怦怦地亂跳。
在城門下等待已久的突擊隊隊長張善征和張延征、張明征等一干人聽到民兵和清兵的喊殺聲,知道城上的戰斗進行的非常激烈,急得他們個個磨拳擦掌。如果不是陳知縣有令不準隨便離開城門,他們早就沖上城去斬殺幾名清兵過過癮,可軍令如山,只能服從命令原地待命。
再說埋伏在城外的民兵,雖然藏身在壕溝里對外邊的一切也都看不見,卻依然能夠聽到清兵進攻的號角聲和攻城的吶喊聲,還有城上民兵的喊殺聲。他們個個心急如焚,唯恐城門有失。左懋章雖說是沉著冷靜,卻也不免有些擔心:因為自己把六百名生力軍帶到城外埋伏,而另六百名又做為突擊隊在城門下待命,這無疑加大了守城民兵的壓力,也就等于削減了守城民兵的戰斗力。如果城門一旦有失那后果就不堪設想,自己也就會成為一個有罪之人。因為設伏是自己力主的,盡管陳知縣和先賢們都一致同意,可是這個責任還是應該由自己所承擔。但又始終認為:這三千疲憊之敵戰斗力也不會太強,他們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精疲力盡,只要陳知縣率領全體民兵拼死抵抗,守住城門應該沒有問題。當然,這還需要陳知縣指揮有方,處置得當,看他怎樣去鼓舞士氣。相信:一位堂堂的縣太爺有這個指揮能力,不要過多的擔心。左懋章想到這里,一顆懸著的心才開始平靜下來。
左懋章借著瞭望孔,在繼續觀察著攻守雙方的戰斗情況。但見清兵跟螞蟻爬樹一樣可就是爬不上城頭,剛一露面就被民兵亂砍亂砸,一排滾木擂石砸下來云梯上一個不剩。但在阿骨打強令督戰下,士兵們不得不爬起來,勉強登梯繼續強攻。在左懋章身旁的弟兄們急得低聲請求“二哥:讓弟兄們也看看過過眼癮。”左懋章便挪開地方讓弟兄們輪流觀看,在清兵攻城大約一個時辰的時候,卻突然撤下去停止了進攻。正在瞭望孔上觀看的左懋胤趕緊說了聲:“二哥快看,清兵撤下來了。”左懋章立即過來趴在瞭望孔上仔細觀察,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原來阿骨打見久攻不下,又眼見士兵們受傷的倒是不少,還有幾十個已經戰死。認為:士兵體力的透支,士氣空前的低落,再繼續戰斗下去徒勞無益。因此便鳴金收兵,讓士兵們休息一下,并借以調整一下兵力把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
陳顯際見清兵撤退休息,便命令趕快打開主城門,讓突擊隊進入甕城待命,提前做好準備以便出擊時更為迅速。又見民兵個個滿頭大汗,便命令城下待命的民兵立即上城接替,城上的民兵這才得以下城休息。趙士驥得到命令,馬上率領民兵急速來到城上,他見陳顯際正要安排布署,便幽默地說:“陳大人,看著民兵殺敵痛快吧?請趕快下城休息。”
陳顯際也不無幽默地回了句:“是啊!民兵個個都是奮勇殺敵,足見他們對敵人痛恨的程度,本縣看著怎能不覺得痛快。趙中書:陳某乃是知縣,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又豈能離開城頭半步,為確保城門安全,必須留在城上繼續指揮戰斗!”趙士驥見勸也無用,就只好和他一塊兒進行著安排部署。趙士驊、趙濤、趙汪、趙爾潤、還有姜瀉里的兒子姜坡,他們主動提出堅守甕城,陳顯際見由他們指揮民兵很放心。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清兵的鼓角聲又重新響起來,阿骨打又發起了第二次攻城。但是此次的攻勢卻明顯的減弱遠不如第一次,這就更加突破不了城上的防守,剛接替到城上的民兵卻是斗志昂揚士氣旺盛。此時的清兵就像左懋章在戰前預料的一樣,一鼓氣盛,再鼓氣衰了。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左懋章從瞭望孔上,看著那些疲憊的清兵戰斗力已經大打折扣,對守城的民兵根本形成不了威脅。此時,他覺得出擊的時刻即將到來,便命令民兵打起精神作好準備,并向各隊長強調:只要一聽到號令,各自率領民兵要一鼓作氣,迅速出擊發起沖鋒,以泰山壓頂之勢一下子把清兵沖散。弟兄們激動地表示:一定聽從指揮沖鋒在前堅決打好這一仗,讓我們群虎大顯身手勇立戰功。民兵們也都表示:只要隊長一沖出壕溝,我們大伙緊跟其后,也嘗嘗殺敵立功的滋味。這邊兒的民兵做好了出擊的準備,可那邊兒攻城不下,卻急壞了清將阿骨打。
阿骨打實在沒有想到,萊陽人的抵抗竟是這么英勇頑強,自己的士兵已經遭到不小的損失,而萊陽城卻巋然不動。再戰下去傷亡的士兵還要繼續增加,破城卻仍然無望,心中非常著急。眼看著天就要到了晌午,土兵們又饑又困,實在是沒有攻城的能力了。阿骨打見狀,知道士氣再怎么去鼓舞也是不起作用的,只好再次收兵。
又累又困又餓的清兵一聽到收兵的鑼聲,巴不得就地躺下睡上一覺。等撤下來之后,不顧軍紀的大部分都席地而坐,有的就干脆兩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阿骨打見了也并未喝斥只顧察看傷兵去了。
陳顯際站在城樓上,見清兵再次鳴金,便細心的觀察著。此時的清兵或坐或臥隊不成形一片混亂,軍心早已渙散并且毫無防備。心中大喜:戰機已經出現,是應該調動伏兵和突擊隊,發起猛烈沖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時候了。因為: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戰機如不抓緊就會稍縱即逝。陳顯際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命令弓箭手向城外的伏兵發出進攻的信號,弓箭手拉開弓,嗖、嗖、嗖連發三支響箭。
此刻的群虎們早已迫不急待,一聽到城上發出的信號猛虎般地沖出壕溝。民兵們也毫不怠慢,見隊長首先沖出去,隊副又在后邊仗劍督促,便齊刷刷地跟著群虎沖向清兵。左懋章沖出壕溝站在最前面,手持大槍往前一指,大喊一聲“弟兄們沖啊!”群虎弟兄和民兵也一齊高聲喊著:“沖啊!殺啊!”聲震曠野。與此同時,待命半天的突擊隊也早已按捺不住,把甕城的大門迅速打開,張載征一聲大喊“沖啊!立功的時刻到了!”突擊隊員在他的指揮下,潮水般地沖出城外撲向清兵,與城外的伏兵會合。
阿骨打正在察看傷兵,猛然間聽到半空中的三支響箭。正在驚疑之際,猛聽東面的喊殺聲沖破云霄,又見城中沖出一股隊伍。這兩股隊伍同時沖殺過來,令他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光禿禿的城外竟還埋有伏兵,卻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好似從天而降,自己一時驚慌失措。
左懋章首先沖到清軍陣前,清兵揮刀應戰,被迎面一槍應聲而倒。隨后,左懋章又舞弄大槍一槍一個當胸刺穿。其他群虎,也都爭先恐后一下子沖進清兵陣里橫沖直撞,真像虎入狼群而更似餓虎撲食。左懋胤一口大刀所向無敵,好似關羽再世,兩名清兵被瞬間砍倒。左懋廉、左懋桂、左懋德、左懋登、左懋謙一沖進敵陣也相繼斬殺數名清兵,其他群虎也各顯身手逢人便刀劈槍刺。民兵們可得勁兒了,跟著群虎揮動刀槍殺聲不斷。
左懋謙正在和一名清兵纏斗,另一清兵沖過來助戰,從背后舉刀就砍,卻早被左懋章看見,平端大槍一個箭步凌空一槍刺倒。左麟生和他的小弟兄們,真是初生的牛犢什么都不怕,三人一組,見到敵人大砍大殺。而突擊隊員幾乎與伏兵同時沖進敵群,張善征、張延征、張明征沖在最前頭,張載征揮劍督戰配合伏兵與清兵激烈地大戰起來。轉眼間十幾名清兵已被撂倒,清兵很快便陣腳大亂。
阿骨打見沖在最前頭的大漢手持一桿長槍勢不可擋,轉眼之間數名士兵斃命槍下,恨得怒吼一聲“來人休得逞能!”舉起手中的大刀直奔過來照著左懋章就是一刀,二人纏斗在一起。站在城上觀看的陳顯際,見伏兵和突擊隊已經會合并且占了上風,便命令民兵迅速出城助戰,民兵們呼拉一下子沖出城來也加入了戰斗。
阿骨打見伏兵、突擊隊與城中的民兵人多勢眾,心中更加慌亂,已無心戀戰。照著左懋章虛晃一刀,慌忙躥上戰馬邊跑邊回頭大叫:“萊陽人聽著!本將軍來春一定回來報仇!”士兵們見阿骨打落荒而逃,更是驚慌失措四散逃命而去。左懋章率眾追出二里多地,又各自斬殺了幾名清兵方才收兵而回。正在城樓上觀戰的陳顯際見清兵四散逃竄,這一下才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兵敗如山倒。他見民兵大獲全勝,滿臉喜悅地對幾位先賢說了聲:“走,出城迎接英雄!”
勝利的消息傳得非常快,城中的百姓聞聽一路歡呼著奔出城外,一下子擁到群虎們跟前。遲氏四兄弟把左懋章高舉在空中,人們大聲地呼喊著“左懋章!大英雄!左懋章!大英雄!”一起簇擁著群虎和老張家的英雄們回到城里,此時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對凱旋的英雄夾道歡迎。
王素珍夾在人群中,見丈夫被高高地舉在空中,并被喊成大英雄,激動地熱淚盈眶。左月娥和左彩娥、左靈娥,也在人群中又蹦又跳地鼓著掌,為有一個英雄的父親而興高彩烈。
陳顯際安排人打掃完戰場,并作了一下清點,除了繳獲的兵器輜重外,淸兵還拋下了二百多具尸體。便命民兵把尸體拉到城外埋掉,隨即宣布:回城大開筵席,慶祝勝利!
原來陳顯際提前就做好了安排,此次殺敵立功最多的,都到縣大堂聚會,并請了廚子殺豬宰羊以備犒勞英勇殺敵的英雄們。其它立功的民兵則由左懋芬與田主簿出面,把萊陽城里最大的飯莊包下來以供民兵歡慶,而其余的民兵,則回家與家人一起慶祝勝利。民兵們現在是又累又餓,一見到酒席都爭搶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時間不長便吆五喝六地劃起拳來。
今天,萊陽縣衙大堂內非常熱鬧,四大家族和其它家族的英雄都聚集在這里,個個胸前佩戴著一朵大紅花。等各位英雄到齊之后,陳顯際滿懷著勝利的喜悅,并表示對左懋章尊敬地客氣道:“二公子是此戰的統帥,請主持講話。”
左懋章把手一擺,說:“陳大人,不可。萊陽城保衛戰已經勝利結束。本統帥所擔負的軍事使命已經完成,現在應該卸任回歸原位了,一切還由陳大人作主,這慶功宴更是應該由陳大人主持!”
陳顯際見左懋章謙讓,便接過話音:“好!既然二公子謙讓,那就本縣主持。”說完便站起來,首先一句“各位英雄們:今天我們這一戰,把敵人殺地丟盔棄甲,保住了我們的萊陽城,保住了我們的生命和財產。我們今天對清兵的抗擊取得的勝利是空前的,是史無前例的,今天的勝利是在我們的統帥正確策劃和指揮、在萊陽士民同仇敵愾奮勇殺敵下所取得的。在這次抗擊清兵的戰斗中,我們的統帥表現得最為勇敢和突出,為慶祝這輝煌的勝利,本縣在此舉行隆重的慶功宴。這慶功的第一杯美酒,應該讓我們共同舉杯,敬向這既是我們的統帥,又是第一英雄的二公子左懋章!”
左懋章今天是容光煥發,當見陳顯際和眾英雄要把這第一杯慶功美酒敬向他的時候,他卻急忙連連擺手,口中連說:“不敢當,不敢當,學生慚愧怎敢當此。”
“今日大捷,二公子是第一功勞,這杯酒當之無愧,請不要推辭。”
“喝了吧二哥:您不能拂了陳大人和眾位英雄的一片敬意。”
“好!恭敬不如從命。”左懋章在眾人和弟兄們的力勸下,也就不好過分推辭,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陳顯際敬的第二杯酒,是在城外無險可憑敢于面對面硬碰硬,在刀光血影中英勇殺敵的英雄們;第三杯酒敬的是:堅守城門始終不讓清兵登上城頭的英雄們;第四杯酒,陳顯際端在手里是這樣說的“各位:這杯酒本縣是敬向在座的每一位。因為這次大戰的勝利,是全憑各位先賢和各位英雄們上下一心、不怕犧牲方才取得的,這杯酒讓我們共同一塊兒來干!”這一聲號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陳顯際剛一坐定,只見孫書吏雙手捧著功勞簿,眉開眼笑地跑著進來,喜不自勝地說:“大人令下官整理的材料,已經整理好了。此戰斬殺敵人二百八十一名,殺敵最多的是二公子左懋章,光他自己一人就斬殺二十一名,其他各位英雄斬敵首級或多或少不盡相同,守城的民兵輕重傷著六十人,無一死亡。”陳顯際和各位英雄一聽殺敵最多的是統帥左懋章,都朝著他一齊歡呼起來。
在慶功宴上,大戰后的英雄們,覺得今天還能毫發無損的坐在一起喝酒,個個都興奮得并無多話可說,便推杯挽盞杯觥交錯地相互道賀,縣衙里一片喧鬧。陳顯際借著各位英雄的興奮勁兒,當眾宣布:“各位英雄們!在今天抗擊清兵保衛萊陽城的戰斗中都殺敵立了大功,本縣不失前約,論功行賞那是必然。”話剛說完,席間所有的人都一齊鼓起掌來,一些殺敵立功的年輕人更是歡呼雀躍。
左懋章見眾人都處在勝利的喜悅中,卻很嚴肅地向他們告誡:“各位!千萬不要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清兵這次敗退只是暫時的,是不會善罷干休的。阿骨打在逃跑時就大喊大叫地說過,他還要回來報仇的,不過今冬是不會再有戰事了。其一:清軍受到如此沉重打擊,士氣必然低落;其二:他們需要長期休整恢復元氣補充兵力。既然如此,大家回去之后要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發動民眾多備戰略物資,再把城墻加高城門加固以備來春迎敵。”眾英雄們又連續喝了幾杯,左懋章又調侃地說:“咱們在此大喝慶功酒,清兵在逃跑路上沒吃沒喝的,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這一句話,引得全場英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