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景劇（二章）

方齊楊

俗世

俗人一個，也會厭倦喧囂，心無處安放，想去尋找脫俗的安逸，于是入山中。

陽光剛好，是個出行的好日子，能看清萬丈紅塵，也能聞到螞蟻忙碌的氣息。

那山，那地，梵音如天籟，沒有酒池肉林，應是花花草草世界，人間清境。

遠遠的，或者說在昨夜，在心中就已經期許這是一次脫胎換骨的出行。

一路攀登，居然弄明白了神、佛和仙是不同的流派。其實不明白也無傷大雅，入鄉隨俗，遇佛拜佛遇神拜神，俗人不就這個樣子嗎？

不會騰云駕霧的我，就在恍惚間一腳踏入了空門，雙手合十，聆聽佛的弟子在莊嚴的大雄寶殿誦經。誦經之后，佛的弟子坐在了一棵大樹下，掏出了一部大屏手機，追趕俗世的步伐。五味雜陳，滄海桑田，時代的困惑，無法遁入空門。

細思量，其實不過是相同的兩者，一個是靜的寂寞，一個是喧囂的厭倦。

和時代賽跑的神經，浮躁。不如與一棵樹同行。

一座虛構之城

在都市，不是人人都能躲開喧囂或聲色犬馬，導航儀上標著去往現實或夢幻的路徑。

時代，黑白或五彩斑斕，誰都抵擋不住變化。

你可以感嘆滄桑巨變、人心不古，也可以高歌物質能夠填補愈發空虛的內心。

我改變不了任何現實，我只活著，呼吸，冷眼看世界，在內心構筑一處屬于自己的桃花源——一座虛構之城。

在虛構之城可以安放一片自言自語的草原，無須隱忍和偽裝，任他風吹草低見牛羊。

在這他人不易抵達的廣闊領土，我不當自己冊封的王，不需要豪邁的情懷與挺立不屈的威嚴。可以隨意彎下腰親吻或擁抱一塊石頭，不打馬賽克，甚至不需要往返于白天和黑夜。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活和思想，算不上追求，生命原本簡單。好吧，有了一座草原，沒有理由自卑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就與多年不見的炊煙結伴而行，把詩歌放牧成可以隨口吟唱的歌謠。

小我，愛春天就百花盛開，愛秋天就靜謐從容，如果你愿意，甚至也可以一天分四季，十里不同天。

如果有一天，你走出自己的內心，這草原也不僅只是一場夢。

這虛構之城，脆弱靈魂的歸處，讀不到冷若冰霜的敘述。

（選自《香港散文詩》2015年6月第4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