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松錯 興盡知返的意外邂逅

一島一湖，絕對是對巴松錯的誤解

巴松錯是走318國道來林芝的“大路客”必去的景點之一。老玖本來是個堅決反對隨大流的獨行俠，但經不住我的死纏爛打。我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厚臉皮，見他這兩天臉色陰轉晴，就不失時機地對他吆五喝六。還好，他大人不計小人過，同意了。

我們的車駛進巴河鎮，看到早聞其名的巴河魚近在眼前，我頓時將石鍋雞的香味拋諸腦后，提醒老玖返程的時候一定要在這里大快朵頤。老玖沒表態，一腳油門將我送到了巴松錯的停車售票處。我從車窗里看了看售票亭外的廣告牌，不過一島一湖，頓時沒了興致。老玖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悶頭調轉車頭，走了。

事后我才知道，一島一湖絕對是對巴松錯的誤解。這個藏東最大的淡水堰塞湖也叫錯高湖，是藏傳佛教四大教派之一寧瑪派的圣湖。由于四面環山，湖面海拔3538米，巴松錯常年氣候溫和，環境幽美，像一塊鑲嵌在高山峽谷中的碧玉。

巴松錯的重要看點是距岸邊約一百米外的一座“空心島”，即扎西島。傳說扎西島是漂浮在湖水上的，神秘氣氛是否油然而生？島不大，卻建有千多年歷史的錯宗工巴寺，后來成為有名的寧瑪派寺廟。

在扎西島上的其他地方，還有許多傳說中的圣跡，如格薩爾王揮劍在石頭上留下的劍痕，樹葉上有天然形成的藏文字母的“字母樹”、松贊干布在石頭上留下的腳印，以及蓮花生大師修行時洗過臉的神泉等。

但不管怎樣，巴松錯被我們毅然拋在了腦后。記得我當時還很得意地對老玖說：“興盡即返。我們很默契是不是？”

他扯了扯嘴角。

“人生就像一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我翻出了一句濫俗的廣告語。

老玖沒有回應，突然停車，摔門下車向路邊一片開滿野草花的原野走去。看來，他是個比我還隨性的自由行者。

那是好大一片原野！翻過簡單的木柵欄，里面是幾片并不茂盛的青稞地，青稞地外圍滿是隨意而即興的野花野草，花團錦簇，郁郁蔥蔥的一片，一直鋪張到山腳下，高低起伏，自由自在，該紅的紅，該綠的綠，該黃的也一點不含蓄。草尖上，花瓣上，清晨的露珠兒還沒來得及干。和煦的陽光又流淌在這些可愛的生命上，煞是惹人憐愛。不必在這樣的原野上片刻矜持，也不必在這樣的自然背景里擺那些可笑的POSE，生命本該如此隨意任性，生活本該如此無拘無束。一如那些花草間翻飛的蝴蝶與蜜蜂，吮吸生活的甜蜜，本是生活的一部分，快樂何必搞得那么刻意？

藏族同胞種下的青稞，與這原野上的其他生命有著同樣自由隨性的氣質，不必為來年的收獲所累。沿著那些隨意婉轉的田埂，信步游走，驚飛沉睡的雨露，擁抱柔軟的陽光，你會到達你想象之外的境地。至少，我已經體會到，而他也早在境界以內。

比較意外地在原野盡頭發現了本該出現在川西高原的古碉，茁壯如擎天一柱，直入云霄。盡管已經殘破，但石碉上亂石依舊井然，看上去依舊堅不可摧。石碉下散落的碎石堆積如山，也許，這便是歲月的沉淀，時間的記憶。

我們除了仰望，根本無從洞悉它的內部與過去。即使憑借想象，也很難還原它昔日的輝煌與榮光。而它卻張開著洞察外界的孔與洞，千百年來如一日，關注著來往的眾生，以及眾生的前世今生。

大概沒有人能為我們解開這古碉的前世今生之謎。不遠處的灌木叢里，一位藏族婦女正在用鋤頭翻挖亂石地，但看不出她在找尋什么。試探著跟她搭話，結果雙方都更加茫然，語言障礙迫使我們放棄對未知的探究。

在重返巴河鎮前，老玖的手機毫無防備地響了。他對著電話哼哈了一通，突然加大油門狂奔而去。傳說中無比誘人的巴河魚，在我茫然不知所以的錯愕中離我而去。這情形我在進入西藏之前見到過，野牦牛又發狂了？更不可理喻的是，路經八一鎮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又駛上了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