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學

§1．定義問題

為了對普通大眾進行有關科學的啟蒙教育，那些用第二手資料進行寫作的人們，往往喜歡描述物質上的成果和對自然界的控制，他們把這些事情擺在很高的位置上，與周圍人們單純、謙遜而無私的生活相對立。而另一些人則給我們講述從科學領域內部看到的科學研究工作，他們喜歡強調科學研究需要艱苦不懈的努力，并強調對成功不應抱太高的期望。科學究竟是什么，對此我們所知甚少。從沒有進入科學領域內部的通俗作者，根本不了解科學是什么，而科學家則忙于某種專項課題研究，缺乏閑暇和愛好，也可能是缺乏有關方面的訓練，難以將其思想整理得井然有序。人們期望哲學家能知道科學是什么，但哲學家是在另外的學校中培養起來的，他們無法克服先入為主的觀念，即認為科學是褊狹而不完善的哲學。如果天外來客驚奇地用馬克斯威爾（Maxwell）的短語向我們詢問：科學家的“特殊使命”（particular go）是什么？作為一名科學家，他的所作所為是什么？有關科學研究成果的書籍與非科學類書籍有怎樣的區別？他就會發現我們并沒有現成答案，我們只能給他一些解釋性與參考性的個人感覺，但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將被迫承認，我們還沒有徹底思考這一問題，他必須自己去解決。

當然并不是由于我們缺乏資料。我們擁有大量齊全的科學文獻、專門的科學史，以及科學巨匠的傳記。我們擁有相當數量的第二手資料：科學的基本原理以及科學入門。我們還擁有科學家在一些紀念慶典場合或公開演說時發表的言論，這些言論富有啟發性，顯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是怎樣耗盡一個人畢生精力的。所有這些資料都很有價值，盡管最常見的思想混亂和運用上的漫不經心表明它們并不是很明確的，但只要我們把它們聯系起來，并適當地考慮科學家的稟性和專業即可。甚至在個體研究范圍很狹窄的情況下，把這些資料集中在一起，它們也應該是足夠了。的確，如果在一個自稱為科學的時代，我們不能明確地通過直接努力發現科學的本質是什么，這是很奇怪的。

我們自身的興趣在心理學上。目前我們盡最大努力地形成科學概念的框架，并用此概念檢驗這個大雜燴——在當今流行的科學心理學。我們目前的努力成果是靠這樣的事實來保證的：當綜合科學把“物質”和“生命”的科學用于“心理”科學時，綜合科學工作就會徹底無望地被擊垮。但是只要在這個智力多樣化的世界上存在著統一，那么心理學與物理學、生物學就應具有同樣的地位。盡管存在亞里士多德（Aristotle）這樣的權威，但不是權威把科學置于此地位；盡管科學是人們對死亡以后生存的渴望，但也不是人們這種急切的渴望把它置于此地位。只有科學本身才能給科學戴上桂冠：如果心理學能在科學史上占一席之地，那一定是因為心理學的事實與規律與已有的科學的事實與規律協調一致，并具有互換性。如果我們正確地理解了這一要求，如果我們要深入探究感性認識；那么我們就必須知道，已有的科學通常所擁有的東西，就必須把科學概念貫徹到思維領域。

我們不必費盡心思獲取一個合乎邏輯的定義。科學這一事物太復雜，以至不能用一個簡單的公式來表達。概念是比較嚴謹的詞語，只有一個科學的工作概念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