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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明

為吾國吾民爭辯——現代傳教士與最近騷亂(教案)關系論

箴言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論語》卷十五


鑒于最近民眾屢次掀起反對傳教士的暴亂,我打算在這里對外國在華傳教事業的實際活動及其目的予以檢查,在進行這樣一個檢查之后,看看時機是否已經成熟:為了中外雙方的共同利益,請求外國政府采取措施,如果不將其全部撤走,至少也應該對目前中國業已存在的整個傳教系統做出某些修改和調整。

眼下傳教士們公開聲言的傳教目的,我將提出來加以檢查的,我想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Ⅰ.提高民德。

Ⅱ.開啟民智。

Ⅲ.慈善工作。


Ⅰ.提高民德

這是中國政府最初被請求接受在華傳播基督教真正合理合法的目的。按其最初的設想,它無疑應得到全方位的支持。任何能夠提高人民的道德水平,使他們成為更好的公民和更高貴之人的計劃,都值得花費一切純粹世俗的錢財。因此,如果能夠證明現代傳教士以他們目前在中國傳播基督教的方式,將會有實現這一目標的些微希望,那么,我贊成讓他們得到保護,如果必要,可以用槍炮和戰艦來鎮壓民眾。但是能夠證明嗎?如果只是接受現代傳教士帶入中國的基督教形式便能有助于人們提高道德水平,使其變得更好和更高尚,那么人們一定會想到該民族中的那些最優秀分子——不可否認,在中國仍然存在好德和高尚之人——將是最愿意被吸收入教者。但事情果真如此嗎?我請求每一個真正了解中國那些最優秀和最有教養者心思的外國人說,是否這些人能夠被吸引入教?是否他們民族信仰的基礎能夠容忍像傳教士帶入中國的基督教形式這樣一種上層建筑?我以為答案是否定的。相反,一個公開的秘密是,只有中國人中那些最糟糕、軟弱無知、貧困墮落之徒,已經或能夠皈依了基督教,除了這些人之外,傳教士們還吸收了誰?如果有人認為我這種說法過于武斷絕對,那么我要求他給我證明,傳教土所吸收的中國教民作為一個階層,不要說道德水準較高,即便像那些沒有皈依的中國公民那樣受過教育、像他們一樣好和一樣有用也行;我請求他給我證明,這些皈依者,這些丟棄了他們先輩的信仰,聽從外國老師吩咐,如果不蔑視、起碼也不同情他們自己以往歷史的傳統或記憶的人,這些孤立地生活著,為本民族及其人民所不容的棄民,一旦那純粹的金錢利益的希望破滅和其他外在的影響消除之后,結果不變成比目前中國最壞之人還要壞的惡棍。如果還有任何人懷疑我在此所言的事實,那么我將請他去讀一讀中國太平天國的歷史,它應該被未來的歷史學家稱之為“中國入了基督教會的本國棄民之叛亂”。無論是在道德上還是在智識上,太平天國叛亂者都屬于那種皈依了基督教的中國人的一種典型。

因此,我請求在中國的每一個有評判機會的外國人,也包括那些傳教士自己捫心自問,他們是否完成了傳教計劃中的這一部分,即通過傳播基督教使中國人道德水平更高、變得更好和更高尚,是否這方面的活動還沒被證明已慘遭失???我請問他,那些新教傳教士,是不是這種慘痛的失敗促使其轉向了他稱之為科學之教和慈善工作的方面?接下來,我們再討論另外兩個傳教的目的。


Ⅱ.開啟民智

無疑,這也是一項偉大而高尚的工作。如果說易于腐爛的商品交易必要而有價值,那么民族之間不朽的思想交流則更為必要和更有價值。因此,如果能夠證明在中國的傳教事業是一種智識運動,傳教士為以前只有黑暗的地方帶來了光明,也就可以說,他們通過連結較高層次的思想潮流,使東西方之間變得更加親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我希望他們得到所有好人的支持。但我又要問,能夠證明嗎?無疑,新教傳教士最近帶來了大量他稱之為科學和科學之教的東西,他能毫不猶豫地告訴他當地的學生:清朝官員愚蠢到對月食大驚小怪;但在下一次祈禱時他不會告訴同樣的學生,太陽和月亮仍然聽命于猶太耶穌會長約書亞而停滯不動嗎?不會告訴同樣的學生,那本記錄了其真實情況的書,是一本由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所口述的圣書嗎?現在,我請求每一個心中懷有智識啟蒙目的的人說,是不是還有比這更反科學的東西——用一個不太刺耳的名詞可稱之為“智識把戲”。傳教士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事實,只能證明其毒害的微妙和巨大。因此,我認為,無論新教傳教士能夠帶入多少純科學信息的東西,他們同時也帶入了一個害蟲,這個害蟲最終必將葬送中國啟蒙智識的全部希望。因為不正是為反對與之同樣的智識把戲,歐洲所有偉大的人類精神的解放者已經戰斗過和直到今天還在戰斗嗎?的確,對于任何一個完全了解熟悉這種為了智識啟蒙而斗爭歷史的人來說,這些在歐洲焚燒并迫害科學家的教中人,卻在中國這兒把自己裝扮成為科學和智識啟蒙事業的斗士,這看起來該是多么奇怪和荒唐可笑。因為中國的傳教事業非但不是真正的智識運動,任何不厭其煩地瀏覽過那些以傳教名義出版的愚昧的東西,就很容易相信正是這些愚昧的東西,使得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在智識上實在看不起外國人。而當受過教育的中國人看到這些愚昧的東西正被強加給中國人民:一方面伴隨著傳教士的傲慢自大和狂妄放肆,另一方面又經由某些外國政府炮艦的威脅時,他們便不得不憎恨外國人。這不是一般的憎恨,而是只有那些看到他們作為至高至圣的東西、那些屬于民族國家也屬于他們自己的東西,諸如他們的處世之道,他們的文化和文學的優雅都處在無法挽回的損傷和破壞的危險中時才能有的憎恨。這,讓我在此指出,就是受過教育的中國人憎惡外國人的根源。

因此,我認為,如果就傳教士傳播福音這一合理合法的目的本身而言,鑒于人們仍可以拋開其純粹的基督教外在形式而相信其精神,所以它對中國人來說還有某種好處,起碼沒什么害處。而他們以反科學的把戲來傳播科學的這種偽裝,肯定連這樣一點好處也談不上。如果我曾指出在中國傳播福音的工作已徹底失敗,那么我必定認為,某些傳教士最近關于科學和科學器械能夠使中國強盛的叫嚷(無疑,它帶有反對其祖國的終極目的)不是一種顯而易見的欺騙,便是一種幻想。


Ⅲ.慈善工作

這,盡管肯定也是一種值得贊賞的事,但必須承認,一個世俗的工作,本身必須以純粹世俗利益的天平去衡量。如果在中國的基督教傳教活動是,并且只是一個純粹的慈善計劃,那么我請求證明作為一種慈善,它值當它的花費。無疑,新教醫院和天主教孤兒院對于單個的中國人來說是一種行善的手段,但是能夠證明甚至于這種所行之善在數量上值當它所花費的錢嗎?且不提其他項費用,僅就其本國政府為傳教士在中國所提供的特別保護與補償費用而言值嗎?我認為所有這樣被花費掉的錢,與其被用于期望傳教機構去行善,還不如代之以純粹的醫生和護士去行同樣的善更為值當(如果你們歐洲人愿意的話),后者的收益不知要大到多少倍,而且也更能勝任。如果人們還要認為基督教傳教是為減輕中國人民的痛苦而行的慈善的話,那么讓我再問,他們實際上所做的工作,是否值當他們叫嚷每年都的的確確用在中國人民福利上的那樣一筆龐大的錢款呢?在歐美人民為支持傳教所捐助的數以百萬元的費用中,到底有多少被用于減輕中國人民的痛苦,又有多少被用于供養傳教士及其家眷,用于他們修建漂亮的住房和療養院,用于他們長篇的信箋和郵票的費用,用于支撐他們的討論會和一時沖動的興會呢?因此,我請問,這種被當做純粹的慈善計劃的東西,難道不是每個在中國的公正無私的外國人都知道的公開秘密嗎?在中國的整個傳教事業,難道不只是一個為那些從歐美來的失業的專職人員提供福利的巨大的慈善計劃嗎?

對于這種慈善的問題,誰也不愿意如此來談論,但我認為一旦發現真理就應該毫無保留。不僅如此,我請求那些心胸最為博大的人們開口說點什么。這些本來受雇而來要帶給這個國家和平與親善的人們,此時卻正對該國政府極盡侮辱和叫囂報復之能事,而這個政府盡管焦頭爛額、困難重重,仍然在忠實地設法保護他們;這些口口聲聲對這里的人民念著仁慈和慈愛的人們,如今卻只是為了那些愚昧之舉——甚至于在最近這些騷亂中,即使那些受難最深的合法起訴人在公正的法庭上,也只能證明這些舉動并不比可以理解的無知更壞——便以炮彈和葡萄彈威脅他們。事實上,我請求那些心胸最為博大之人要說的是,當人們對上述這些人僅以真理相告的時候,他們是否有資格要求人們嘴上留情。

不過,我在這里對傳教士們講逆耳的老實話的目的,并非只是圖自己一時決樂。前面我已經給大家說明了他們傳播福音的工作已然失?。晃疫€證明了他們那所謂的傳播科學和進行智識啟蒙不是一種欺騙、便是一種幻想。進而,我還證明了那被認為是純粹的慈善計劃的整個在華傳教事業,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為了那些失業的專職人員而設計的巨大慈善計劃,像這樣一種東西是不值當它的花費的,即便僅以供養他們的錢款而論,也不合算。我之所以要證明這些的目的,是要請求每一個明達智慧、公正無私的外國人說,如果他發現我所表明的(他可以加以補充和修改)確實可信,那么我請求他說說看,這種巨大而不值得的慈善計劃還該不該讓它繼續為害——此時此刻,它所威脅到的比已經危害的要多得多——不僅威脅到四萬萬中國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而且威脅到歐美各國人民在中國巨大的商業、工業和其他利益,使之危若累卵、面臨傾覆之險。因此我認為,不難說明傳教士在中國的存在,無論對于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是一個危害。

下面,我將證明,目前外國政府支持在中國的傳教活動,既是對中華民族的侮辱,也是對他們自身利益的傷害。我之所以說它對中華民族是一種侮辱,是因為中國的高級官員,那些正雇傭著大批有技術有教養的外國專家的高級官員,當他們看到連他們所雇傭的這些人也不相信傳教士的鬼話,而外國政府卻偏要堅持將其作為宗教導師送到中國來提高中國人民的道德時,他們所想到的必然是什么呢?我說它對中國人民是一種侮辱,還因為當外國領事調來炮艦為傳教活動撐腰的時候,那些在他們的領事館干活的中國苦力們卻知道,傳教士作為一個整體,并不被那些層次較高的外國人當成道德教師。

然而,它還不僅僅是對于中國人的一種侮辱,一種導致了中國人民起來反對在華傳教的侮辱。我已經提到過,它對于歐美人民來說也是一筆巨大的花費、一筆經由他們的政府為傳教士及其財產提供專門保障而不得不支付的浪費。此外,在所有這些騷亂中,外國公眾只能聽取傳教士——有偏見的一方的一面之詞,而人民的聲音卻聽不到?,F在,代表那些人民,我以為提出下列意見,每個正直無私的外國人都將認為是合理的。

一般人都承認,對于一切錯誤行為,只有兩種途徑可以加以有效的控制,那就是法律和公眾輿論。但中國這兒的傳教士,那些允許帶著一個comitatus(我稱之為中國社會棄民)四處游蕩的人,他們的眼中卻沒有法律,因為他們的領事遠在天邊,而中國人對之又沒有裁判權。同時,他們也不害怕公眾輿論,因為他們只同那些中國棄民、他們的皈依者們接觸,很少有例外。因此,我以為在那些中國人甚至于目前的那些騷亂者受到譴責之前,應該揭示這樣一個事實,即,那些缺少我所謂一般人都必需的兩種基本約束力的傳教士們,是能夠無惡不作的。他們出于對那些中國棄民,也就是他們的皈依者之自然的偏心,出于他們自己對于圣潔的高見,能夠對他們生活于其中的中國人蠻橫、放肆、到處插手和施展小小的暴虐。如果有人懷疑就其主體而言,傳教士們會做出這些事情來,那么請他去看一看并記下這些人不僅在有關中國人的問題上,而且在只與外國人有關的問題上,無論何時涉及傳教士自身的事情與私利時,他們在報紙上所發表的言論那共同的腔調和精神。因此,我說,在中國人受到外國公眾輿論的道德譴責之前,請拿出證據來說明這些騷亂不是日積月累的侮辱和傷害所激起的憤慨的爆發。至于那些關于嬰兒及其眼珠的傳聞,其實不過是點燃這場隨時可燃的烈焰的導火索罷了(見1879年爆發的福州烏石山教案)。

這,我以為就是中國民眾對于傳教士存在于中國的真正強烈不滿的原因。我稱之為來自歐美的失業的專職人員這一階層,他們可以帶著中國的棄民、皈依者,在中國的土地上自行其是、無所約束,除了他們純粹的圣職之外,什么都侮辱什么都傷害,這樣的事實讓我在此強調指出,就是中國民眾憎惡外國人的根源。它與我在本文第二節(“智識啟蒙”部分)談到的受過教育的中國人憎恨外國人的根源有所不同。這樣,傳教士就對中國人憎恨外國人僅有的兩個深層原因,都負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

基督教在華傳教給中國帶來的所有災難,都可以從一個丑惡兇暴的事實中概而見之。這個事實就是我稱之為“在華基督教傳教團中之中國棄民叛亂”的太平天國暴動。正是這一暴亂,改變了我們曾經喜愛并自豪地稱之為“花國”(Flowery Land)的本來面目,就像將一個如花似玉、面帶微笑的少女變成一個形容枯槁、憔悴不堪的老婦人一樣。

下面,我長話短說,簡單地談談傳教士在中國的存在,對于外國的利益也是一種危害。在此,我只需請求所有明智的外國人想一想一個老資格的外國駐華領事曾對我說過的話:“對于中國人持久的傷害,最終也要傷害到外國人?!币虼?,如果我所做的關于傳教士在中國不是行善、而實在是傷害中國人的說明有可信之處,那么傳教士在中國的存在也就必然是對外國人的傷害了。我曾說過,傳教士又實在對中國人憎惡外國人負有責任?,F在,毫無疑問的是,中國人的這種憎恨對于外國人不可能有什么好處。面對今日中國的這種危急狀況,我堅持認為,此種憎恨,使外國人在華的巨大商業利益和其他利益面臨著大大受損的威脅。一切愚蠢和感情用事的憎恨當然應當制止,但那種歸根結蒂是正義的憎恨,我相信再多的炮彈和葡萄彈也摧毀不了它,那些試圖如此行事的人將只能造成混亂和以傷害他們自己而告終。現在,傳教士們正叫嚷要以炮艦鎮壓,并引導外國公眾相信,那些請求外國人在這些教案中不要以炮艦相威脅的官員們不過純粹是自私而已。但我想,那些了解人民脾氣的人應當告訴外國公眾,外國炮艦為傳教事業所發出的第一炮,就將成為一場戰爭的標志,不是與中國政府的對抗——正如我們迄今為止的對外戰爭那樣——而是一場反對中國人民的戰爭。傳教士們已經大聲在以“鴉片戰爭”相恐嚇,但他們應稱之為一場“傳教戰爭”,我們現在正面臨著這樣一場戰爭,除非公正無私的外國人有足夠的常識,有正氣感,要阻止這場戰爭是不可能的。因此,憑藉這種常識和正氣感,我要說,為了中外人民的共同利益,請求外國政府著手解決中國的傳教問題,即便不將其完全撤離,起碼也應該對它作某些修改,這樣一種時機是否還沒有到來?對于此種傳教計劃,我已經證明,它不過是救濟來自歐美失了業的專職人員的一種毫無價值的慈善計劃罷了。

現在,我講出了多年來反復沉思的話,這些話鑒于個人和其他更深的考慮,我一直猶豫未曾出口,不過現在都講出來了。So hilf mir Gott:ich kann nicht anders.吾豈好辯哉,吾不得已也。

一個中國人

又及:以上所述,我把新教教會與天主教會的活動等量齊觀,并為一談。然而,如果不在此附上引自埃里松伯爵先生(le Comte d' Hérisson)所著《一位譯員在中國的日記》一書中的這個“片斷”,我將有失公正,也不便于人們了解真相的由來。這個狂熱的愛國伯爵,我可以在此指出,他是那個統帥法軍、與英國人一道進占北京的法國將軍的譯員和機要秘書。這位大伯爵說:

“如果在此不提請人們注意我們在中國所看到的基督教傳教士起了多么大的協助作用,那么我就缺乏正義感,也不符合實際。耶穌會士所呈獻給將軍的一切情報——以及說明情報的準確性的事件,無論是關于我們將必須經過的那些省份的資源的情報,還是關于我們將要在前面碰到的部隊人數的情況,都是通過耶穌會士獲得的,而他們也得通過為他們效勞的中國人來得到這些情報。秘密報告不僅要求對人和事有深刻的了解,而且要求提供報告者有真正的勇氣,因為我們一旦離開這個國家,這些報告就會使他們受到中國人的可怕報復。耶穌會士在這個時期表現出了熱烈的愛國主義和令人欽佩的忠誠?!?/p>

現在,我請求每一個外國人說說看——無論他是法國人,英國人還是德國人,中國人民以他們所具有的力量,Ecrasez l'infame(消滅邪惡者),猛烈地撞擊懷有這樣一種patriotisme ardent(愛國主義狂熱)的人,就像他們現在所做的那樣,在道德上是否有什么不對?

(刊于《字林西報》[英文版],由劉輝、蔡翔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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