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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盈而虧

林澈終于在百里閣有了一席之地,幾人往后院走去。

蘇安樂與林澈并列,這會她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費了一番氣力才看清林澈穿的衣服干凈整潔而且合身好看,純黑色衣料是她所沒有見過的,她好奇地問:“來歸……額林澈哥哥,你這身衣服是哪里來的?”

林澈老老實實地回答:“是蘇公子準備的。”

蘇安樂詫異地看了看蘇長青的背影,只見蘇長青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此刻洋洋得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蘇安樂立馬拉下臉來,拉著林澈的袖子讓他走得慢點,拉開了和蘇長青的距離。然后她偷偷問林澈:“你們兩以前認識嗎?”

林澈看了蘇長青的背影一眼,收回目光說:“不認識。”

蘇安樂皺了皺眉,疑惑不解。

“你們怎么會來到百里閣的?”林澈問。

蘇安樂這才回過神來,然后把如何遇見蘇長青,如何和他扯上關系,又如何來到百里閣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說完她又后知后覺地解釋道:“我當時……當時也是沒有辦法……”

一雙溫暖的手撫上蘇安樂的頭頂,那手溫柔地把她亂糟糟的頭發撫順,也將她一顆慌亂中不安跳動的心安撫。

“以后不會再那樣了,以后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林澈的眼里映著蘇安樂懵懂的眸子。

之樂見到林澈開心得不得了,撲過去抱住林澈的腿就再也不肯松開。

自此,他們也算團聚了,在這里他們都有了棲身之所。蘇長青、蘇安樂、林澈、顧相遙加上之樂這個小尾巴,他們儼然是一個小團伙了。每日雖然辛勞,心里卻是甜的。

蘇長青仍是日日調侃蘇安樂,長得難看這種話沒少說,有時蘇安樂會委屈地對林澈投去求救的眼神,林澈卻只是笑笑,視而不見,讓蘇安樂很是吃癟。

顧相遙是儼然是他們當中的公主,終日與琴棋書畫為伴,眉眼越發明艷起來。

之樂就是幾個人都小尾巴,他們去哪他就跟到哪。

原本只是風月之地的百里閣,添了幾分靈氣與生氣,熱鬧起來。

可劉媽媽卻覺得他們實在太鬧騰,心里不滿卻也那他們沒有辦法,何況她心尖尖上的寶貝顧相遙也攪和在其中。

而這美妙日子中唯一的不和諧就是小四對蘇安樂的不滿。不知道為什么小四似乎一直很不喜歡蘇安樂,自打她進入這百里閣那日起,她就對她橫眉冷目。更是抓到蘇安樂的小辮子就百般刁難于她。其中的原因誰也說不清楚。好在有顧相遙幫襯著蘇安樂,幫她說話。

一日晌午,飯后,整個百里閣卻炸開了鍋。蘇安樂飯后打算繼續洗身旁堆積如山的衣服,卻見顧相遙慌張地跑過來。

“怎么了?”她忙問。

“出事了,出事了。”

顧相遙只是重復,蘇安樂問她是什么樣,她卻雙眉緊鎖,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她這個樣子讓蘇安樂的心懸了起來。

蘇安樂連忙跑出后院,只見前院站滿了人,而她在人群中找到了林澈和之樂,她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可眼前的情況仍然讓她十分不安,她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去,卻發現大家圍著的,是初月姐姐的房間。

蘇長青也站在那里,她第一次看見他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圍著初月房間的姑娘們,不少都哭了起來。悲傷的氣息籠罩了整個百里閣。

蘇安樂忙跨進屋子,一股淡香撲鼻而來,那是初月喜歡的樸素淡雅的清香。屋子里陳設并不華麗,素雅干凈,給人丁香般的感覺。屋子里也站了不少姑娘,蘇安樂進屋就看見了劉媽媽的背影,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個木偶,一動不動。

她的面前是一張掛著白色紗幔的床,紗幔被扯得有些變形,散落下來。從紗幔內伸出一條手臂,指若青蔥,皓腕凝雪,還有一條纖細的小腿,腳踝之處不盈一握。可那腿和手臂上遍布淤青,甚至有深紫色的血跡若影若現,那無暇的肌膚上呈現一種淡淡的灰暗。

蘇安樂沖過去,掀開了白色的紗帳,初月躺在那里,身上的衣衫破損,臉上身上都是數不清的淤青與血跡,她的臉色灰暗,嘴唇青紫,早已沒有了生氣。

“初月姐姐?”蘇安樂的小手微微顫抖著,輕輕觸上那只手,纖細的手臂和手指卻冷如寒冰。

初月雖然不喜歡顧相遙卻沒有刻意為難過她,對蘇安樂也是極好,她總是那么溫柔,聲音動聽,善良美麗。可她死了,滿身傷痕無助地死在自己的房間。

死亡第一次離蘇安樂那么近,眼淚一瞬間就決堤。畢竟是個孩子,蘇安樂哇哇地哭起來。

劉媽媽低聲吩咐道:“把她帶走。”蘇安樂便被一個小廝抱出了屋子。

這時一個稚氣未脫的姑娘小聲道:“媽媽,為什么不報官?”

“報官?”劉媽媽冷笑一聲道,“這里可是是非之地,來這里的有平民百姓,但更多的都是有錢的老爺和王公貴族,官府怎么可能會趟這攤渾水,唉,好好安葬了吧。”

初月死了。可百里閣對外卻宣稱初月遇到了良人,被贖身了,從此離開了百里閣,過上了富家夫人的日子。

可是這樣牽強的說法,卻沒有多少人相信。

百里閣的頭牌沒了,生意不止差了一星半點。可劉媽媽卻沒有因此跳腳,竟開始有模有樣地調查初月的死因。

據仵作說,初月的死亡時間是前夜子時,也就是說初月前一天夜里死了,知道第二天晌午才發現。而她滿身是傷,竟是被人活活折磨致死。

百里閣的其他姑娘說,前夜初月的常客還來找過初月,可夜里,那位客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留在百里閣過夜,也是約莫在子時,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那如此推算,殺死初月的兇手就是這個人無疑,然而可笑的是,即使一切都已經查清,卻沒有人來懲治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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