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曉鋒的表現讓高巖一時難以分辨他是否就是那個第三可能。兩個人告分別之后,高巖突然想去看看杜若云那輛停在李季元公司里的寶馬車。
“肖東,杜若云那輛寶馬車是不是還停在城西的盛林家具公司里?”高巖撥通電話問道。
“哎呀!”肖東在那頭突然遺落了重要東西似得叫了起來,“我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你趕緊去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高巖囑咐道。
車子的事情就這樣安排妥當了,高巖發現此時再去公辦室的意義已經不大。靜下心來之后,岳曉鋒剛才的種種表現又浮現在了高巖的腦海里,他的心里不免又煩躁起來,他知道直到現在自己還是沒能把岳曉鋒看透。除了杜若云和楚石月,在他認識的人中還有一個人熟悉岳曉鋒,高巖毫不猶豫地調轉了車頭,朝著驛城新區的高檔寫字樓區駛去。
新區國際大廈C座15樓的清沐公司辦公室的小隔間里還亮著燈光。高巖低著頭在車子的手套箱里找起了舒暢的名片,名片很快被翻了出來,高巖又開始猶豫要不要打過去。對于剛剛岳曉鋒所說的一切,高巖一直在腦海里徘徊,冷靜下來的他覺得岳曉鋒看透了杜若云,但是他這份冷酷細致的觀察又讓高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在整個公司里最了解岳曉鋒和杜若云的無疑就是他們的老板舒暢了,可是他現在上去甚至不知道在即將見到舒暢的時候又能從她那里求證些什么。
“舒總,晚上好!”高巖最終還是撥通了電話。
“請問你是哪位?”舒暢并沒有存下高巖的電話號碼,也許上次見面之后她就認定了高巖不會是她潛在的客戶。
“我是驛城公安局的高巖。”高巖回答道,“上次在你辦公室我們見過面的。”
“哦,原來是高隊長啊。”電話那頭傳來了舒暢帶著笑意的回話,“你現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嗎?”
“我。”高巖想為兩個人的見面找一個自然一些的理由,卻發現自己并不擅長,“我正好路過你們公司的樓下,見你的燈還亮著。所以......,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上來喝杯茶啊?”
“行啊。”舒暢滿口答應道,“你上來吧,我給你開門。”
“當老板真是辛苦啊,員工都下班了,自己卻一個人還在公司里加班。”高巖淡淡地說道。
“我們可不像你們捧的是只鐵飯碗,得自己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做出來。所以說有項目可以讓我們加班,對我們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舒暢嘆了口氣風趣而有無奈地說道。
舒暢的話讓高巖確信岳曉鋒所說的公司最近接到的策劃項目不多是實情。高巖看了一眼舒暢有意問道:“怎么回事,難道公司最近的項目不多?”
舒暢化著精致妝容的臉龐顯得有些憔悴,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自從杜若云出事之后,岳曉鋒也有些情緒波動。一個人忙不過來不說,公司整體的策劃方案質量也是直線下降。現在楚館長也出了事,文化館那邊的業務都被暫時凍結了。現在公司手上其他未啟動的項目也都被那些落井下石的甲方叫停了。只剩下一些跟進的項目還在繼續,照這樣下去,再有一個月我們就可以關門大吉嘍。”
“有這么嚴重嗎?”高巖問道。
舒暢朝著高巖嘴角一憋,無奈地笑了笑:“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你吧,怎么杜若云的案子很沒有結果嗎?”
繼而舒暢眉頭又是微微一皺自言自語道:“要是有結果了你也不會來這里找我了,不過不管怎么樣以后文化館的策劃項目我們估計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看來杜若云的案子久拖未決不僅社會反響強烈,連你們也受了連累。”高巖愧疚地說道,接著又試探性地問道,“文化館這條線上杜若云的作用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高隊長,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舒暢做出一副疲憊的樣子說道。
“好吧!”高巖思索了一會答應道,“這么長的時間里,舒總你就一點也沒有發現杜若云和楚石月之間保持著不正常的密切關系嗎?”
舒暢沒有回答,但是她的神情顯然是默認了。她說道:“杜若云的個性你應該了解。她不愿意說的事情,既使我知道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況且對我來說,她能為公司帶來項目,給我創收這就足夠了。”
“那么以你的了解,你覺得楚石月會因為害怕身份泄露而殺了杜若云嗎?”高巖問道。
舒暢搖了搖頭回道:“這樣的問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以我的了解他們兩個人倒確實是同一類人。”
“這話怎么說?”
“他們都屬于很有才能的人,自尊心也都極強,外表看起來文弱但是內心都很堅強。所以說他們兩個人走到一起我一點也不奇怪,可以說這是遲早的事情。”
“遲早的事情?”高巖重復道,“那你是怎么發現的?”
“我并沒有發現什么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們在一起了,一切不過是憑女人的自覺罷了。”舒暢解釋道。
“女人的直覺,那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這些你為什么沒有說起喃?”高巖問道。
“直覺這種東西你們警察也會相信嗎?”舒暢反問道,“況且當時你也沒有向我表明楚石月也牽涉其中。他們兩個人既然想隱瞞這層關系,我又何必去揭別人的短喃?況且那個時候我還有許多文化館的項目在手上喃。”
舒暢自然的神色下忽然流出了一絲顧慮。高巖問道:“難道僅僅是為了不過分過問杜若云的私生活和估計公司的生意?我想杜若云和你一起出來打拼了這多年,應該不會抵不上那幾單生意吧?”
舒暢柳眉一沉,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我承認我確實有一些顧慮。其實在我的眼里,我并不是特別看好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這一點我想他們自己估計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然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也不會這么謹慎。剛才我也說了,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自尊心極強的人。一個人的自尊心強其實就是內心脆弱的表現,因此我怕一旦過多涉及事關兩個人聲譽的事,他們會做出一些我難以預料的舉動。因此在他們自己都還沒有準備好向世人公開這層關系之前,我怎么好多說什么。保持沉默,這不論是對杜若云還是對公司的業務應該都是最佳的選擇吧?”
高巖明白眼前這個精明女人的做法的確是一個最佳選擇,便繼續問道:“難以預料的舉動,那你覺得杜若云會因為自己的私情被丈夫李季元發現而選擇自殺嗎?”
“自殺?”舒暢有些不敢相信這兩個字,“一般情況下私情被人發現若是想用自殺的方式去逃避世人的指責,那應該會是兩個人一起了結殉情的那種吧?”
“你是說杜若云和楚石月?”
“我也只是憑個人的直覺。”舒暢不曾料到高巖會有這樣的聯想便即刻解釋道。
“這話怎么說?”
“憑我女人的直覺,若是杜若云真的因為此事而自殺死了的話,那么楚石月怎么可能還獨自活著喃?即使當時不知道事后也會做出一些舉動的,要知道這段關系里,你不覺得是楚石月更害怕世人的指責,更擔心自己身份的泄露嗎?”舒暢朝著高巖反問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恰恰是楚石月還活著。那一定是楚石月認為自己的身份并沒有暴露,所以他選擇了繼續活下去。一來是楚館長并不想死,二來只有他繼續活著那么這層關系才可能繼續隱藏下去,甚至隨著杜若云的死去永遠不為世人所知?”
高巖恍然想明白了一切,忍不住地說道:“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若是楚石月發現無法彌補那么他也不會獨留世間的。同時失去愛情和聲譽對于他這樣拋頭露面的人來說是萬萬無法承受的。但是若是自己茍且活下去就能夠保存住雙方的聲譽,那他既是對杜若云的死感到無比痛苦也會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的,因為那樣對死去的愛人來說也是一種慰藉和保護。”
高巖說完之后心里突然覺得莫名的害怕,他強忍著難以抑制的情緒匆匆和舒暢告了別。一頭扎進車里之后,高巖雙手抱著頭重重地落在方向盤上久久沒有抬起來。
有這樣默契的兩個人之間心意必定是相通的,現在看了至少杜若云是這樣的。當她清醒來之后發現手機上短消息的那一刻便明白了一切,那個時候她除了自我了斷還能有什么樣的選擇喃?更讓高巖感到痛苦的是杜若云為了成全一個楚石月竟然選擇犧自己無辜的丈夫。想到這里高巖再也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他握緊的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汽車喇叭,任由著鳴笛聲在深夜新區寂靜的天空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