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遇雪劫
- 六界元珠傳
- 搖曳的身影
- 3788字
- 2019-04-02 17:47:03
甘都的發魔形態退了回去,良一死去的位置,留在地上的,是兩塊艷紅的玉牌,但是下一秒,便化成了兩堆散灰。
“我就知道,我們二人的契約之牌,葉長風那個家伙,怎么可能那么輕易交給良一?!彼行鷳n的朝蕭鏡陳道:“你幫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你有什么打算?”
蕭鏡陳也看到了那假的玉牌,“怎么,不再喊他城主了么?”
甘都搖頭黯然道:“我曾經見過很多要離開夜雪城的妖魔死去,我以為我跟了葉長風這么多年,替他賣命,也許會是一個例外,但是我今天,從良一要殺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再認他這個人了?!彼断录绨蛱幍囊滦?,上面是閃爍著紅光的咒文。與蕭鏡陳腰部的一般無二。
甘都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朝咒文扎下去,可是咒文絲毫不為所動。頑強的附在甘都的肩膀之上。
蕭鏡陳制止了他的自殘行為:“沒用的。你不要傷害自己了,今天控制住我行動的咒文力量,應該是葉長風遠程在操控著。他拿了假的玉牌給良一,也不過就是想欺騙下我們,因為契約之牌的控制能力我們都很清楚,沒有必要做無謂的掙扎,但是剛才我為了救你,情急之下顯現出原形,卻發現并不需要多么大的法力,這控制就可被沖破。”
“所以他的假玉牌只是為了嚇唬我們?”
“應該是這樣,遠程控制咒文,雖有效果,但是卻不絕對。若不是我橫下心來,我也以為我被控制的無法動彈?!?
甘都面容上唯一露出的眼,此時一片怨憤,“我對他忠心耿耿那么多年,現在只不過是想退隱離去,他都不肯放過我!”
蕭鏡陳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葉長風本就是無情無義,你看他這么多年做的事就知道了。只不過我們還是貪生怕死,所以只能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甘都嘆了口氣,“那你呢,你救了我,殺了良一,他不會放過你的。”
蕭鏡陳倒是胸有成足道:“他不會殺了我的。”
“你那么肯定?”
“葉長風不敢,至少,現在他不敢。”
甘都想了想,笑了,“我就覺得你和夜長風之間,肯定有什么秘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不會死,我就安心了,你若是為了救我而死,我怕是下了地獄都還不清你的人情?!?
蕭鏡陳只道:“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別急著關心我了,你自己怎么辦?良一死了,他的契約之牌沒用了。葉長風肯定已經知道了。”
他看甘都不說話了,轉頭一瞧,卻見甘都正盯著手里那團之前要丟掉的紙條嘖嘖稱奇。
“這個梅三仙兒……有點兒意思啊?!备识茧y得的,露出一絲佩服的神色。
蕭鏡陳拿過紙條一看,原來,在那有來無回四個字的紙的背面,最底下,還有一行極小的字:算命隨緣,故為你身后之六翼魔所算。
“這樣一看,他算的真的好準啊,我當時怎么沒看到這些字?”甘都朝蕭鏡陳擠擠眼,“我們要不要回去再算算別的?”
“梅三鎮出了以后,三日不回。你要是想算,自己砍些竹子搭個棚子住幾天好了?!笔掔R陳說笑著,隨手打開了之前未看完的,替阿玄算的那個香囊袋子。
甘都也湊趣上去看,“替誰算的,你自己么?”
蕭鏡陳沉吟了下,道:“不是,是一個修行很淺薄的小妖怪?!?
展開的白紙上,上面只有一個大字,雪。
蕭鏡陳和甘都都愣了一下,蕭鏡陳把紙張左右前后翻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只有這么一個字,他就有些疑惑起來,難道自己運氣不好,輪到自己,是一個胡說八道的卦象?他正想著,頭頂天空一下子暗了一大片下來。
“噗通”一聲,一個重物砸到了他的附近,四周的竹子無一幸免的全部被壓斷了,一股濃濃的焦糊味道傳來,蕭鏡陳一眼看過去,竟然是自己借給阿玄的雙頭麒麟坐騎,夜影與夜尋!
兩只魔獸渾身冒著煙霧,滿身都是被陽光照射所受的燒傷,有幾處還十分嚴重,看到了他,似乎用盡了力氣,奄奄一息起來。
甘都認出了這可憐的魔獸就是蕭鏡陳的坐騎,他略有驚訝,“你的坐騎不是不可以在白天出現嗎?你是派遣它們去做什么事了?這么拼命的?”
說著忙跑過去,施了法術,為夜影夜尋支撐起了一個隔離陽光的結界,一離開陽光,夜影與夜尋便漸漸恢復了些氣力。
蕭鏡陳一動不動的盯著兩只麒麟看,這兩只本應該在阿玄那里的魔獸,為什么會突然回來找自己?以現在的日子來算,根本沒有到達西山。
難道,她遇到了什么危險?
兩只魔獸并不會言語,只能哀嚎的看著蕭鏡陳。他猛的捏了捏手中的紙團,雪……
雪……劫?!
他猛然想起了樂悠,難道說……是樂悠的元丹實在是極惡,她的妖劫不肯放過樂悠,所以才找到了帶著元丹的阿玄?
他快步走過去,手放在魔獸的頭上,激動的大聲問道:“是不是雪魔山?是不是?!”
兩只魔獸嗚咽著點了下腦袋。
果然是樂悠的雪劫回來了!
蕭鏡陳看著夜影夜尋的狀態,若還是要它們白日趕路,那無疑于要了它們的命,但問題是,就算是要了它們的命,到達魔雪山,也要好些天。
那時候阿玄怕是早就死了。
蕭鏡陳萬般無奈下,只好朝甘都道:“我要去一趟魔雪山,救一個妖,可是夜影夜尋已經不能跑了?!?
甘都看蕭鏡陳臉色極其少見的急切,知是要緊事,心下了然,當即從自身乾坤袋中拿出一把看似普通的白光劍。遞了過去,道:“你放心,你要去哪里,這把逆風劍都能帶你去。”
逆風劍,乃是多年前,蕭鏡陳與甘都在大戰蜀山的時候,甘都得來的寶物,能日行萬里。傳聞人妖魔三界,不管多遠,三日之內,均可到達。但是只能使用一次,算是一個半成品。
說是借,其實兩人都明白,這是有借無還,畢竟只可用一次。
蕭鏡陳也不客氣,拿過逆風劍道,“多謝了,本來這個東西,你可以用來日后躲避葉長風所用。”
甘都無謂道:“謝什么,逃得了一次,我逃得了第二次么?再說,若不是你之前救我,我也怕是早就死了。”
說完拍了拍現在極其需要修養的魔獸的腦袋,“辛苦你們了,去吧。”夜影與夜尋看了眼蕭鏡陳,后者同意以后,它們便回到了自己的異界養傷去了。
雖然有逆風劍在飛行界萬中無一的速度,但是蕭鏡陳和甘都到達魔雪山時,也已經是一天以后的事了。幾乎是一落地,逆風劍就沒有了。
甘都看著消失不見的逆風劍,不知怎的,有一種解脫之感。就好像是,這輩子終于做對了一件事一般。他一點兒也不后悔使用了逆風劍。
來的路上,蕭鏡陳也和甘都大概說了下阿玄的事。甘都好奇得緊,真的很想見一見這個頭骨精怪,究竟是什么樣的妖怪,能讓冷心冷面的鏡魔,寧愿冒著冰凍之險,去所有妖怪避之不及的妖劫之地去救她。
群妖的歷劫地之一,極北之地的魔雪山。終年狂風暴雪,連綿不斷,以極致的寒冷冰凍著來到這里的一切。
肆意吹起的風雪連兩個修行深厚的魔都覺得有些受不住了,蕭鏡陳終于知道為什么甘都一定要跟來,因為你若是想在這無邊無際的魔雪山找一個正在歷劫的妖怪,簡直是癡人說夢。
關心則亂,他差點忘記了魔雪山是多么可怕的一個地方。蕭鏡陳看著滿眼刮過的凌厲風雪,刮到臉上,如刀子一般疼痛。心中一沉,也不知道阿玄在這里多久了,以她的修行,是不是已經……
不管如何,蕭鏡陳捏緊拳頭,就算是死了,他也要找到尸體。
甘都拿起一把匕首,砍斷了自己的數截長發,撒到風雪之中,那無數發絲似乎有著生命力一樣,四散飛去,尋找著修行五百多年的頭骨精怪。
蕭鏡陳看向他的斷發,剛要開口,甘都卻擺手:“無妨,總會再長的?!?
那斷發,何止是普通的頭發,那是甘都多年的修為。想在妖劫之地的魔雪山找一個妖怪,怎么可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蕭鏡陳心下明了,其實很多話,已經盡在不言中了,雖然他們也是殺戮無數,但是對于彼此,早已經是那種能拼出性命的朋友了。
在巨大廣闊的,大雪紛飛了數萬年的魔雪山中,一個雪團在那里一動不動。
阿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她只是知道了,本以為地獄是熱的,是散發著血腥味道的,可是現在,她覺得,原來地獄,也可以是這么冰冷的……
仿佛是要凍掉她魂魄的寒冷。
她昏昏沉沉著,卻也是隱約覺到,自己是不是也和樂悠一樣,遇到了妖劫,所以夜影夜尋才找不著她?還是時間過的太慢了,還沒到夜晚……所以它們出不來?等下次,她要讓它們停在離鎮子近一點的地方,可以給夜影夜尋買一些肉吃。。
阿玄并不知道,一路上嫌棄她的魔獸麒麟,是多么賣命的在回去報信。
她撫在心臟處的手已經許久沒有移動過了,她也知道,金華元珠已經不能保護她了。因為已經吞服過了一次,帶她出了地獄。所以,無法再次依靠吞服元珠來躲避妖劫。
但是阿玄還是習慣性的,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祈禱著,想活下來。
她已經許久沒有睜開過眼睛了,因為冷,阿玄把自己卷成了一個小團。我不要回地獄啊。我不要。她在心里喊著,呢喃著。誰能來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恍惚中,有一個青衣的影子出現于她的面前,但是阿玄覺得,那只是自己的幻覺,因為太想得救了才會出現的模糊景象,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阿玄奮力的蠕動著凍僵的嘴唇,即便是幻覺,她也依舊不想放棄,她顫抖著,說出輕的幾乎沒有聲音的呻吟,
“蕭鏡陳……我,我還不想死啊……”阿玄反復的呢喃,直到嘴唇真的無法再動了。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把她從雪堆里挖了出來,緊緊抱在了懷里。
蕭鏡陳急忙從阿玄落滿雪的胸口衣服處的鼓包位置拿出了原來裝有樂悠元丹的瓶子,握在手里。當然了,現在那里面已經空無一物了。
蕭鏡陳看著手中的空瓶,也就是說,那顆極惡的元丹,已經融進了阿玄的體內。所以,那雪劫才會找上了她。
他一用力,瓶子便被捏的粉碎,是他的錯,他的疏忽大意,竟然忘記了六界天劫內的種種忌諱。讓阿玄無故遭受了這莫名的雪劫。
同時,他也聽到了,阿玄在瀕死之時,不斷喊著的,是他的名字,她說,蕭鏡陳,我不想死。
一個人在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喊出的那個名字,大概,對于她來說,那便是她的救世主了吧。
“我不會讓你死的?!笔掔R陳平靜的對無法睜開雙眼的阿玄說到。
他閉起眼睛,發色開始漸漸的變淺,一身青衣開始褪去顏色,化為蒼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