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治豬蹄手
- 六界元珠傳
- 搖曳的身影
- 3820字
- 2019-03-13 19:10:39
等蕭鏡陳再次折回來,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了,一進來,就看到阿玄對著一顆將要散掉的妖怪元丹發呆。
那是樂悠的刺猬原形最后留下的東西,在日出之際幻化而成,阿玄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元丹,不敢去碰,怕給碰散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聽到蕭鏡陳的聲音。
“別發呆了,快點,把元丹放到這個瓶子里!”
蕭鏡陳把瓶子從籠子口遞了過去,道:
“樂悠歷妖劫而死,命中劫數,元丹要散,我身上戾氣過重,進去容易沖散元丹,你來把它放到這個瓶子里,可保暫時無憂。”
阿玄忙起身跑過去,也顧不得腿麻,咬著牙接過來,那是一個兩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說不出什么來頭,她小心的用瓶口對著樂悠的元丹,把它裝進去,然后蓋好蓋子。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樣,把瓶子握住放在背后,盯著蕭鏡陳道:
“你不會是還要把樂悠的元丹拿去換什么好處吧?我告訴你,那可不行,樂悠死前說過的,她想回西山的!”
蕭鏡陳一臉不屑,“我是一個有原則的魔好不好?我既然拿了東炙的元丹,就不會再去想著樂悠的,樂悠若是真的說過想回西山,那我會把她帶回去,埋在她和東炙一起待過的地方。”
阿玄滿臉的不信:“你會那么好心?”一個妖魔販子,還開口談原則?
蕭鏡陳氣的笑了,“我不是好心,只是我答應過東炙,不會殺樂悠,但是妖劫我也無能為力,所以只不過是想最后做點事情補償下罷了。再說,你也不看看自己在誰的地盤上,我要搶,你是對手嗎?”
阿玄想了想,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就慢慢蹭了過去,斟酌了一下,把瓶子遞了給了他。
蕭鏡陳看著阿玄,這個小妖怪,似乎也是對樂悠頗有些心意,又想著她不能拜師,也有自己的緣故在里面,便道:“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阿玄眼睛一亮,小心道:“可以嗎?可是你不是妖魔販子么?你真的不是要賣掉我?”
青衣的魔擺擺手,“我是妖魔販子,但是我也是挑妖怪抓的好不好?你那么點修為,我都懶得賣。”
阿玄一樂,“真的呀?你真的不會賣了我?”
蕭鏡陳看到阿玄一掃之前因為樂悠之死的陰霾傷感,臉上露出喜悅之情,不由得點了點頭。
“不過既然答應了和我一起送樂悠的元丹回西山,你可不能跑。”
“我不會跑的,只要你別把我賣了。”
雖然之前這個魔說會放自己走,但是誰知道真的假的。不過現在阿玄應該可以確定,自己是安全的了。因為,東炙鳥那樣的一個善妖,她的朋友,也不會壞到哪里去吧?至少,蕭鏡陳看起來,很守信。
不知怎的,蕭鏡陳也覺得心情好了起來。他昨晚剛送走一批妖魔鬼怪去夜雪城,妖怪們被運走之時,都是哭天搶地,哀嚎不止,任誰知道自己即將要死去,還是多數不得好死,都會是這個反應的吧,鬧的自己頭疼。
他昨晚來束妖牢看到阿玄抱著樂悠歷劫之態。
她不過是只修煉幾百年的骨頭精怪,和樂悠大概連朋友都算不上,卻愿意忍受著冰凍之傷抱著樂悠到死。給樂悠死前最后的安慰。如果是他,他大概只會走的遠遠的,冷眼旁觀的看著這一切吧。
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了的。樂悠沒有東炙了,以她那幾千年來的所作所為,凍死都是輕的了。他就是站在那里看一晚上,也沒有任何用處。
蕭鏡陳就突然間心生了一點點好感出來。這是只心地還不錯的小妖怪。算是間接幫了自己的忙,畢竟,自己最后還是辜負了東炙的托付,就算他提前把樂悠關在了可以消去所有法力的束妖牢中,那雪劫卻還是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
恍惚間一只凍傷的手伸出牢籠縫隙,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既然你打算放我走,能不能先把這個籠子打開,放我出去?”
阿玄一臉的小心翼翼,生怕對面的魔反悔,給她說個不字。
他看著自己晃動的袖子,又看了看牢籠的門鎖,在心里笑了一下,用另一只空閑的手輕撫了一下籠子上的黑銅大鎖,鎖鏈“咔”的一下,開了。并且籠子的溫度也消失了,只變成了普通的堅硬冰涼。
阿玄一看籠子的門開了,便立刻跑了出來。她并不敢逃跑,這點上阿玄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她現在是絕對打不過蕭鏡陳的。只是一個恍惚間,她回頭看向籠子里,空無一人。
明明昨天還是兩只妖在那里的。
蕭鏡陳看她有點郁郁寡歡,又看到她凍得豬蹄一樣的手,說道:“走吧,別看了。先把你這雙豬蹄手治好。”
阿玄回過神來,把雙手伸到自己面前,之前抱著樂悠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太疼,但是現在,還真是有點像豬蹄,而且覺得挺難受的,陣陣刺痛麻癢,便道:“你還別說,我手還真的挺疼的。”
蕭鏡陳斜眼上下掃了她一眼,轉身向外走,“誰問你疼不疼了,自作多情。”
阿玄在心里偷偷哼了一聲,卻也跟了上去,他們相處時間不多,但是從他守信東炙鳥而言,他應該也不是個壞的很徹底的魔,至少現在不是。至于他販賣妖魔元丹——這個問題姑且先放一下,畢竟她目前也沒本事逃跑。
出了石室,是一條極黑的通道,不過也不難走,一直朝前也就是了,只是走出來的一瞬間,阿玄被外面正午的陽光光束照的刺了一下眼睛,
“啊……疼”她忙用手蓋住雙眼。在昏暗的石室里待了太久,看到陽光一下子就不適應了。
蕭鏡陳回過頭,看到阿玄的樣子,皺了皺眉,“閉著眼睛吧,束妖牢可困住妖怪法力,雖然只待了一個晚上,對你的身體也有一定的影響,恢復需要點時間,我的袖子,暫時借給你吧。”
然后柔軟布料的觸感便劃過阿玄的手。
她閉著眼睛,一只手緊緊攥著蕭鏡陳的袖子往前走,雖然雙眼緊閉,但她還是可以感覺到那些光亮,真的好奇怪啊,阿玄心想,明明已經閉起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卻依舊還能感覺到屬于太陽特有的顏色。
大概是因為太陽的力量足夠強吧。
一只小小的黑色靈光蟲搖搖晃晃的從天空飛停在蕭鏡陳面前,后者一頓,神色便暗淡下來。但是依舊不動聲色,把蟲子輕輕握在手中,繼續朝前走。
阿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跟著蕭鏡陳左扭右拐。當阿玄聽到了推門的聲音,蕭鏡陳就停了下來,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
如果阿玄現在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蕭鏡陳一副十分嫌棄自己的模樣。
這是一間石室,和之前待的那間并無多大區別,只是沒有了束妖用的鐵牢籠。
蕭鏡陳伸手用銀扇隨意在空中劃了幾筆,寫了什么。
忽的一陣青色玄光,四周的景象就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似整個被浸入了水中般,彎曲轉換,變化莫測。不過片刻的工夫,周圍的景象徹底換了個樣,露出了這間“石室”本來的面貌。
這是一間精致暗香的閨閣小屋,床帳與桌紗幕簾皆是由白蓮流蘇紗做裝飾,十份干凈素雅。
蕭鏡陳找了個鋪散著白紗墊子的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方才道:“睜開眼睛吧。這里沒有強光了。”
阿玄聽他這么說,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盈香滿滿的漂亮屋子。
“這里好漂亮啊。”阿玄道,“這是你的房間嗎?”
正要起身的蕭鏡陳臉上抽搐了一下,“我的房間?我一個大男人會住這樣的房間嗎?”
他好心好意怕她想起來石室里的事情,所以特意換了女子們都喜愛的房間樣式。卻被她說成是自己的房間。
阿玄已經有點習慣了蕭鏡陳嘴上的尖酸刻薄,并不搭理他,而是看到一個特別漂亮的白瓷瓶,里面插滿了紅色不知名的花朵,她走近,發現花葉相互依偎著,和地獄里的彼岸花正好相反。
“咦,蕭鏡陳,這是什么花啊?”她伸出手,想要觸碰下這好看的小花。
此時蕭鏡陳正把一個盛滿水的銅盆放在桌子上,往里調配著治療凍傷的藥粉,聽到阿玄的問話,頭也不回的應道:
“黑水城的特產,碰一下少三十年法力,你可算好自己能碰幾下,別一會就剩個腦袋了,我恐頭。”
“什么?三十年法力?”
阿玄猛的縮回了手,跑到蕭鏡陳的身旁道:“碰一下少三十年法力?!你在房間擺這種花干嘛?哎?那你又是怎么把它帶到這里的啊?”
“別那么多話了,趕緊把你的豬蹄手放進去吧。”蕭鏡陳沒搭理她這茬,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阿玄看見這花花綠綠的水,很明顯的猶豫了。
“你是不是要害我。”
“?”
“這水花花綠綠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讓我把手往里面放。”
蕭鏡陳此時的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忽然眼眸一閃,玩心大起,拽過阿玄,把她的手死死按在水里,壞笑道:“你的手馬上就要爛成白骨啦!你怕不怕!”
阿玄嚇得大叫,奈何手被死死按在水里,完了完了,我的手要爛掉了啊,這可怎么辦!
“蕭鏡陳你這個大壞蛋!你快放開我。”
掙扎間,一陣白煙冒起,阿玄以為自己的手沒了,臉色唰白,卻并沒有想象中出現的疼痛,試著動動手指,哎?手指還在啊,而且,好像恢復了很大的知覺?不像之前攥著袖子都那么吃力了。
按住自己的手拿開了,蕭鏡陳甩甩侵濕的手,不滿道:
“下次不許對我沒大沒小的,知道這些藥多難得么?還有,泡半炷香的時間就可以拿出來了。”
阿玄也知道自己誤會了人家的一片好意,不敢說話,算是默認,只低頭認真看著越來越清澈的水,和水中浮現的,自己消腫舒服多了的雙手。
待整理好了藥罐,蕭鏡陳又回到椅子上坐著,隨意問道:
“阿玄,你具體修煉了多少年了?”他能夠估算低等妖怪的大概修為時間,但是很具體的數值就不是很清楚了。
阿玄想了下,小頭怪修煉了多少年,她還真的不知道,也沒聽印顏提起過,不過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誠實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哦不不,是不記得了。”
蕭鏡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記得了?你是記性有多差啊?竟然不記得自己多大了?”
阿玄斟酌了一下語言,道,“我之前在冰翠林中了消清咒,可能被影響了腦子。所以忘記了。”
冰翠林里,中了消清咒的小妖怪?蕭鏡陳慢慢轉過頭盯著阿玄。
阿玄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說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啊?”
“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據說所知,像你這種修行不高的妖怪,中了這個咒術,活不到第二天日出。”
這個世界上的頭骨精怪何其之多,他遇見一兩只,并沒有多想什么。
可是,同一個地點,中了同一個咒術的同一類妖怪,會有那么巧的事嗎?
“哦,那個啊,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大好人,他幫我解開的,可惜,我沒問出來他叫什么名字他就走了,哎。”阿玄略有遺憾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