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新聞是明天的歷史，好稿則是歷史的坐標

新聞是記錄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而今天的生活就是明天的歷史，現在登于報上的信息，明天就是史料。但是這二者之間卻有一個本質的轉換。時間是一把大篩子，它要篩掉很多細碎之物，浮屑之塵，只有沉甸甸的東西才能載入史冊。我們討論稿件的“生命力”這個詞，一定是指它的明天或后天，就是說這事件能經得起歷史的篩選。今天新聞所傳播的絕大部分事件、人物將不會留存下去，只有極少數的可載入史冊。所以我們不妨從歷史角度來預測新聞稿的生命力。

如果一篇稿子，所寫的人或事，被歷史留存，它就是歷史進程中的一個坐標點，這個事件總是占據著一個重要的位置，或者因為是“第一”而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色彩，或者因為是“最后”而有句號的味道，也可能是一個轉折點，像一個分號。總之，是兩個階段的連續(xù)點。我們可以把這種記錄稱為“坐標效應”，有“坐標效應”的稿子就有生命力。

正如新聞是信息的連續(xù)運動一樣，歷史則是由時間之線穿起來的一連串事件的珍珠，其中那些最具光彩的事件就特別珍貴，特別有標志性。比如，1949年的開國大典，1997年香港回歸，這都標志著一個歷史階段的結束和開始。再小一點的，比如1984年我國重返奧運會，許海峰拿到第一塊金牌的消息，還有2001年11月，我國終于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消息，等等。新聞記者每天都在追蹤這些第一，但歷史只能保留那些最大的“第一”。許多在一定時間內還存在的第一，以后就被人們漸漸淡忘。

誠然，記者不是史家，他的第一責任是傳播而不是修史，但是當他記錄眼前最新發(fā)生的事情時，他還要能觀照未來，用歷史的眼光回看過去，審視現在。歷史是奧運會的領獎臺，它只要金牌，最低也是銅牌，余皆不要。歷史只記錄第一，你看一部科學史，都是第一個發(fā)現、發(fā)明了某事的人，一部社會發(fā)展史上都是一些打了第一槍或第一個發(fā)表宣言的人。一個記者如果采寫到這一類的人和事，就正好是新聞和歷史的重合，是當時的轟動和以后的永恒的重合，是易碎品向永久性物品的轉化。所以，稿件的生命力，其實就是事件在歷史長河中的分量。

歷史的記錄者和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是兩條并行的紅線，他們都同被歷史所記錄，一名記者雖不能成為創(chuàng)造歷史的英雄或偉人（如果能這樣他肯定不當記者），但可以記住他們及他們進行的事件，他和他的稿件可以一樣不朽。所以記者總是瞪大眼睛捕捉這種百年一遇的機會。機遇雖然少，但總會被有心人撞到。生物學家法布爾有一句著名的格言：“機遇只給有準備的頭腦。”必然寓于偶然之中，這也是規(guī)律，掌握這個規(guī)律，當一個名記者就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事了。

（2002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