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氏奪取了曹家天下之后，司馬家的人就開始互相攻殺，大批姓司馬的諸侯王調(diào)動各支胡人部落當雇傭軍，殘殺漢人以求皇位。結(jié)果導(dǎo)致漢人勢弱，五胡并起，直殺得天下七零八落，不知多少胡人自立為帝為王，許多地區(qū)漢人被殺滅了絕大多數(shù)，數(shù)量驟減到原本的一成以下，整個北方都成為了胡人的地盤，司馬氏一族倒是逃去了江南，在世家大族的支持下建立東晉，依舊做晉朝的皇帝，逍遙自在，樂不思歸。

現(xiàn)在的氐人首領(lǐng)是苻堅——就是后來率八十萬大軍進攻東晉的那個，英雄氣勢豪邁，號稱“投鞭斷流”，軍隊里每人扔一根馬鞭進水里足以截斷長江。

可是與東晉初戰(zhàn)失利，苻堅心慌，看到晉軍在山上陣容齊整，把草木都看成了敵軍，就是所謂的“八公山上，草木皆兵”。

后來被東晉擊潰大軍，亡命奔逃的時候，肝膽俱裂，聽到什么聲音都當成是晉軍追上來要殺他，這就是“風(fēng)聲鶴唳”成語的由來。

一個人，一戰(zhàn)鑄就三成語，也可謂天下無雙，不愧字留青史的一代明君。

當然這時候苻堅還遠沒有到?jīng)Q心覆滅東晉的時候，為了表達對東晉的敬意，甚至都沒有稱帝，自稱大秦天王，上升勢頭卻極為猛烈，先后攻滅、收服了前燕、前涼、仇池、代國、吐谷渾，一統(tǒng)中國北方，又攻占了東晉的益州梁州，消滅蜀地漢人反抗軍，威勢煊赫，天下震悚。

就算占據(jù)整個北方，還是有人不肯服從他。廖殘生他們這次進攻的敵人，就是上黨附近想要叛亂的羯人部族，秦軍奉命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以儆效尤。

實際上，廖殘生懷疑這些羯人是被人陰了。也許是軍隊上層有人想要滅了他們，所以誣蔑他們造反，以除去隱患。

羯人當年也曾經(jīng)輝煌過，胡皇石勒父子在河北一帶建立過趙國

可惜羯族好景不長，大趙后來被武悼天王冉閔滅了國，結(jié)果把羯人差點殺得絕種。

雖然在河北一帶羯人遭遇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不過在山西一帶還有些羯人部族殘存，現(xiàn)在廖殘生就是跟著秦軍，前來進攻羯人部族的。

托了大秦天王苻堅的福，廖殘生這半年雖然是出生入死，每天的軍糧倒還充足，沒經(jīng)歷過斷糧吃人肉的生活。

在篝火邊大口吃著粗糧，居然還有點“小而確定的幸福感”，能夠不吃人肉，已經(jīng)是難以想象的幸福生活了。

這是他在這個時代最后的堅持，只要能保持著不吃人肉，心里總算有些安慰，感覺自己終究還算是一個人，而不像身邊那些，像野獸多過像人的瘋狂士兵。

他不能確定這好日子能過多久，按時間推算，等到苻堅下決心進攻東晉，投鞭斷流的輝煌之后，就是八十萬軍隊的崩潰逃亡，等到天下再陷入洶涌亂局，那時候就是想不吃人肉都不行了。

別的不說，只要他耐心地在前秦軍隊里面工作十年，就一定會過上“頓頓飽餐肉食”的幸福/惡心生活，因為到那時前秦軍隊的主餐就是人肉，還是氐族皇帝親自帶人去吃的。

——要不想吃人肉，除非到時候直接自掛東南枝，結(jié)果又會成為別人的果腹食糧。

廖殘生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咽下嘴里的粗糧，向天祝禱，默默念誦心愿：

“一愿能活下去，

二愿不吃人肉，

三愿不受異族驅(qū)使。

四愿我中華……”

廖殘生又嘆了一口氣，不再想下去。

在這殘酷的世界，想活下去都要拼盡最大的力氣，第二三個愿望都不知道能不能達成，至于更高的目標，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現(xiàn)在，他只是渾渾噩噩地度日，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有在揮刀砍殺羯人的時候，才能感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從富足文明的現(xiàn)代，突然來到這個野蠻兇殘的時代，心靈上的震撼無可言喻，每天的生活就像是在做惡夢一樣。

剛來時語言不通，又不習(xí)慣突然變化的生活，如果不是穿越附送的福利——超快的爆發(fā)速度，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從第一次戰(zhàn)斗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出刀的速度快得驚人，就像一道閃電劃過，敵人就已經(jīng)被一刀砍斷了脖頸。

他沒經(jīng)過多少訓(xùn)練，在前鋒營里的士兵，不過是炮灰之類，誰有耐心訓(xùn)練他們，直接就送上戰(zhàn)場去跟敵人拼殺，能活下多少就看運氣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出刀快如閃電的能力也沒有被軍隊上層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還是一個炮灰士兵。

廖殘生憑借自己出刀快速的能力，僥幸活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斗，刀下死了不少膽敢反抗大秦的異族亡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些都不是漢人，不過再過段時間，多半就會被拉到南方戰(zhàn)場上，去進攻東晉的漢人政權(quán)。

如果是漢人內(nèi)戰(zhàn)，殺漢人也是逼不得已。可是要是被氐族的主子逼著去殺漢人，總覺得不是滋味。

廖殘生琢磨著自己得逃走才行，就是什么時候逃、需要做哪些準備，還沒有想好。

剛來的時候，語言不通，想逃都沒底氣，經(jīng)過了半年才好了些，可是北方人煙稀少，就算逃出去也不見得能找到飯吃，還不如在軍隊里能吃到飽飯，只要注意別在戰(zhàn)斗中被敵人殺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