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春風故人
- 孟粒子
- 6222字
- 2019-03-14 22:38:07
接下來的兩天,萬禧城瞬時熱鬧了起來,嘉樹在這里三年,在這也有很多熟人,雖然都是酒肉之交,可沒有利益往來,所以都是真心誠意的來祝賀她,吉寶兒、佳麗一行人也想著怎么給她踐行。
這消息很快也傳到了周硯樓耳中,他本不是什么良善人,也從未想過下半輩子還要找一個人過日子。可因為有些生意在松江,他一年前就開始兩地奔波,遇見了嘉樹。周硯樓回憶起,見她第一面的時候,是夏天,她穿著森綠色的網紗長裙,沒有化妝,柔順的長發垂落在肩上,蹲在酒店樓下喂貓,一群小貓圍在瓷盆旁邊吃食,因為貓太多,跑來跑去濺起另一個盆中的水,她笑著向后躲,沒想到躲閃不及,一下坐到了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他當時忍不住笑了一下,匆匆進了會賓廳。那時,他以為她是住在酒店的客人。
第二次是在酒吧,他不喜歡那種吵鬧的地方,但是硬被朋友拖著去了,她披散著波浪的卷曲頭發,穿著黑裙子,濃妝艷抹,顰笑間都透著風情妖嬈,像個妖精,卻粗獷的跟人劃著拳,他以為她是來酒吧玩的。
第三次是在酒店門前,看見她跟玫姐還有其他幾個姑娘打著招呼,很熟識的樣子,何輝親昵的跟在她身側,她也放肆的調笑著。那次他知道,原來她是這的姑娘,后來不經意的問玫姐,又得知她原來是落跑的情婦,來這也沒幾年,不做玫姐的生意,也不拿她的錢,租著這里的房子,又成了另一個人的情婦。
她對他來說很神秘,散發著迷人誘惑力,再后來,他看了她的字,豪放瀟灑,行云流水,每一句話的字里行間都透著掙扎與迷惘,一段話讀下來,藏著無數細微又雜亂的情緒,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種種,種種,他喜歡她,他想看她為他笑和哭,要她所有情緒的產生和消亡都是因為他,要把她藏在家里不被任何人發現,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占有欲,幾乎是畸形的迅猛的生長著。
那晚賀家歡給她打來電話,劈頭蓋臉的痛罵過后,說因為她,現在學校到處都是居哲和她的風言風語!說居哲找了不三不四的女人做女朋友,學生家長一個接一個的來投訴,質問她知道這對居哲對學校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嘉樹皺著眉聽完,氣的捂住心口,用肯定的口氣說:“是你干的。”
賀家歡冷笑一聲:“李嘉樹,隨便你怎么想,我是希望你跟居哲分開,可我喜歡他,我不可能毀了他!你知不知道居哲要考碩考博的,如果這件事被學校知道,還有哪個老師會要一個私生活不檢點,履歷上有污點的人做學生!”
嘉樹愣住,手臂慢慢滑落到床單上,賀家歡繼續說著:“我跟居哲說了,他說不會跟你分手的,他還在為你辯駁,李嘉樹,算我求你,他才二十三歲,你不能就這么毀了他!”
賀家歡后面的話她都沒聽清,只知道她之前的后悔是對的,從一開始這段感情就是錯的,她不該接受他,不該去招惹他。嘉樹一頭埋在被子里,放聲大哭著,哭聲悶悶的傳出去只有很小的聲音,她握著拳的手狠狠的垂著床,被高高反彈起來,又重重落下,良久,良久,她才無力的伏在枕頭上,低低啜泣。
巧了的是,過了半個多小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嘉樹扯過紙巾擦了擦臉,起身去開門,門一拉開,發現站在門前的竟然是周硯樓,她立刻就要關門,被周硯樓抵住,硬是給推開了,嘴角噙著淡笑:“怎么哭了?”
嘉樹雙眼中摻著冰,沒有一絲感情,憤恨的盯著他,忽然沒有任何前兆的用力推了他一下,周硯樓猝不及防,整個人都撞到了墻上,后背一陣痛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低吼:“你干什么?”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嘉樹瘋了似的捶打著周硯樓,頭發散亂的貼在臉上,嘴里不斷重復著:“是不是你!你為什么害他!你怎么不害我!是不是你!”
“李嘉樹!”周硯樓緊皺著眉,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到底在說什么!”
嘉樹掙脫不開,索性停了下來,她眼眶赤紅,恨不得吃了他一樣:“是你在居哲學校里散布謠言,說他私生活不檢點,害他被家長投訴被老師排斥,被學校調查是不是!”
周硯樓一臉疑惑,凝著眉松開了她的手,定定的看著她:“我說不是我,你相信嗎?我沒做過,不是我。”
“我不信!還會有誰!”嘉樹吼著,淚珠仿佛被聲音震顫的落了下來。
被丟到床對面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嘉樹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還是剛剛賀家歡的電話號碼,她沒有接,不停的戳著屏幕上的掛機鍵,好像能徹底掛斷再也不會聽到似的,然后甩到了床上,可憐的手機在床上彈跳了兩下,躺在了角落里。
周硯樓沒想到嘉樹絲毫不相信他,來時心口燒著的火又被添了一把柴,他大步走向桌邊,嘉樹下意識的向后退了退。周硯樓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總之不是喜,也非怒。
他手掌滑落桌邊,把嘉樹圈在了面前,修長的雙臂禁錮在她身側,一時間嘉樹竟然動彈不得:“周硯樓你干什么!”嘉樹幾乎能感受到周硯樓的呼吸,側著頭盡量向后靠去,彎月眉擰成了平緩山峰的形狀,低吼著。
周硯樓修長干瘦的手指摩擦著桌沿,食指上暗金色的戒指閃著幽冥的光,像他此刻的情緒一樣晦暗不明。
“你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周硯樓微瞇著眼睛,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是更低沉,更危險。
如果說居哲是張白紙,她寫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答案。那周硯樓是古井,她在井邊徘徊打量時,潭水也在望著她。
“對!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信!從你上次來對我說那些話開始,你就打算好了是不是!周硯樓,你太卑鄙了!”嘉樹并不確定就是他,可想想他剛知道她跟居哲在一起,就來說了那些話,然后何輝就出了事,而她要跟居哲走的消息被傳了出去,所以居哲又出了事。其實她忘了,她對居哲動搖的種子早已深種。
周硯樓緊緊握住她的肩膀,嘉樹向后縮著,卻掙扎不開。他忽然抬起頭笑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將她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后,動作輕柔,指尖滑過她的側臉,嘉樹沒由來的輕顫著瑟縮了一下,他的聲音頗有些語重心長:“既然你不信,那就權當是我吧。這個辦法確實很好,居哲還年輕,人言可畏,年輕人的名聲禁不起風言風語的折騰,趁著還來得及,你別毀了他。”
他像森林中追著麋鹿的獵人,一時不想殺它,就陪著它玩鬧起來,可當麋鹿想隨著飛鳥離開,他就會恢復他的獵人法則,親手結束它,誰讓她以為他是無害的,沒跑出他的狩獵范圍就開始覺得自由了呢。
嘉樹咬緊了牙關,仿佛能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你威脅我?”
“怎么會。”周硯樓輕笑著,聲音和緩,手臂順著她的發絲繞到背后,覆在她的蝴蝶骨上,嘉樹試圖甩開他,卻被他的手掌用力壓向懷中,她幾乎是撞到了他的身上,這種被迫的接觸讓她僵直了身體。
周硯樓一手環著她的背脊,一手撐在桌上,在她耳邊呢喃似的輕語中悄藏著凜厲,呼吸噴薄在她的頸窩上,平靜的吐出三個字:“是警告。”
如果是平時,嘉樹一定會說這是屁一樣的話,威脅和警告有什么區別:“周硯樓,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你要做什么。”周硯樓輕聲說,輕拍了拍她的背,撐著桌子的手那過指尖前的車票,拉起嘉樹的手塞到她的掌心中:“那天我可以帶你去送他,你也可以選擇跟他離開。”周硯樓抬手想撫她的臉,被嘉樹躲開,目光冰冷。
“你做夢!”嘉樹嘴唇和下巴都在輕顫著,他的要求與賀家歡的明明沒有什么區別,可卻叫她覺得更加痛楚。
周硯樓一笑,停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收回到西裝褲袋中:“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考慮,最好不要任性。”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嘉樹眼里只有面目可憎四個字。
復雜的情緒被揉碎了散在眼中,嘉樹無力的抬起小臂橫在胸前,手肘支在手背上扶著額頭,覺得很累,很累......
這一夜,嘉樹輾轉反側,看著月亮西升到漆黑的天空中,看著星星一個個漸顯出光芒,看著清風從窗戶微開的縫隙涌入吹動起窗簾,簾裾悠揚的飄起一角。她迷糊著倦了,閉著眼睛睡了片刻又清醒的睜開,嚴格的說居哲還是學生,與她這樣的人往來,雖然會被詬病,但并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可即便是風言風語,積攢起來也并非無關痛癢。想想擋了他利益的何輝,她覺得周硯樓能用的手段還有更多,她不敢冒險,她怕居哲被人指點,她怕被指點的居哲恨她造成這一切,她怕那白月光般的人失去本應得到的光亮。
漸漸的,天亮了,嘉樹披著淺藍淡白北極川圖案的羊毛披肩坐到窗前,目光越過高低不一暗黑色的樓層,看向未拂曉前蟄伏的群山,透著森冷的深藍天際線上,一層漸變的灰白混著一層深藍,幾絲白色游云似得線條無序的裝點著天空。曉色中,深藍的天空慢慢變的輕淺,像被海綿一點點吸走了顏色,又提筆沾染水墨,暈開黎明熹微的霞光,那是從遠古莽莽洪荒翻騰而來的崢嶸。
“算了。”她突然覺得天地廣闊,她的煩憂不值一提。如果怎樣選擇都會遺憾,就選擇遺憾少的那一個。她不走了,她這輩子大概已經注定好了,她不想再牽連任何人。
清早,居哲給她打來電話,清朗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睡醒了嗎?”
“嗯,怎么這么早就給我打電話?”嘉樹看著窗外,眼眶紅了一圈。
居哲輕笑的聲音傳過來:“我是擔心你還有東西沒收拾好,出發開始倒計時了,還有48小時!請李女士準備好需要的行李,居先生在車站等你。”
“對了,你行李多嗎?我去接你吧。”居哲迅速的問道。
“不多,你在車站等我吧。”嘉樹聲音溫和,鼻子已經被酸楚堵塞住,她張著嘴緩緩呼吸著,居哲沒聽出什么異樣,以為她是剛剛睡醒。
“好,那你定好鬧鐘。”居哲囑咐著。
嘉樹笑著:“我知道了!你太嘮叨了。”她抬起手指擦去臉上滑落的淚,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
掛斷電話,嘉樹低垂著頭,臉埋在了雙手掌心中,她好難過,心像是被撕扯著,靈魂已經痛的齜牙咧嘴了,肉體還要讓自己看起來安然無恙。
玫姐推門進來,一身紅色連衣裙,束著頭發,光艷的耀目,見她一臉疲憊倦容,詫異問著:“你不會沒睡吧?”
“起來的有些早。”嘉樹笑了笑,“怎么一大早就找我?”
“你不是要走了嗎,我來拉你去逛街啊,走之前我得給你買點禮物啊!”玫姐興奮的說,一提逛街她就興奮。
“我不走了。”嘉樹把車票拿過,扔在了煙缸中,“我是走不了了,也不能走。”
玫姐一怔,坐在她對面的床上:“怎么回事?”
“我不能連累居哲。”嘉樹淡淡一笑。“我這樣的人見不得光,居哲還是學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怎么想這么多,漢德誰認識你啊,誰能知道?你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別人說什么能怎么樣?”玫姐笑道,不是很在意。
“可已經知道了,很多學生家長都來投訴他。”嘉樹聲音哽咽著,“老師這個職業,不能有一點瑕疵,不然被人說師德不好,這輩子都完了。”
“怎么會這樣?”玫姐皺著眉問。
“周硯樓昨晚來了。”嘉樹淡淡的說,擦了擦眼睛。
“是他?”
“我走不了了。”嘉樹握著手指,似乎難過的無以復加,可內心深處那個旁觀者卻好像松了一口氣,她解脫了。
玫姐面上帶著了然,低嘆了一聲:“早跟你說過,離他遠點,他這樣的人不要招惹,沒有好處的,你不聽。我去找他!”玫姐說著就站了起來。
嘉樹趕緊拉住她:“玫姐,你別去了。反正我是走不了了,你別得罪他。”萬禧城是不小,可相比之下也不是什么大生意,玫姐其實沒什么深沉的心機手段,如果周硯樓想搞什么陰謀,誰也發現不了。
周硯樓沒想到在嘉樹心里,他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
玫姐拿過煙,四下找著打火機,邊說:“就算不是老周,我看你也別跟居哲走。”......“你比他大四歲呢,人家是名校的高材生,你什么都沒有就跟他走了,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嗎?外面比你年輕貌美,門當戶對的人多了去了,他現在單純,一心撲在你身上,以后可未必。等你年老色衰了,老本也吃沒了,到時候還不一定怎么樣呢!”玫姐也是把最壞的結果說出來,變相的寬慰嘉樹。
“我知道。”嘉樹這樣說著,心里知道居哲不會。
他就要走了,她仍在這里。她的世界仿佛沒有變化,卻已經開始拂曉。她是黑夜,他是破曉的光,他離開了,但她的世界也亮了。
嘉樹覺得沒什么遺憾的,她來這世上一遭,知道還有居哲這樣明明如月般的存在,就覺得值得了。你是這個世界贈我最大的善意,嘉樹在心中輕輕呢喃。
清晨六點的火車,居哲提著行李在車站等她,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欣喜,嘴角一直上揚著,隔一會兒就傻傻的低頭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牙齒,手掌緊張的交握又松開,不時地向外張望著。
嘉樹輕翹著中指,指尖在唇上暈染著口紅,正紅的顏色,熱情的不像離別。她昨晚敷了好幾張眼膜,做了補水面膜,用按摩儀消著腫,現在畫好了妝,看起來氣色不錯,但美中少了生氣。她知道周硯樓在樓下等她,她也愿意坐他的車一同去,也許看到周硯樓,他會徹底失望死心,不會再對她心存希冀,那是最好的,嘉樹不想因為她,對居哲的未來造成一絲一毫的危險。
寬大的深藍色大衣包裹著她,顯得愈發瘦削,轉身離開的前一刻她又回去,站在桌子前,將煙灰缸里的車票拿了出來,吹干凈上面的灰塵,緊緊攥在手里。
周硯樓坐在車里等著她,落下了車窗問道:“吃早餐了嗎?”
嘉樹停在門口,看著他,一言不發,然后繞過去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走吧。”
“嘉樹。”周硯樓叫著她的名字,卻被她打斷。
“我離開居哲,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嘉樹看著前邊的道路,冷冷的說。之后的很久,她沒跟周硯樓講過一句話。
周硯樓臉側凸起一塊,是后槽牙的位置,淡笑:“你還是不相信我。”
嘉樹沒有說話,她是踩著時間去的,她不想在那里停留太久。到車站的時候,已經開始檢票了,人們混亂的排著長隊,其實是擁擠的交錯著,看不出到底是一排還是兩排。居哲還在座位上等候,向外張望著,手心一層薄汗,他在想她是不是起來晚了,忘了拿東西或者其他意外。看了看時間,拿出手機撥過去。
她掛斷了電話,徑直朝居哲走去:“居哲!”
居哲松了一口氣:“剛開始檢票,還來得及!”說著就要去拉嘉樹的手。
嘉樹頓住腳,拉過他的手,笑了一下,將那張被揉的皺皺巴巴的車票放到他的掌心:“居哲,你走吧,我想留下,我不想離開這里。”
“你說什么?”居哲以為自己聽錯了,“嘉樹,你在說什么,再不去檢票這趟車就趕不上了!”
嘉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與居哲對視著,眼神沒有一絲的躲閃:“居哲,對不起。”她低了低眼眸又看著他繼續:“我不走了,我想留下。”
居哲神色恍惚,她的聲音錯亂的走進他的耳朵里,他又錯亂的領會著,大概明白了,又覺得可能聽錯了,他的目光跟不上他的聲音,他看到了走來的周硯樓,聲音卻在對嘉樹說著:“嘉樹,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答應跟我走的...”
“我食言了。”嘉樹笑著,看不出絲毫傷感的情緒,她將散落的鬢發拂到耳后,一雙晶瑩的眼睛蘊著笑:“居哲,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可我們不是一種人,你太優秀也太完美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所以我不想冒險,我想跟更適合我的人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如...你就當這是一場浪漫的艷遇吧。”
“嘉樹...”居哲盯著她,仿佛要盯出一個真心話來,“這真的是你的決定嗎?”
“是。”嘉樹抱住他,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耳朵是透明又溫暖的顏色,她的聲音就縈繞在那里:“如果我們以后會再見,不要靠近我,任何一個年輕,單純又帥氣的男孩子我都會喜歡,可我是個壞人,我愛他們,但不會跟他們在一起,因為我要的他們給不了,你明白嗎?”
那一刻,居哲眼中的彩虹碎成了銀河。
“我尊重你的選擇。”他哽咽著說,眼圈紅著抿唇一笑。他愛一個人可以不顧性命,但如果對方先放手,他也不會再糾纏,他依舊會喜歡她,但不會勉強她。
他看著嘉樹對他燦然的微笑,一如初見般明媚,只是在另一個人懷中轉了身。他注視著周硯樓的手臂輕緩的落在她腰間,擁著她走出候車室,他們的背影看起來那樣般配,似乎那才是她該有的歸宿。他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走上的車廂,或許他站在原地沒動,是別人把他拖了進去......
走出車站,嘉樹像個自動換氣的木偶,木訥的行走在街頭,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周硯樓在她身后叫她,她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走著。她知道自己將所有責任都歸咎在周硯樓身上,是在找一個藉口,從賀家歡打來電話的那一瞬,她就對還未至的未來失去了希望,她不走了,但她真的喜歡居哲,所以她要一個逼迫自己做決定的借口。她笑自己就像重癥的病人,遭受著病痛的折磨又不忍自己了結,偏偏等到被迫的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