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顯示器前操做著什么，另一個年輕人在一旁盯著顯示器，這里看上去像是醫院的檢查室，其中一個顯示器的畫面停留在劉洋抱著小女孩的那一瞬間，另一個顯示器顯示的是兩個腦波圖，顯示器旁還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女人，看上去25歲左右，身穿白色連體服，也是醫院常見的手術服，頭上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女生看上去臉色安詳，像是還在熟睡中。另一張床上躺著一個40歲左右的男人，也同樣身穿白色“病服”，頭戴檢測儀。

年輕人見了顯示器的反應趕緊探身觀察男人的狀態，果然見男人慢慢開了眼睛，“王老師，您感覺怎么樣？”

叫王老師的男人緩了緩神，輕輕說：“感覺好多了，把我的”神經帽“摘了吧。”年輕男人聽后馬上小心摘除了王老師頭上的“帽子”，王老師下床后仔細瞧了瞧床上女人的狀態，對兩人說：“這次很順利，她在睡個兩個小時就會醒來。”

“沒想到我第一次跟這個項目就這么順利，您太厲害了，剛剛看到您被武正風懷疑那個畫面我還緊張得不行。”年輕人咧嘴笑道。

“哈哈……”王老師拍了拍年輕人肩膀，“小呂，你第一次參與這個項目，有這個反應也正常，不過如果真的沒有在限定時間內殺死他，倒有些麻煩了。”

“王老師在謙虛呢，我跟你說小呂，再復雜的案例在王老師手里從來沒有失手過，你可得好好學。”中年男人笑著對小呂說。

王老師見他說的夸張趕緊搖了搖手，“小張，別這么說，每一個案子都不簡單，稍不謹慎就會把自己陷于危險境地，更會對顧客造成更大的傷害。”說著又轉身小呂說：“怎么樣？之前還沒來得及跟你詳細解釋整個操作的原理，剛剛整個案子看下來，有什么感覺？”

原來小呂他們所在的房間是一家虛擬意象治療中心的一間治療室，這幾年，虛擬實境技術已經廣泛應用在各種場景，游戲、旅行、購物……但把虛擬實境與心理治療結合不過最近幾年才開始，王老師所服務的機構便是其中一家，雖然向市場全面開放也不過一兩年，但前來尋求“治療”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甚至需要搖號排隊。這個中年人正是王老師的助手，一直以來都由他倆配合治療一個又一個復雜的案子，小呂是剛加入的實習生，這次主要是觀摩學習如何通過“虛擬-意象”技術處理心理異常者。

治療原理據說是通過技術手段將某種大腦電波轉化為虛擬圖像在數字世界中呈現，類似電子游戲的呈現方式，只是呈現的畫面完全由人的大腦直接創造，也可以說是想象的產物，只是想象的畫面不由自己控制，而是由心理狀態決定。當然治療不僅僅呈現客戶的心理意象這么簡單，同時需要接入治療專家的意象，但專家必須借助客戶心中某個信任的意象人物出現，行話也叫“附身”，通過附身來對客戶進行治療。整個過程有點類似幾十年前的電影《盜夢空間》中的手段，當然其復雜程度就不是電影想象的那么簡單了。

“我問題挺多的，您別見怪。”小呂不好意思地說。

“嘿嘿，有問題是好事，就怕你沒問題。”

“我看虛擬意象治療也挺貴的，為什么現在來預約的客戶越來越多了？我上次看到新聞說還有人通過賣腎來湊錢。”

“很簡單，因為快。”王老師意味深長地看著小呂，“現在是連上個廁所都嫌浪費時間的時代，誰還會愿意花費大把時間在傳統心理治療上？傳統治療技術存在認知和信任這兩道屏障，要消除這兩道屏障所花費的時間遠遠超出真正治療的時間，所以‘快’必然是心理治療界的追求方向，以往專家們總是往神經科學一條路去走，也經過藥物、手術橫行的時代，現在信息技術的發展終于給心理治療帶來另一種更快的可能性，它只要短短幾小時，就能達到治療目的。”

“我明白了，難怪跟我說要救一個人最快的方式就是殺了他。”

“哈哈哈，我說的殺當然不是殺了客戶，而是殺死對她造成心理困擾的意象，我殺的這三個意象最初只是對吳女士造成心理傷害的三個人，但隨著時間的積累，這三個意象也在發展，發展到現在就不僅僅是原本的三人了，而是復雜的心結，就像人體內的惡性腫瘤，最初只是一顆細胞的變異，但在一步步惡化分裂后，逐漸形成復雜的腫塊，而且會不斷影響吞噬周圍的健康細胞……”

“那最初的這三人怎么傷害吳女士了？真的是您剛剛在意象世界里說的那樣嗎？”年輕人好奇問。

“那番話半真半假，為了騙到他們，我事先就準備了幾個故事范本，以防萬一被懷疑就拿出來唬他們，涉及到保密原則，真實情況不能對你說太多，總之她從小就經歷了至親的傷害，雖然在成人后早已脫離了那樣的環境，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但曾經讓她恐懼、痛苦的畫面一直停留在她的心里，就像剛剛說的惡性腫瘤一樣，這塊心理腫瘤又極大影響到她在現實世界的生活、建立正常的親密關系，甚至客戶幾度想通過自我了斷來擺脫痛苦，幸虧有了咱們的新療法，現在，她終于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