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榜之日
- 異界槍火錄
- 張惴惴
- 2389字
- 2024-07-25 23:26:18
還沒到巳時開榜之前,數以千計的人已經擠到了州泉府南部的校場外,圍著被紅布遮蓋的白墻,人聲鼎沸,水泄不通。地方上的巡捕營不得不派來幾隊持銃的巡邏馬隊到現場維持秩序,分割人群,不至于人流互相貼得太近出事。他們身披輕甲,手持大口徑的短程火銃,其使用的彈丸一發足以撂倒野外泛濫的猛獸,畢竟他們彈藥可不是普通百姓能買到的減量版本。他們的領隊朝天上開了一發,銃聲轟鳴,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剩下的隊員拿著火銃動一動,比一比方向,大家都自覺留出間隙,縱使平日彪悍慣了的大漢也得乖巧地聽從指揮站到一旁,甚至主動幫忙喝止不怕死還想往前鉆的人,轉眼間,雜亂的人群變成了守法守規的好市民。
陳景尋在人群的外圍,將近校場的邊緣,他沒打算拼命往前去擠,爭著拿領獎勵的牌子,反正獎勵是跑不掉的,不差那一會兒,沒苦硬吃可不太聰明,他仔細打量近旁的一支巡邏隊,他們拿的是通體灰黑的虎銃,銃身不長,三根管口粗大,而且是能連發的款式,他好奇是什么牌子的,于是仰頭看,可因為有一定高度加上人身遮擋,陳景尋不好看到它的銘牌,但這種不愛過多修飾、粗曠的風格,大概率是銘德堂出品的。
學無止境啊,世間還有那么多火銃的款式啊。他既有些喜悅又有些傷感,畢竟單憑翻閱商品冊子,根本緩解不了他的收藏癖。
估計這一支巡邏隊是臨時征調過來的,要知道城內的巡邏隊拿的火銃可比他們溫柔多了。他們平時的工作強度肯定很大吧。那些城外泛濫的野獸,從海上飄來的不知大承深淺,也不知自己輕重的倭寇,落草的盜賊……
他想想都覺得很凄慘,很悲劇——那些實打實挨上一發的可憐家伙。
校場的邊緣每隔段距離擺著一個招生攤位,一共六個攤位,即六所學府。他們就等著開榜以后任那些意氣風發的中榜生挑選,靠前的考生他們也會主動出擊。學府的分野,簡單說就是打手和工匠,畢竟這可不是詩情畫意,培養情調的地方,這是制造、磨練戰爭利器的地方。
六所分別是四所火器世家以自家名字辦的火銃學府,雖也有招收和培養炮手,但大多是走工匠方面的,因為有一所官辦的學府,專門收優秀的炮手,火器世家默認不與財神爺爭搶任他們調,他們只撿剩下的,這也是他們的后綴不是火器而是火銃的原因,該火炮學府取紅夷大炮的紅夷兩字為學府名。最后一所是駐守朝歌羽林軍辦的同名學府,考生經各種審查之后入府只要不是太過離譜的低能,訓練完滿后包分配工作,待遇頗豐。
學府之間可以說是既獨立又聯合,教學的內容時不時會一起合作。因為火器世家爭的是冠名權和可靠的“代言人”,諸如誰家的火器更受哪位名將的喜愛,什么火器立下重大功勞等等,這些都能為他們的民間制品帶來巨大的廣告效益,對入學另外兩所官辦的學府的考生,他們也是積極贊助和拉攏,只為他們用自家的火器。
陳景尋的選府策略簡單粗暴,誰給的多就選誰。什么品牌信仰呀,什么熟悉的手感啊,這些在充足的資源面前,壓根不是事兒,要知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金錢是可以屏蔽掉對某個品牌的熱愛。哪怕是要他在戰場上握著如瑩家那些涂裝著粉色,繪刻著誘人可愛圖案的火銃,他照樣可以面無表情地開火,殲滅來犯的敵軍,等到戰后結算時,甚至還可以喊上幾句真男人就要用粉色的火銃,爭做大承最優秀最敬業的代言人。
在他浮現聯翩之際,鑼聲大震,把他拉回到現實,紅布要掀開了!
負責招生的攤位從死氣沉沉的狀態迅速復蘇,每個攤位都有個人掏出價格不菲的望遠鏡,準備隨時抄錄排名靠前的名字。他們暗地里早已收集了該地區所有優秀考生的資料,只待開卷對答案了,真正有競爭力的也就排在一等的幾十位考生,余下的反而是他們來選擇的,往后的幾日時間,有的是他們忙的了。
六所學府一年共招收萬余名學生,然后不斷篩選擇優,剩下的往往不會超過半數,因此學府會視情況考慮是否在入秋后再辦一次鄉試增補學生。
每年分配到州泉府的名額歷來只有百余名,除了一等二等生上榜外,還會有一兩百名會上候補榜,如果有第二次鄉試,他們會被優先考慮免試。
紅布從下往上升起時,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全場肅靜。
大部分考生都希望自己能在榜上,又不希望自己太早的出現在底部。
寫滿了三面墻的名字,第一堵墻是一等生和部分二等生的名字,第二堵墻是接著名次以及延伸到第三堵墻的候補生名次。
大家都盯著第一堵墻,希望出現奇跡。有的人看到自己的名氣憋不住氣,興奮地喊了出來,有的人則是失望過早看到自己的名次而嘆氣。
直到名次完全顯現以后,人群才徹底炸鍋,前排看得清名次的人最先感受到喜怒哀樂,落選的人黯然離場,一等和二等之間的人恨不得把頭撞到墻上,一副因毫厘之差而懊惱的模樣……
“陳景尋是誰啊?”
“這銃養的誰啊?哪個學府的?怎么沒聽說過?”
“銃娘的,今年個個都那么強,我這成績往年都得一等了吧,現在才排到二等去。”
陳景尋站的位置不好看到名次,但聽到人群的議論聲就放心了,索性往身后的招生攤位走去,等到他們散得差不多了,再去確認身份領牌子。
每個攤子都很忙碌,不少人已經被派了出去,按資料去提前聯系考生的家長了。剩下的一兩個人,也沒時間搭理停留在攤前的人,指著寫好入學的好處的紙張讓路人自己看,除非來者是拿著牌子的考生,他們才有興趣交談。
暫時無法言明身份的陳景尋默默對比每家的獎勵,他發現一個問題:他們都沒有明寫靠前名次的獎勵,意味著有很大的空間可以調整。
不過按紙張上面寫的,最好的就是紅夷學府和羽林學府,只不過限制也比其他四家多,不容易成為自由身。
記得差不多了,陳景尋回過身,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拿到牌子的人已經往他這邊來,于是他便逆流而上。
領牌子的地方就在放榜的墻邊,各個當地學院的老師負責確認考生的身份。
老師徐泰一眼認出十幾米外的陳景尋,讓他的師兄云天暗自把印著一的銅牌遞給他,并示意他先不要聲張。
云天大步趕到陳景尋面前攔住他,緊接著把隱藏在袖子里的銅牌交給他。
“老師讓你先回去,雖然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但不要著急做決定。”師兄湊近他耳邊低聲道。
“明白了。”陳景尋道謝完,遠遠地對老師作了一揖,然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