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有些難以置信：“不……不會吧？這么可怕？”

陳樸聳聳肩：“所以她那天在街上的怪異舉動，我猜是她是怕爸媽看到。包括之后火鍋店里的選座，應該都是因為如此。”

李東在沉思后嘆了口氣：“那她怎么不跟我說呢？”

第一次的，李東有些心疼這個女孩。不因任何身份，他只覺得無論是誰活成這樣，都太累了。

“她沒和你說的事情多了去了。”陳樸笑道，“不過我暫時還是先別告訴你了，免得你覺得她對你太好、壓力太大。”

李東：“……是嗎？”

“是的，你相信我。你繼續和我說說吧，接下來還發生了些什么？”

“嗯……也沒什么了啊？我按照你說的、教她獨立、教她凡事不要依賴父母、盡量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有問過我幾個問題，比如說獨立是不是意味著要自己洗碗、自己洗衣服……”

“……哈哈哈！”陳樸在這兒聽笑了，“你怎么說的？”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畢竟你也沒提前告訴過我。不過這也不怪你，誰能想到這種問題……”

“我和她說沒必要。獨立重要在精神上的獨立，沒必要這么刻意。”

“難道每次吃完飯，你還真把自己的碗洗了、你爸媽的放在那兒？那盤子怎么算？誰吃的多誰去？”

“這只是形式罷了，真能做到也不代表你長大了。”

陳樸在電話那端笑了起來：“說的很不錯。那后來呢？你們不會聊了一下午這個問題吧？”

李東：“哪能這么無聊。下午跟她出去玩了啊！跟她逛街、逛公園、在外面晃到六七點吃完飯才回去。我媽都打了個電話埋怨我有了姑娘不要娘。”

陳樸：“……六七點？”

這范雨茹騙人？她不是說四點前不到家她爸媽就報警的嗎？

“那她有打電話嗎？”

李東愣了一下：“好像沒有。所以我當時覺得她爸媽挺正常的，沒你說的那么可怕。但今天你這一說……”

“一整天都沒打？”

“我是沒見到。可能是在廁所里打的，但她也沒在廁所里呆很長時間。”

陳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她家我記得離學校不遠。你送她回去了嗎？”

“送了啊。就這么點路，肯定送了。不過在小區門口還有好長一截路的時候，她就讓我回去了，說是怕鄰居看到告訴爸媽。”

“嗯……那你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異常？沒有吧……我就聽到了幾聲警笛聲。不過警車哪里都有的，這也沒什么的吧？”

陳樸渾身一僵，都不知道該往下接什么。

愣了三秒后，他低聲說道：“你把手機給范雨茹。你站遠一點。最好去姜明那兒，他想死你了。”

李東：“……哦。”

范雨茹接過手機后，陳樸就直接問道：

“又去警局了？”

范雨茹有些無奈：“去了啊，呆了一整個晚上。做筆錄倒是沒耽誤多少時間，但好幾個警察都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在那批判教育我爸媽，費了不少功夫。”

陳樸：“……你不跟他說就算了，怎么也不來問問我？”

范雨茹：“因為……我覺得我不需要你了。”

在旁邊偷聽的李東耳朵一動。這對話，他怎么感覺不太對？

陳樸也是有點驚訝：“不需要我了？你可以一個人處理好？”

范雨茹在旁邊那小聲說道：“嗯。其實吧，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邁出那第一步。之后的事情，反而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這次和李東出去，我是和他們坦白了的。但說之前，我走路的腿都是軟的，走兩步就恨不得拿根拐杖撐一下。”

“我經歷了無數次劇烈的思想斗爭，好幾次從臥室跑到客廳，望著他們的臉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但唯一支撐我的，便是我自己的信念。我不全是為了他，我也知道自己若一直這個樣子，沒有人會喜歡我。”

“盯著他們的面孔、說完那番話后，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窒息了。預想中的那般，我爸鐵青著臉、重重地甩了遙控器，我媽尖著嗓子叫著。”

“但可能是自小見多了，我突然就沒那么怕了。我當時定了定神，我說我和他出去并不會有什么很出格的舉動，我自己有分寸，怕你們擔心才和你們說一聲。”

“你們可以不同意、你們可以把我關在家里甚至收走我的手機，但你們不可能一輩子看著我。該做的事我總會去做的，只不過得改一下時間和地點。如果你們對我永遠是這種控制的態度，以后這種事我也不會再和你們說了。”

“我并不打算說服你們，只是跟你們表明一下我的態度。我有做一些事的權利，這些權利，我是不會因為你們，就輕易放棄的。”

“……”

“就是你讓我說的那些，不過我自己還做了點小小的修改。”

“說完之后呢？”

“大發雷霆啊，說他們多愛我、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不念著他們的好還這個樣子。”

“這些在我家都是老一套了，我知道跟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所以也沒怎么生氣，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第二天你是怎么跑出來的？”

“嗯……其實只要你下了決心，很多事都很好辦了。他們都是八點半上班，我想要是真要把我鎖在家，他們肯定是出門上班后再鎖。”

“所以那天我就起得早了點，五點多吧，我就爬起來了。給他們留了一個長長的紙條后，我就輕手輕腳地溜了。”

陳樸：“……就這么簡單？”

范雨茹笑了：“就這么簡單。關一個人，除非你把他鎖在地下室，不然你是關不住的。”

“那天感覺他們班都沒上，見我跑了，就瘋狂奪命連環call。”

“我上廁所的時候還看了下手機。除了三十多個未接來電，他們還不停地發短信、發qq，以報警以沒收手機以種種理由威脅我。”

“說實話本來我還挺開心的，看到這些又是無比的煩。”

“不過靜下心來看看他們這種歇斯底里，我突然詭異地有些開心。”

“啊？”陳樸有些小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