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如和尚的一番交談，讓孫明原本就有些迷茫的心態變得更加迷茫。

該怎么選擇？

孫明想了一陣，決定還是先回到獅駝洞，與獅駝王等人交流一番。這件事也不必那么著急。

孫明聽了大如的一陣解釋之后，隱隱猜測自己的身體為什么具備那么多的特性，比如有時候具有某些金剛不壞的特征，有時候能自動給出戰斗的提示，看來大部分都是由于體內的煞氣引起的。

“體內下了三道封印，專門封印煞氣，已經只剩最后一道了。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雖然解決了一些問題，但是隨即產生的新問題卻讓孫明更加惑然不解。

云層之上。

大如眺望下方，臉上的笑容已經全然消失，整個人慢慢變大身型，最后化作一尊寶相莊嚴，氣勢威嚴的佛像。背后更有一輪燦爛的光圈散發出眩目光芒，不敢逼視，哪還有先前那副邋遢的模樣？

“玉帝定然不會就此罷手，然而天皇封印已經三去其二，只需他自行想通，回到花果山，真正成為天產石猴，到時候縱然玉帝不動手，他也不會和天庭善罷甘休了！佛道之爭，也將由此而起，貧僧權做個中間人吧！”

低低的聲音，渺不可聞，整座佛像，也隨之逐漸隱現在云層深處。

凌霄殿。

當天蓬跪在地上，自認此事失敗而歸，出殿之后，玉帝臉上一直保持的平靜面容終于忍不住露出些許猙獰。

“連天蓬都被人攔住了，如來啊如來，這一次你又是派出了誰呢？”

玉帝閉目沉思半晌，忽地傳音道：“來人，去喚巨靈神來。”

這一次，哪怕是冒著被天庭中其他仙家所質疑的危險，也要將這個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三十三天之上。

一座掩映在云霧間的大殿，大門之上，依稀可見“兜率宮”三個大字。

陸壓佇立門外，臉上神色變幻，時而深思，時而嘆氣。

他已經在門外等候了三天之久。

不過要想見到這位太上道祖，等上這么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吱呀！”

大門緩緩中開：“道友來訪，有失遠迎，請進，請進。”

陸壓深吸口氣，快步而入。

當見到一名鶴發童顏，身穿大紅袍的道人之后，陸壓稽首道：“道兄，陸壓有禮了。”

道人眼睛微闔，身上的氣息流轉，猶如一個普通的垂暮之人。

“還是為了那只猴子的事？”

陸壓沉聲道：“道兄想必也已推算出了西天佛祖的謀劃，他為了一己之私，不惜以那件重寶為餌，挑動天下氣運，不斷推波助瀾，從而逐漸引發佛道之爭，不可不防啊！”

“順天者逸，逆天者勞。世間萬事，自有定數，他縱然為治世之尊，又豈能隨意更改？”道人冷笑一聲。

陸壓嘆道：“只怕這一次，連上天都會站在他那邊了。這只猴子的來歷，道兄可曾推算出來？”

“不是那佛祖……”忽然間，道人神色一變，“怎……怎么會？怎么會推算不出？”

陸壓面露苦笑：“事實上自三百年前開始，當東勝神洲花果山多了那顆石卵之后，這猴子的命數，就已經無法看透了！”

道人動容道：“不可能！如來也不過是三個分身，我們與他相差仿佛，他怎么可能超脫于天地？”

“他還沒有超脫，不過應該也快了。如果我們繼續任由他這么下去的話！”陸壓冷冷道，“當初他布置第一手棋的時候，故意讓我們看到，以為他不過是在做些無用之功，但是天機難料，誰又能想到這猴子的命數竟會于半途改變？道友，如果現在不做點什么，只怕到時候氣運之爭大起之日，便是道門徹底被佛門侵占之時啊！”

道人沉默良久，道：“你想怎么做？”

陸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那猴子已經習得五行呼吸法的殘篇，只需加以引導，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執掌之人，就猶如當初你們推出來的姜尚一般！到時候如來也未必就能徹底控制此人，搶奪氣運！”

道人沉吟道：“此事事關重大，如來即使擾亂天地，爭奪氣運，但道門興盛已久，也到了應劫之時，倒也沒什么大礙。何況佛門也并非他一家之言，將此人推到風口浪尖，是不是顯得著急了些？”

“事急從權。我懷疑，如來的目的不僅僅是這些，道友應該知道，自當初過去佛傳位于他之后，如來耗費佛門之力修煉出來的三大分身，可只有兩名現于世間，一為本我，治世之尊，一為善我，大日如來，那他的惡我呢？不得不讓人提前做好準備啊！”

道人點點頭：“道兄所言甚是，我這就去告訴師兄。”

……

“小石頭，那個和尚應該沒對你說什么奇怪的話吧？”山間小道上，小雅和孫明結伴而行，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和大如的一番交談，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到他想通了一切之后，自然會修為盡復。”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不通的？小雅有種恐懼，似乎孫明在醒來之后，很快就要離開自己，她因為心中有這個想法，所以這幾天經常在睡夢中驚醒，直到第二天看到孫明還在之后，才略微寬心。

可是和孫明在一起度過了幾天之后，小雅心中的擔憂不但沒有消去，反而更加強烈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怪異的念頭，可以說是毫無來由，但是卻又遏制不住。

所以她每一天都盡可能地與孫明待在一起，以此來緩解心中壓抑的情緒。

不然，她會崩潰的。

“什么奇怪的話？”孫明愕然道，這幾天來，一方面是有著獅駝王的丹藥輔助，雖說修為無法恢復，但是一身傷勢卻已盡數復原，雖有隱隱作痛之感，卻已經不影響日常活動。另一方面，有著小雅的悉心照料與開導，他原本的壓抑性子也慢慢發生了改變，重新回到了當初那個談笑風生的悟空。

“就是，就是……”小雅不知該怎么說出來，囁嚅道，“你會不會突然離開我？”

孫明啞然失笑：“不知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了，好端端的，我為什么要離開？”

不等小雅回答，他又道：“而且，你覺得以我現在的樣子，就算離開了獅駝山，又能走到哪兒去呢？萬一半路上被哪個兇狠的妖怪抓了過去，然后把我給吃了，豈不糟糕？”

說到這里，孫明還特意做出了一個慘兮兮的表情。

是的，這幾天的時間里，孫明想了很多。確實，沒有了修為，有很多事情他都沒辦法做到，但是當時大如和尚說的第二個條件，并不是一定和第一個條件有著沖突，就算自己想和小雅在一起生活，難道就一定要恢復修為嗎？

小雅照顧他的時候，根本沒有絲毫嫌棄，也不因為他現出了猿猴真身，而對他有什么態度上的變化。

孫明落入勾陳手中之時，就已經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自己在乎的，別人才能以此來傷害你。如果自己不拘泥于外形，和他人真心相待，真心自然會換來真心。”。

小雅聞言，釋懷一笑：“少來了，你當初可是厲害的很，把那兩個妖怪都打回了原形，一般的妖怪誰敢惹你啊。”

“以前沒有，但是現在可不一定了。好比你要是打我，我還能還手嗎？”孫明笑道。

小雅認真道：“我不會再打你了，永遠都不會。以后咱們交換了，該我來保護你了。”

孫明一愣。

“小雅，你……”

“以后，不許再那么冒險了。你知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小雅抱住他的腰身，輕聲道，“那種感覺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體驗一次了，要是以后發生類似的事情，你絕對不能一個人承擔，好么？”

孫明渾身顫抖，點頭道：“謝謝你，小雅。”

兩人停下腳步，靜靜地享受著這份溫存。

整個世界似乎都靜了下來。

良久，半空中傳來一陣霹靂般的轟鳴，才驚醒了兩人。

“大白天的，怎么突然有雷聲？”孫明訝然道。

小雅也是一臉納悶：“我看看。”

她可是返虛境的妖怪，當下極目遠眺，微睜法眼，看向天空之上，透過薄薄的云層，卻只見到一些閃爍的微光，并無他物。

“有點奇怪，天上沒人，但是也沒有烏云，只有一些光芒在閃爍，剛才的雷聲從哪兒傳來的？”小雅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