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孫明掙扎著醒過來，頭痛欲裂，渾身似乎都在隱隱作痛，難受之極。

在一旁看著大如救人的獅駝王和慧兒已經(jīng)是一臉呆滯了。

就這么簡單？

獅駝王只看到大如好像就用手在孫明臉上揮了一下，然后后者身上一直凝而不散的黑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不但如此，他臉上也漸漸恢復(fù)了氣血，呼吸變得平穩(wěn)，甚至連肩膀處的兩個血洞也在慢慢愈合。

不過盞茶工夫，在他們眼前的孫明，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至少，從外表看去，和一只猴子確實沒什么區(qū)別了。

“這……”獅駝王有些詞窮，這種奇觀，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慧兒和他相視一笑，均是震驚無比。

這個大如，到底是何來歷，修為高也就罷了，救起人來居然也是這么恐怖。

“小石頭！”

小雅卻沒那么多驚訝，看到孫明蘇醒的一瞬間，她就已經(jīng)撲了上去，眼淚早已不絕涌出，不住地哭著。

這些天來，她一直在照看孫明，每次后者臉上現(xiàn)出痛苦之色，她就恨不得以身代之，這種在一旁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受苦的煎熬之感，讓人幾欲發(fā)狂。

還好，他醒了。

孫明的記憶還停留在被勾陳抓住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醒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小雅直接撲到了自己懷里，還在不停地哭泣，他還有些納悶。

“難道勾陳最后又把自己放了？”孫明心中暗道，忽地一股劇痛從肩膀處傳來，令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小雅一驚，哭聲頓止，關(guān)切道：“你，你沒事吧？是不是我碰到你的傷口了？”

“沒事。”孫明忍住疼痛，他也覺得很奇怪，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受傷有點重了？剛才只是想活動一下手臂，就跟斷了手一樣。

這個念頭才一浮現(xiàn)，他霍然發(fā)現(xiàn)腹部的丹田處已經(jīng)是一片空蕩蕩的，沒有絲毫靈氣。

“我的修為……”

孫明這才想起來，當(dāng)初勾陳確實說過，被穿了琵琶骨，修為也就被廢了。

看來，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個廢人了。

看著孫明臉上露出一絲慘笑，小雅心中一緊，連忙道：“小石頭，你怎么了？你的樣子好可怕……”

孫明忽然感到一陣意興闌珊，如果換做以前，他沒有接觸修行的美妙，這修為是有是無自然不會縈繞于心，但是嘗過了騰云駕霧，游遍千山萬海的樂趣，以及那千變?nèi)f化的遁法給他帶來的美妙感受，他如何能接受這種強烈的落差感？

“你被那個叫做勾陳的人抓住了，后來獼猴王叔叔也來了，和大王一起打退了他，把你救了下來，但是……你的修為卻……”小雅斟酌用詞，小心翼翼道。

孫明微詫：“獼猴王也來了嗎？他在哪兒？”

“在洞里，他還不知道你醒過來的事，我這就去喊他。”小雅見孫明狀況有所改變，精神隨之一振。

“先別急，讓貧僧和悟空說兩句話。”大如忽道，“大王，可否讓我們單獨聊一聊？”

孫明一怔：“這位是……”

小雅道：“就是他救的你。雖然當(dāng)時大王和獼猴王叔叔救回了你，但是怎么也無法讓你醒過來，直到今天，這位大師來了之后，不知用了什么辦法，一下子就把你給弄醒了。”

“原來如此。”

“悟空兄弟，大師既然有事和你相商，那我們就在洞中等你了。你要記住，千萬不可氣餒，縱然修為沒了，大不了繼續(xù)練回來就是，反正以你的天賦，這應(yīng)該難不倒你。”獅駝王輕輕拍了拍孫明的后背，鼓勵道。

孫明苦笑道：“多謝老哥關(guān)心。”

小雅也對他揮了揮拳頭，眼中滿是喜悅與激勵之色，示意他不可放棄。

孫明心中一暖，回以一個微笑。

“悟空，你現(xiàn)在感覺身體怎么樣了？”大如忽道。

孫明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永生不忘。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只是一時提不上力，想來應(yīng)該是修為突然失去，一時間還不適應(yīng)吧。”

大如微微頷首：“你能有這么豁達的想法，倒是讓貧僧感到意外。”

孫明真的看開了嗎？不是，而是事已至此，就算后悔或是埋怨又有何用呢？

“敢問大師名諱，來自何處？”

“貧僧大如。至于來歷么，你難道忘了菩提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孫明一驚：“難道是……師父？”

大如緩緩搖頭：“你猜錯了，貧僧認(rèn)識你師父，此次前來，也是算到你有此一劫，故而前來解救。不過，也僅此一次罷了。”

孫明登時肅容拜倒：“弟子拜見師叔！”

“起來吧。”大如道，“貧僧馬上就要走了，有幾件事，你須得牢牢記住。”

孫明道：“師叔請講。”

“不用這么稱呼，貧僧也只是和你師父見過幾次面罷了……不過也由你罷！。”大如笑道，“第一件事，當(dāng)初你拜師之時，你師父發(fā)現(xiàn)你體內(nèi)有著一股極為濃郁的兇煞之氣，其濃郁程度堪稱世間少有，按理說當(dāng)時毫無修為的你，應(yīng)該是無法壓制住這股煞氣的反噬的，最多也只能活十年。”

孫明驚道：“煞氣？為何，為何弟子卻絲毫不知？”

“你乃天產(chǎn)石猴，也許這股煞氣是來自外界，被當(dāng)時還是石頭的你所吸收了吧，真正原因，卻也難以探明了。不過后來你師父又發(fā)現(xiàn)在你體內(nèi)還布置有三道封印，專門遏制著那股煞氣，估計這也是你能存活至今的最主要原因。而當(dāng)你修行有成之后，那股煞氣也就無法直接摧毀你，只能對你的心智造成影響。”

孫明不解道：“可是，弟子沒感覺最近有什么不對啊。”

“那是因為封印還沒破的緣故。”大如道，“那三道封印極為牢固，即使是以你師父之能，也未能查清楚其中的詳細(xì)情況。只知道你在拜師之前，就已經(jīng)破了一層封印。而在我方才救你之時，發(fā)現(xiàn)封印只余一道了。”

“你近幾日應(yīng)該是連續(xù)多次與人爭斗，修為被廢之時，體內(nèi)又多了一股陰戾氣息，引動了原本在你體內(nèi)的煞氣，所幸你師父留有一道先天元氣，護住了你的元神，保持你一點靈光不滅，這才撐到了貧僧的到來。”

“但是，萬一你體內(nèi)最后一道封印破去，那股煞氣將會再次占據(jù)你的身心，使你沉淪其中，成為一個徹底失去自我，只知殺戮，被煞氣所支配的行尸走肉！”

孫明心中猛地一跳：“那，那弟子該怎么辦？”

大如道：“封印堅固無比，如果你日后不再遇到一些特殊的變故，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已經(jīng)失去了修為，恐怕還會產(chǎn)生其他的變化。”

“所以現(xiàn)在，貧僧可以為你提供兩個選擇。”大如道。

孫明道：“哪兩個？”

“第一，從今往后，作為一只普通的猴子，終老山林，你體內(nèi)的封印只要不是被濃烈的煞氣所牽引，是不可能會破碎的。”大如笑道，“這座獅駝山就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貧僧也看得出獅駝王等人對你十分友好，閑云野鶴雖無趣，卻得平淡勝天仙。”

普普通通的了此一生么？

如果是這樣，自己的重生，還有什么意義？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區(qū)別？

有人說只有得到并嘗試過某樣事物之后，才能將其放下，但是孫明卻覺得，越是接觸這個世界，就有越來越多的東西，讓他再也放不下。

還未大成的五行術(shù)法、身體的諸多秘密、世界的美麗景觀、小雅和自己的相互傾心……這些，讓他怎能放下？

“還請大師告訴我第二個選擇是什么。”孫明輕聲道。

大如深深地看了孫明一眼，搖頭之后，方道：“第二，就要看你自己了。”

孫明一怔：“我自己？”

“每個人的路，有的是別人為他鋪好的，有的是自己走出來的。”大如道，“而且，這世上的路，也未必就只有一條。既然你在這條路上找不到出口，為何不試試另一條路呢？”

孫明心中一震。

自己一直在努力擺脫宿命，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大如現(xiàn)在說的話，無疑契合了他的心境。

可是，自己又要怎么去換另一條路走呢？

“修為被廢，弟子恐怕已經(jīng)很難去選擇另一條路了？”

“琵琶骨被穿，氣海破裂，確實是靈丹妙藥也難以解決的問題。但是你只有這兩種選擇，要么甘于平淡，要么就努力去尋找那恢復(fù)修為，更上層樓的另一條路。”大如道，“至于怎么選擇，以及具體怎么去做，貧僧也不好過問。”

“貧僧能給的建議只有一個，從哪里來，往哪里去。”大如神秘笑道，“悟空，你可知自身沾染了無數(shù)因果，凡是和你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人，無一例外也會染上因果，你如果短時間內(nèi)沒有做出選擇，可能會害了陪在你身邊的人吶！”

言未畢，大如整個人已經(jīng)漸漸淡化消失，直接離開了。

孫明頓時一臉茫然，什么意思？是要自己趕緊離開獅駝山嗎？可是剛才他說的第一個選擇卻是要自己留下來啊！

自己到底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