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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黑白江湖(四)

  • 大毛文集
  • 周柱吾
  • 19400字
  • 2020-01-11 04:46:39

筑州警校是全省預備警員培訓的高等學府,進入警校學習是當時大多數高中畢業生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為只要進入警校,就意味著一只腳已經踏入警察隊伍行列。

這天早晨,天剛蒙蒙亮,高中畢業的楊洲拿著警校的錄取通知書,告別了父母,意氣風發的踏上了開往省城的列車......

“我志愿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獻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矢志不渝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捍衛者,為維護社會大局穩定,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而努力奮斗。“

在莊嚴肅穆的大禮堂里,160名新招錄的預備警官心潮澎湃,鏗鏘有力,面對金光閃閃的警徽進行了入警宣誓。楊洲懷著無比激動和自豪的心情,攥緊拳頭,一字一句的將入警誓詞銘記在心中。

轉眼兩年過去了,20歲的楊洲已經從一個農村高中生成長為一個英俊爽朗,訓練有素的預備警員,但是眉宇仍然流露著農村孩子那種矜持和樸實的氣質,在他的骨子里流淌著農民的血,不管今后做了什么,自己永遠是農民的兒子。

這是一個休息日,他向往常一樣獨自一人來到學校的后山,呼吸那種有點家鄉村野氣息的林間空氣,讓喧囂的內心得到片刻的寧靜。

躺在林間草地上,楊洲盡情的呼吸著那沁人心脾的夾雜著野花芬芳的空氣,將心中的郁悶和煩擾一個勁的呼出體外。

由于來到警校的學員大多數都是城市里家庭背景好的,他們衣食無憂,整天除了訓練就無所事事,那些男生經常穿著警服到省城的其他大學去招搖過市、顯擺自己的優越性,他們所到之處總能引來女生們欽慕的目光和男生們妒忌的眼神。

楊洲可沒有哪個閑心,同時也沒有哪個閑錢,所以休息日來后山成了他的家常便飯。

今天他有點郁悶,城里的同學周明仁無故找茬,故意在同學面前羞辱了他一翻。

這事還要從班上的女同學夢婷婷說起。

揚洲在班上品學兼優,而且英俊帥氣,夢婷婷很喜歡他,其實他內心深處也喜歡夢婷婷,但是農村孩子的羞澀讓他敢愛不敢說,而夢婷婷作為女生總不可能主動表白吧!但是同學們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那種微妙的關系。

周明仁一直在苦苦追求夢婷婷,見到貌美如花的夢婷婷后,對她的美貌垂涎三尺,希望夢婷婷做他的女朋友。

可是夢婷婷并不買他的賬,因為她喜歡的人是楊洲。

這讓周明仁覺得很沒有面子,大為光火的他不禁將滿腔怒火發泄在楊洲身上。

今天中午,周明仁當著許多人的面說楊洲是一個窮鬼,鄉巴佬,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很是奚落了一翻。

楊洲當時真想沖上去給他一拳,但是,打架是學校明令禁止的事情,那是要被開除的。

父親常告誡他“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為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他只得忍氣吞聲,逃離現場,身后傳來一陣嘲笑之聲。

真是冤家路窄,越不想碰到的人,越是躲不過,這周明仁總是像幽靈一樣如影隨形。

揚州從后山回宿舍的途中,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鄉巴佬,怎么你還不在我面前消失?”然后又是一陣哄笑聲。

此時的楊洲頭腦是清醒的,他知道絕對不能打架,雖然他從心底鄙視這個人模狗樣的同學,但是他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于是,他用一種不屑一顧的表情瞟了一眼周明仁,準備走開。

周明仁看了揚洲的眼神,認為是對自己的大不敬,因為他始終不愿意相信這個寒酸的窮鬼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自己。他追上去拉住楊洲的左胳膊,道:“喂,鄉巴佬!是不是不服氣?”

楊洲本來準備說:“我怎么敢?”可是說出來的卻是:“不服氣你又能把我怎么樣?”天哪,這是自己說的話嗎?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說,但是這句話,他早就想對周明仁說了。

對于楊洲突然之間對自己說的這句話,周明仁始料未及,這個鄉巴佬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面向自己挑釁,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如果此時不教訓一下楊洲,自己的臉面何在?于是他沖上去一把封住楊洲的衣領,狠狠地說:“小子,老子不拿點顏色給你看,你不知道馬王爺有第三只眼!”話音未落揮起右拳朝楊洲的臉部打去。

楊洲頭一偏,避開了他的拳峰,右手抓住他的左手背,左手一拍他的左臂,使出一招翻腕擒拿手,這一切都在須臾之間完成,旁人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就聽見周明仁“哎喲!”大叫一聲,跪倒在地,動彈不得。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好!”看來又是一個看不慣周明仁的人。

這時,學管處主任正好經過,大吼道:“住手,你們要干什么,想造反嗎?”

楊洲松開了手,周明仁揉著疼痛的手氣急敗壞地說:“主任,你看他......他......竟敢打我,我怕他是要反天了!一定要把他開除。”

主任板著臉說:“我自有分寸,你們都到我辦公室來吧!”

圍觀的人群中一個學員拉了一把楊洲的衣角說:“不要怕,我給你作證。”

楊洲回頭一看,發現是班上的同學楊志軍,他身后還站著幾個同學,他們也向他點了點頭。

楊洲和周明仁跟著主任一起來到學管處辦公室。

主任站在辦公桌前,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作為預備警察,作為紀律部隊,竟然當眾大打出手,成何體統?這是對你們這身警服的褻瀆!”

楊洲面不改色,而周明仁被嚇了一大跳,嘟噥著說:“是呀,他一個鄉下來的學生,竟然敢打我,主任您一定要好好的處罰他。”

主任問道:“周明仁,你的手臂無大礙吧?”

周明仁哭喪著說:“無大礙?動都不能動了,可能是不是斷了。”

主任說:“沒有那么夸張吧。”然后又對楊洲說:“你為什么要打他?”

楊洲感覺到主任會偏袒周明仁,沒有作任何解釋,因為對于先入為主的人來說,一切解釋都是蒼白和多余的,因此他說道:“人是我打的不假,要怎么處罰,隨你們的便。”

主任氣得臉色發白道:“你......好吧,先寫一份檢查上來。”

楊洲說:“檢查我不會寫,要怎么處罰悉聽尊便,要沒有什么事,我先走了。”說著離開了學管處辦公室。

揚洲回到宿舍,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因為按照學校的規定,打架是要被開除的。

同學們知道楊洲回來后,紛紛前來詢問情況。

楊志軍拍了拍楊洲的肩膀說:“兄弟,好樣的,你為我們大家出了一口惡氣,別擔心,如果學校處罰不公平,我們一起去找大隊長王小歐老師,他最關心我們了,一定可以想辦法的。”

看著關心自己的大家,楊洲在人群中掃視了一遍,沒有看見夢婷婷的身影,無不失望地說:“謝謝大家的關心了,打架是要被開除的,我自己面對就行了,沒必要連累大家。”

果不其然,第二天,班主任拿來了一張處罰通知單,上面寫著:“學員楊洲無視學校管理規定,公然毆打警體委員周明仁,情節惡劣,影響較壞,經學員管理處研究,決定予以揚洲開除處分。”

當同學們知道情況后頓時沸騰了,他們對學校這個不公平的處理意見大為不滿。

楊志軍寫了一份證明,當時在場的同學們都在上面簽字畫押,然后將情況向全班同學通報,同學們都認為學校的處理不公平,一致要求要找校方反映情況。

楊洲對大伙說:“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禍是我闖的,后果就由我一人承擔,我不想連累大家。”

楊志軍義憤填膺地說:“是兄弟的話,就不要說這種話,我們去找班主任王老師吧,也許他能幫我們。”

大伙說:“對,找王老師去。”于是大家一塊兒跑到大隊長王小歐老師的辦公室。

王老師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對大伙說:“這事我也無能為力,你們可以去找校長請愿,但千萬別說是我叫你們去的。”

同學們會意,離開了大隊長辦公室前往校長辦公室請愿。

一般情況下,校長是不單獨接見學員的,因為警校的校長都是公安廳領導兼任,校長日理萬機,只是名義上的學校最高長官,具體的教學和管理事宜都是由警訓處和學管處負責。

到校長辦公室請愿,這在警校成立以來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學管處主任聽說學員們去向校長請愿,慌慌張張的跑來叫學員們都回去。

這時,突然一聲驚雷,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可是學員們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大雨把身上的衣服淋得濕透,說什么也要見到校長。

主任無奈,只好去向校長報告。

校長接見了同學們,他看了請愿書后,對同學們說:“學員們,你們回去吧,你們反映的事,學校一定認真調查核實,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得到了校長的答復,同學們欣喜若狂,謝過校長,回到了宿舍。

校長召集學管處和警訓處領導開會,要求成立聯合調查組,徹查此事。

后來經過調查組的認真調查,事件真相大白。周明仁作為學生干部出言侮辱學員在先,動手毆打學員在后,決定予以全校通報批評處分。楊洲作為學員,無視學校紀律,還手毆打警體委員,造成不好影響,予以嚴重警告處分。

處分決定下來以后,大家歡呼雀躍,楊志軍提議準備為楊洲慶賀。

沒有被開出,楊洲也大喜過望,竟然有些忘乎所以,接受了同學們的建議,準備到校外酒吧去慶祝一下。

但是有一個人似乎不是那么高興,一直對楊洲熱情有加的她突然之間變得冷落起來。這一切都被楊洲看在眼里,她正是夢婷婷。

楊洲一改往日的拘束,主動走上去問道:“婷婷,你不為我高興嗎?”

夢婷婷冷冷地說:“恭喜你呀!大英雄!”

對于夢婷婷這突然的態度改變,楊洲百思不得其解,納悶地問道:“怎么啦!我做錯了什么?”

夢婷婷說:“你知道嗎,我喜歡的是勤奮好學,安守本分,為人嚴謹的你,如今你惹是生非,毆打警體委員,鬧得滿城風雨,你倒是得意了,你體會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他的父親是副市長,就連校長大人也要給幾分薄面,你斗得過他嗎?你想逞英雄可以,可是不要連累大家,不要連累我好嗎?”

楊洲萬萬沒有想到夢婷婷會這樣想,張大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同學們都沒有注意到楊洲和夢婷婷之間發生的一切,擁簇著他往酒吧走去,由楊志軍請客,讓大家盡興地喝。

悶悶不樂的楊洲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女同學楊筱雪走過來問道:“楊洲,你沒事吧?”

楊洲對楊筱雪微微一笑,醉眼朦朧地搖了搖頭說:“沒事!”

這里要重點介紹兩個人:楊志軍和楊筱雪。

楊志軍來自另一個州,家中父母經商,經濟條件較好,為人耿直豪爽,愛打抱不平,缺點是遇事沖動魯莽,好勝心強。

楊筱雪家住省城,美麗聰穎,為人熱情大方。她和楊洲的關系非常好,楊洲感覺和楊筱雪就像親兄妹一樣,因為按農村的習慣,他們屬于本家。而楊筱雪也喜歡親近楊洲,但是她們城里人似乎不明白本家門這個道理,楊洲向她解釋過幾次,她都是似懂非懂的。

楊洲還因此在心里暗自納悶:“這城里人為什么連宗族關系都不懂呢?”

夢婷婷對楊洲態度的改變,讓楊洲一連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他的腦海里總是出現夢婷婷的樣子,夜里翻來覆去想的都是夢婷婷,白天老是心理空落落的,整天胡思亂想,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對于這個來自農村,情竇初開的少年來說,這種情感上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讓他無法理解他和夢婷婷之間的感情怎么會走到這種地步,難道愛一個人注定就要痛苦嗎?

楊洲的改變,楊筱雪看在眼里,痛在心理,因為他所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她那雙善解人意的明眸,何況楊洲還把她當作無話不談的妹妹,從日常的只言片語中總是不經意的透露出他的苦悶和無奈。她想安慰他,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默默的關注著他,希望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陪伴他。

嗅覺靈敏的周明仁看到夢婷婷和楊洲之間發生的一切,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更加對夢婷婷大獻殷勤,沒想到夢婷婷還是對他不理不睬,這讓他大為光火,懷恨之心油然而生,他自然而然的將這種仇恨歸咎在楊洲身上,認為要是沒有這個鄉巴佬,夢婷婷早就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周明仁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但是對于楊洲,因為上次的打架事件自己并沒有撈到什么好處,他決定用自己警體委員的權力之便收拾他,看來楊洲的苦日子才真正開始呢。

這天,同學們上警體課,周明仁作為警體委員協助教官上課,教官中途接到電話有事臨時離開,交由周明仁繼續組織同學們訓練。

教官離開后,周明仁認為收拾楊洲的機會來了,他讓同學們在鋪滿碎石的地上訓練倒功,前倒、后倒、側倒各一百個。

同學們不知到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為什么對他們下了這樣一個無異于體罰的訓練任務,但是這是命令又不敢不服從,只能開始練習。

才練了幾個,周明仁走過去對夢婷婷說:“婷婷,你的身體不好,就到一旁休息吧!”對于這樣的訓練,城市里出生,沒有吃過苦的夢婷婷確實是堅持不住的,她剛練了幾個前倒,小臂就被堅硬的石子磨破了,手肘鉆心的痛,她雖然不喜歡周明仁,但還是到一旁休息。

大家忍著疼痛好不容易練完了100個前倒,準備休息一會兒。周明仁又命令繼續練側倒。楊洲忍無可忍,一下子站起來說:“周明仁,你要針對我就明來,不要拿大家出氣!”

周明仁冷笑一聲說:“楊洲同學說些什么話呢?我這不是讓大家刻苦訓練,練就好的身手將來好派上用場嗎,如果你們不服可以去警訓部或者去校長哪兒告我,你們不是有能耐找校長嗎,現在就去呀!”

訓練科目確實是學校規定的,內容也是有的,大家明明知道周明仁是借機報復,可是卻無可奈何。楊洲強忍著滿腔怒火說:“周明仁,你現在是代表教官,警察以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為天職,今天栽在你手里我認了!”

大家只得繼續練習,好多同學的手臂都被磨破了,血流不止。

周明仁看著這一切,無不得意地說:“哼!跟我斗,你們還不夠格!”然后又走到夢婷婷的身邊,故作關心地問道:“婷婷,你的手沒事吧!”

夢婷婷雖然感覺到聽他說話無比惡心,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受罪,只得違心地說:“謝謝您的關心。”

這一切都被一邊訓練,一邊往這邊瞅的楊洲看見了,他實在是忍無可忍,突然一下子騰了起來,幾近瘋狂地吼道:“周明仁,有本事沖我來,你這樣公報私仇算什么男人?我替他們做。”

身旁的楊筱雪急忙起來拉住他,勸道:“算了,我們斗不過他的,這訓練我們必須要服從的。”

倒是周明仁,聽楊洲這么一說,正中他下懷,他不緊不慢地說:“喲呵,怎么,逞英雄?好吧,既然楊同學提出來了,我就成全你,大家都停下來吧,前面的就算了,每人一百個后倒,40個人的都由你來完成吧,不多,剛好四千個。”

楊洲明知道周明仁是故意針對自己,但是咽不下這口氣,叫同學們停下來,自己開始做后倒,一、二、三、四......一百零四、一百零五、一百零六......后背和手臂被堅硬的碎石埂得皮開肉綻,鮮血和汗水把迷彩訓練服都浸濕了,傷口刀割似的火辣辣的痛,但是他咬緊牙關堅持著,半點也不肯屈服。

楊洲每做一個后倒動作,同學們的心都跟著他起伏,特別是楊筱雪看著強忍劇痛的他,自己的心也揪心的痛,她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和剛才訓練出的汗水流進嘴角,那種咸咸的、苦苦的感覺和心疼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失控的跑到周明仁的面前,跪倒在地,哭喊著說:“求求你了,放過楊洲吧!”

周明仁不屑一顧地看著楊筱雪,又看了一眼楊洲,冒出一句話:“哼,現在知道求我了?”

同學們被徹底激怒了,可是又不敢發作,只得一起請求周明仁放過揚洲,夢婷婷也跟著求情。

可是周明仁高傲的仰著頭,雙手抱在胸前,得意的掂著腳,就像沒有看見同學們一樣。其實他心理更恨,應為他看見夢婷婷為楊洲求情,巴不得將他置于死地。

楊洲一邊做后倒,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大家......不要......求他!”

楊志軍見求他無用,嚯的站了起來,喊道:“走,我們去找教官去。”

同學們站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對,找教官去!”

大家正準備動身,周明仁大吼一聲:“站住,到那里去,這是在上課,你們想造反不成?”

同學們義憤填膺,紛紛和他評理,但是無論大家怎么說,周明仁就是不肯放過楊洲,場面鬧哄哄的。

正在這時,教官回來了,問大家是怎么一回事,同學們七嘴八舌的向教官說了發生的事。

教官看了一眼地上的楊洲,又看了一眼周明仁,讓楊洲起來,但是此時的于楊洲已經筋疲力竭,癱倒在碎石堆上動彈不得。

楊筱雪和楊志軍沖上去扶起他,楊志軍突然大喊起來:“教官,楊洲不行了!”

教官上前一看,見楊洲昏了過去,急忙吩咐大家將他抬到醫務室搶救。

在醫生的全力搶救下,楊洲總算蘇醒了過來,醫生說:“沒有大礙,只不過是外傷和勞累過度所致,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著淚流滿面的大家,楊洲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安慰大家道:“別擔心,我沒那么容易死掉!”

病床前的楊筱雪緊張得要死,看到楊洲這樣說,她嬌嗔的捶打了幾下他的胸脯,道:“你還笑,可把我們嚇死了!”

教官狠狠的批評了一頓周明仁,叫他以后不要再這樣體罰學員。周明仁不以為然地說:“我還以為他雄得起呢,也不過如此!”

教官無奈地說:“你......你叫我怎么說你。”

楊洲還在醫務室休息,同學們做了一個決定,一起到校辦告周明仁濫用職權,惡意體罰學員,要求校方嚴查此事。

一開始學校方面進行壓制,要求班主任將學員們領回去,可是大家據理力爭,學員們罷課抗議。

校方迫于壓力,只得撤銷了周明仁的學生會職務。學員們復了課,學校也恢復了平靜。

六月,天氣善變。周末這天,本來早上還是風和日麗的大晴天,到了下午老天就一抹臉,變了,狂風大作,雷電交加,眼看暴雨將至。

對于楊洲來說,女人的心比天氣更善變,夢婷婷對他忽冷忽熱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他大傷腦筋。他真不知道夢婷婷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來他準備今天下午約夢婷婷出去吃飯,把心理話告訴她。

一直以來,他對夢婷婷的愛念只停留在心理,流露在眼里,雖然就連整天大大咧咧從不過問人間情事的黑獺同學都看得出他喜歡夢婷婷,可是他從未向夢婷婷表白過。好幾次,他鼓足勇氣想向夢婷婷表白,可是每次都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所以他只是默默地暗戀著她,一個人承受那雖在咫尺卻遠比天涯的相思之苦。

楊洲終于鼓足勇氣,紅著臉請夢婷婷下午和他一起吃飯,可是夢婷婷莞爾一笑說:“改天吧,到時我請你,我今天有事。”

“哦,那就......算了吧,我正好也有事!”楊洲窘迫地說。他心想:“這種天氣本來就不適合約會,真晦氣!”

傍晚,狂躁了一個下午的老天爺果然下起了雨,可是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來得猛烈,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真的是雷聲大雨點小。

楊洲在食堂打了一個饅頭和一碗湯,坐在挨著窗戶邊上的餐桌前剛開始吃,眼睛的余光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打著一把傘從窗戶外邊走過,他們談論著什么,還不時發出陣陣愉悅的笑聲。

那女的笑聲于清再熟悉不過,他的大腦“嗡!”的一聲,險些站立不穩,那不是夢婷婷嗎?她不是說有事嗎?怎么會和一個男的一起?楊洲不肯相信所看到的一切,沖出食堂,跟了上去。不錯,就是夢婷婷和一個男生,夢婷婷的懷里還抱著一大束玫瑰花。那男生揚洲見過,是同校特警班的,不知道名字。

楊洲熱血噴張,真想沖上去一把拉住夢婷婷問個究竟,可是他并沒有這樣做,他裝著若無其事的跑超過了夢婷婷他們,然后一路狂奔,往操場方向跑去,雨更大了,不知道夢婷婷有沒有發現楊洲從他們的身邊跑過?也許她只是認為是一個急于避雨的學員罷了。

楊洲發瘋似的在操場了狂跑了幾圈,任憑雨水把全身的衣服濕透。

最后,他在操場邊的一顆大樹下停下來,拼命的擊打著樹干大喊:“為什么?為什么?”拳頭滲出了鮮血他渾然不知,因為心口的傷流的血才是他致命的痛。

深夜,宿舍里一個人也沒有,楊洲翻開日記在書頁里寫下了一段段痛心的話語:

無緣與她

激不起生命的火花,

只因為太害怕,

相知卻不能相守,

是緣于現實它。

些許優愁,勾起了暖暖愛意,

萬千思緒,喚醒了萌萌心芽,

深情的歌,只因你而唱,

款款的信,只為你而發,

拿起電話,聲音沙啞,

想說的話,無法表達,

而你,卻未曾覺察,

以為這一切,都是虛假。

看見別人送的花,

我醋意大發,

但只要你好,我裝作啞巴,

淚往心里流,微笑全留下。

算了吧!多情自古空余恨,

要愛,就愛得無怨無悔,

要忘,就忘得了無牽掛。

寫完后,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忘得了嗎?直到凌晨,他才和衣而臥,一夜未眠。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只有一個學期就要畢業了,夢婷婷自然和特警的男生好上了。

楊洲還沒有從失去暗戀的陰影里走出來,也沒有談戀愛,整天悶悶不樂。

楊筱雪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但是又愛莫能助,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只能經常陪他去散步,打球,以此來化解他內心的苦悶。

楊洲有時候會突發奇想,要是筱雪不姓楊,不是自己的本家,那該多好啊!因為按照家鄉的習俗,本家是不可以談情說愛的,更不要說有什么結果了。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將她當著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妹妹。

就這天下午,楊志軍神秘兮兮的約楊洲出去吃飯,說要請他幫一個忙。

楊志軍要了兩瓶酒,他們一邊喝酒,一邊閑談著。楊洲一直追問到底需要自己幫什么忙,楊志軍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緩緩的問道:“你覺得筱雪怎么樣?”

楊洲不假思索的回到道:“很好啊,人又漂亮,心地又善良,還善解人意,是一個難得的好姑娘!”

說完,楊洲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拍楊志軍的肩膀說:“莫非你小子想打她的注意?”

楊志軍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喜歡她很久了,我知道班上的好多男生都在追求她,你覺得我有機會嗎?你和筱雪關系最好,幫我探一下她的口風吧!”

楊志軍是楊洲最好的兄弟,他的忙怎么可以不幫?楊洲借著酒性說:“放心吧,兄弟!這事包在我身上。”

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此話果然不假。楊洲和楊志軍你來我往連續干了好幾杯,都有些不勝酒力了,各懷心事地胡言亂語起來。他們說的話對方仿佛都聽不懂,不過只有自己心理最明白。

晚上回到宿舍,酩酊大醉的楊洲倒頭就睡。一夜過后竟把頭天白天所說之事忘記得一干二凈。

過了好幾天,楊志軍等不急了,問楊洲情況怎么樣?

楊洲反問道:“什么情況?”

楊志軍有些生氣道:“我請你問的情況難道給忘了?”

楊洲這才想起幾天前答應楊志軍的事,自己竟然搞忘記了,但是他故作鎮定地回到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事!這事怎么會忘記呢,兄弟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只不過是時機還不成熟罷了,你安心靜候我的佳音吧。”

下午下課以后,他將筱雪叫到操場邊的草地上,說有話要對她說。

筱雪看著神秘兮兮的楊洲,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問他到底有什么話。

楊洲看著楊筱雪那雙企盼的眼神,他還從來沒有如此湊近看過楊筱雪的臉,這才發現原來楊筱雪竟是如此美麗,難怪班上這么多男生追求她。

話到嘴邊,楊洲突然打住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不想問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楊筱雪更加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她看著楊洲那有些緊張和躲避的眼神,仿佛覺得楊洲想對她表白,臉刷的一下子變紅了,害羞而輕聲地鼓勵楊洲說:“有什么話就說吧!”

楊洲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直說了吧!”于是心一橫問道:“筱雪,你覺得志軍怎么樣?”

楊筱雪沒有想到楊洲在這種場合會突然問這一句話,無比失望地敷衍道:“不錯呀,怎么啦?”

“他喜歡你,讓我探一下你的口風。”

楊筱雪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最后幾乎僵住了,她期待的不是這個問題,也不是這個答案。“哦!”的一聲,接著說:“我還有事,先走了!”然后匆匆離開,淚水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楊洲在身后大喊:“到底怎么樣啊?我好去回復楊志軍!”

楊筱雪沒有回答,楊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悻悻的回到宿舍。

來到宿舍樓道剛好碰到楊志軍,他對楊志軍說:“我已經問過筱雪了,她說你不錯。”

楊志軍急切地問道:“就這些?她還說了些什么?”

楊洲一攤手說:“就這些,沒有了。”

楊志軍手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地說:“不錯?不錯?什么意思?”

然后他們各懷心事的回到寢室。

轉眼,只有半個學期就要畢業了。

按照慣例,每年的畢業季警校都要組織應屆畢業生舉行盛大的警體技能比武,每舉行一次比武,往往省廳都要派專員到警校觀摩考察,一方面是驗收學校的教學效果,另一方面也是考察學員的警務能力和警體技能,物色優秀學員到廳里工作。

所以每年的畢業大比武是警校空前的盛事,不管是校方還是學員都高度重視這次比武。

比武這天,人山人海,旌旗蔽日,各年級學員著裝統一,隊列整齊,精神抖擻,都想在這盛大的日子里一顯身手。特別是畢業班的學員更是個個雄姿英發,準備接受領導的檢閱和考驗。

十二聲禮炮鳴響之后,女主持人用悅耳動聽的聲音宣布比武大會的開始。首先是介紹參加檢閱的各級領導和評判。

在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之中,領導和評判們相繼就坐。

當介紹評判員時,一個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楊洲的注意--“周xx,周明仁的父親,他怎么也來了,而且成了評判?”楊洲頓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大會的第一項是分列式。一隊隊英姿煥發的隊伍在檢閱臺前齊刷刷的開過,領導們一邊向前進的隊伍揮手,一邊不住的點頭,說明警校的教學成績是有目共睹的。

第二項是擒拿拳術方隊表演,畢業班方隊技術嫻熟,剛勁有力,動作整齊劃一,博得了陣陣喝彩。

前兩項屬于表演性質的,第三項之后是團體和個人競技比賽,這才是露真本事的時候,所以競爭異常激烈。

第一個競技項目是警體七項,包括匍匐前進、跨壕溝、越障礙、過橫木、穿火墻、攀巖速降和百米沼澤沖鋒。

一開始楊洲一路領先,過關斬將,當沖到沼澤地時,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露出詭異的邪笑。“天哪,那不是周xx嗎,他怎么會出現在賽場上?難道這一組的評判是他?”

楊洲心理咯噔一下,但是并沒有放慢前進的腳步。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濘的沼澤里向終點沖去,眼看終點就在眼前,可是突然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泥濘里,左膝蓋正好磕在一塊大石頭上,被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露出了骨頭,鮮血直流,鉆心的痛。

楊洲痛的眼冒金星,眼睜睜地看著其他選手從身邊往終點線沖去。他忍著劇痛向終點線爬去,腦海里又出現了那張詭異的奸笑的臉。雖然這個項目沒有拿到第一,但是由于前面的六項贏得了較多的時間,說以成績還是靠前的。

醫務人員給楊洲作了簡單的包扎,主評判員問他還能不能繼續參加比賽。

楊洲咬緊牙關,勉強一笑說:“沒問題!”

楊筱雪知道于清受傷后,跑到他的身邊,無不關心的問他要不要緊,并說實在不行就不要參加后面的比賽了。

楊洲說:“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比賽完成,如果能拿到好成績,畢業后去刑偵總隊的機會就比較大,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我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楊筱雪看著楊洲堅定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么,要他多注意自己的傷,不要太為難自己。

下一個競技項目是自由搏擊對抗四分之一決賽。預賽早在半月前學校就自行組織過了,是以選拔賽的形式進行的。楊洲憑精湛的技藝,過硬的功底自然入圍八強。

第一輪四強賽楊洲對陣同級三班的陳剛。

陳剛長得黑黑壯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他一上來就急于將楊洲弄倒,所以評判員一下命令開始,他就發起了瘋狂的進攻。別以為他大個子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不然,試想一下在全校一千多人中能脫穎而出的,一定不是等閑之輩。他不僅速度極快,而且反應靈活,出手以猛、準、狠而著稱,人稱“黑獺”。

楊洲膝蓋剛受傷,行動不如往日,面對強勁的對手,絲毫不敢馬虎,他沉著應戰,以守為攻,避開了陳剛凌厲的攻勢。

第一回合過后,雙方不相上下,打個平手。

第二回合開始后,楊洲因第一回合的動作運動速度過快,傷口被撕裂,鮮血滲了出來,疼痛難忍。他心想,如果和黑獺耗下去,自己一定會吃虧,一定要先下手為強,速戰速決。因此,他一上去就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搶占了先機,飛起一拳朝黑獺的面部擊去。

黑獺都還沒有拉開架勢,冷不防被楊洲來了個下馬威,他急忙舉起雙手成十字交叉格擋,擋住了楊洲的拳峰。但是仍然被巨大的沖力擊退了幾步。

楊洲見一擊不著,借助慣性雙手扣在黑獺的頭上,用右膝猛頂黑獺的胸口。

黑獺猝不及防,胸口被重重的頂了一下,頓時感覺到五臟六腑內翻江倒海,有一股熱流直往上串,差點吐了出來。還好他抗擊打能力強,硬是扛了過去。然后拼命用雙肘抵擋住楊洲的膝蓋。

楊洲趁勝追擊,不給黑獺喘息的機會,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脖子,雙腿順勢夾住他的下肋。

黑獺也非等閑之輩,不會輕易被楊洲控制,更何況楊洲有傷在身,行動不如平日。他一抱勒住楊洲的腰,用盡全力往前頂,眼看就要將楊洲放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洲一個借力打力,順勢一個后滾翻,雙方同時失去重心,只聽轟的一聲悶響,重重地摔倒在地。楊洲在下,黑獺在上,人們都以為這回于楊洲吃大了。

楊筱雪更是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可是事情恰恰相反,楊洲只是背部著地,確實也傷得不輕,但是那黑獺就更慘了,他的前額和膝蓋都同時著地,身體是弓形的,所以頭和膝蓋承擔了大部分的沖擊力,被撞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楊洲并沒有就此罷手,反而緊緊地箍住他的脖子,來了一招奪命鎖,不讓他有任何喘息之機。

黑獺堅持不住,松開勒住楊洲腰部的手,拼命拍打地板,意思是認輸了。評判員急忙上前制止住楊洲,宣布楊洲獲勝。

楊洲激動地跪在地上,舉起雙手高喊:“我贏了!我贏了!”但他想站立起來時,發現左腿怎么也使不出力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腫脹得老高。

楊志軍和楊筱雪同時奔上擂臺,將動彈不得的他抬下了擂臺。

評判組讓醫生檢查了楊洲的傷,醫生說他不能繼續參加比賽了。

楊洲終于進入前四強,但是由于他不能繼續比賽,只能獲第四名。這個成績雖然已經是好多人夢寐以求的了,但是楊洲絕不滿足于第四名,卻又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

前面幾輪的成績和理論測試的綜合成績下來,楊洲排在前十,如果最后一科手槍射擊能拿好成績,應該可以入圍總隊選拔名單。手槍射擊是他的強項,按平時的成績應該拿第一不成問題。

來到射擊場,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詭異的笑臉再次出現在評判員中,真他媽是無獨有偶,凡是在關鍵的時候,他都如索命鬼一樣如影隨形,為什么偏偏是周xx,沼澤地里的絆馬索楊洲就懷疑是周xx故意搞的鬼,現在最后一關又有周xx,難道這都是天意?

當主評判問選手們準備好沒有時,楊洲舉了一下手,評判問他有什么問題,他欲言又止,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是呀,無憑無據能說些什么呢!

選手們進入場地,隨著主評判一聲令下,只聽啪啪啪的一陣槍聲,比賽就結束了。

當評判員宣布射擊成績時,楊洲仔細聽著結果:杜強97環、黑獺96環、楊志軍98環、喬婭麗95環......楊洲,10環”他差點就昏了過去“什么?麻煩評判再念一遍!”

周xx趾高氣揚的補充道:“楊洲十環,沒聽見嗎?”

楊洲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只打了十環,他要求檢查靶子。

周xx說:“要檢查靶子吧?我已經取來了,看吧,只有靶心一個彈孔,只有十環。”

楊洲一下子呆坐在地,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不可能!”

這個成績自然進不了前十,進總隊的愿望落空了,所有的努力和夢想也伴隨著賽事的結束而結束了。按照慣例,不能留在總隊的學員只能是從那里來到那里去。

最后半個學期是實習,楊洲和同班的三個學員一起被分配到縣刑偵隊實習。報道之前,楊洲回了一趟家。

鄉親們見一身警服,英姿颯爽的楊洲回來了,無不對他豎起大拇指,都稱他有出息,從一個學生一躍成為吃皇糧的警察,對老楊家更是另眼相看。

老楊夫婦更是喜得合不攏嘴,見兒子回來了,忙里忙外的張羅著為他準備吃的。

楊洲見年邁的父母為自己張羅,特別是看到父親那因風濕而顯得有些跛的腿和母親那因勞碌而花白的頭發時,心中不禁有些酸楚,鼻頭一酸,眼淚險些滑落下來。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的干,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楊洲上前拉住母親的手說:“媽,別張羅了,我隨便烤幾個馬鈴薯吃就可以了,還別說好久沒有吃烤馬鈴薯了,還真想吃呢!”

母親說:“洲,難道吃了一二十年的馬鈴薯了還沒有吃夠?現在你不一樣了,馬上就要當警察了,昨天隔壁五嬸送來一盆面粉和餡兒,媽給你做好吃的!”

楊洲聽了心理更是不好受,勸母親道:“媽,別忙和了,我在大城市里天天都可以吃好的,那面粉你們就留著自己吃了吧!”

母親說:“你不知道,這是阿玉的心意,是她讓五嬸拿過來的,還別說這阿玉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已經出落成一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方圓十里都是出了名的靚妹,好多大戶人家來提親她都不同意,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怕你當了大官了瞧不起她,不敢來看你,我知道我們家洲不是那種人,你還是抽空去看一下她吧!免得讓人家認為我們忘恩負義。”

這阿玉從小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靚女,長大后更是個美人胚子,和楊洲是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同學,而且又是親戚,兩家的關系也不錯,她的家庭條件好,初中畢業后考了中師,現在在鄉里當了一名小學老師。

阿玉一直喜歡楊洲,經常送他一些學習用品,楊洲對她也不反感,但是從來都沒有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

倒是五嬸有些勢利眼,一開始她見女兒和楊洲走得近,嫌他家窮,總是從中作梗進行阻撓。當他看見楊洲考上警校以后,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僅對他大仙殷勤,而且還讓阿玉要多和他相處。

這一切,楊洲當然看得清清楚楚,不過她是長輩,對她的所作所為都是一笑了之。

聽母親這么一說,楊洲才覺得確實好久沒有見到阿玉了,還別說真有些想念她了。

今天是周末,阿玉沒有課,正好在家。

楊洲進入阿玉家的院子,五嬸正在前庭忙碌著什么,見楊洲進來,熱情地招呼到:“洲,哦不對,是楊大警官,快往屋里坐,你找阿玉吧?她在里屋呢!”然后又高聲呼喊道:“玉,楊警官來找你啦,還在里面磨嘰什么呢!還不快出來招呼貴客?”

楊洲感覺五嬸對他態度的大轉變還有點不適應,紅著臉說:“什么警官呢,我現在還是一個預備警察,您還是叫我洲吧,您也別叫玉出來了,我自己進去找她。”

“咦!你別這么說,你遲早都是要當警官的,今后你當官了可別忘了我們家阿玉對你的好喲!那好那好!你們年輕人自己去嘮吧,五嬸我不礙你們事。”

楊洲也沒有仔細去理會五嬸的話,徑直進入阿玉的房間。

阿玉已經在房間里聽到了五嬸的高聲呼喊,知道了楊洲的到來,正慌亂的對著鏡子捋頭發,見他進來,輕聲地說:“你來啦,快進屋里坐吧!”

楊洲快速的掃視了一眼阿玉的閨房,房間不大,有一張單人床,床頭吊著幾串長短不一的精美紙鶴風鈴,一張梳妝柜,柜子上擺放著一只精美的花瓶,里面插著幾枝月季花。柜子前有一張靠椅,拱形小窗的窗臺上種著一盆吊蘭。

房間雖然簡潔但是收拾得干干凈凈,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阿玉有些手足無措,不敢直視楊洲的臉,看得出她對楊洲的突然來訪沒有作好心理準備,顯得有些緊張。因為楊洲還是第一次能順利的進入她的閨房。

楊洲大大咧咧的進入阿玉的房間,把椅子拉出來坐了下來。

阿玉害羞的坐在床沿上,看著地下撫弄著自己的辮子,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因緊張和嬌羞而顯得紅撲撲的。

楊洲仔細端詳著阿玉的臉,三年不見,阿玉已經變成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大姑娘,嬌羞中蘊含著幾分少女的成熟和矜持。

之前,揚洲并沒有覺得阿玉怎么樣,因為他僅僅是將她作為鄰居、親戚、好朋友而已,不過他心里清楚阿玉是喜歡他的,如果不是當時五嬸從中阻撓,還不好說他們之間會發展到什么地步。

三年之后的今天再次見到阿玉,而且是在她的閨房里,血氣方剛的楊洲看著現在長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說不動心那是假的,警校三年,要不是當時一直暗戀夢婷婷,他也許會認真考慮阿玉一直以來對自己的那份情愫,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有了兒女情長的想法,他心理激起了陣陣漣漪,荷爾蒙開始蠢蠢欲動。

之前沒有往這方面想時一切都是那么坦然,現在卻突然之間變得局促了,屋里的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

阿玉不言不語,楊洲為了打破這種氣氛,首先開口道:“玉,我們都三年沒見了!”

阿玉輕聲回答道:“嗯!”就沒有下文了。

楊洲不知到再說些什么,屋里又沉寂了下來,雙方都只感覺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楊洲看著阿玉,阿玉看著地下。

過了一會兒,阿玉首先打破了沉默,站起來說到:“我先給你倒一杯水吧!”

楊洲點了點頭,阿玉出去倒水去了。

楊洲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他自己都有點想笑為什么現在面對阿玉自己會變得如此緊張。

阿玉端進來一杯水,遞給楊洲。

楊洲伸手去接時不小心觸碰到阿玉光滑細膩的手,頓時有種觸電的感覺。阿玉也心跳得厲害。

他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可是自從懂事之后,雙方還從未有過身體接觸。

阿玉因害羞和緊張顯得更加嫵媚動人,楊洲喃喃地說:“玉,你真漂亮!”

阿玉更是嬌羞無比。

不知什么時候五嬸已經偷偷的來到阿玉的門前,躡手躡腳的偷聽他們的談話,阿玉第二次出去給楊洲加水時,突然發現母親耳朵貼近自己的房門,被嚇了一大跳,她生氣地說:“媽,你在這里干什么呢?”

楊洲聽到阿玉的話,起身出門來看,五嬸看見楊洲,神秘兮兮地說:“沒什么,路過、路過,你們繼續嘮吧!”說著向楊洲擠了一下眼,搞得阿玉有些無地自容。

楊洲也有些窘迫,對阿玉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來找你。”阿玉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送楊洲出門。

五嬸見楊洲和阿玉出來,就問道:“怎么,這就要回去嗎?不留下來吃飯嗎?嬸馬上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這還是五嬸第一次主動邀請楊洲留下來吃飯,但是楊洲說還要回去收拾些東西,就謝過五嬸,回到家里。

母親問楊洲:“見著阿玉了?”

“見著了。”

母親說:“阿玉是一個懂事的好姑娘,她一直都不嫌棄我們家窮!”然后又開始忙和自己的事。

第二天,楊洲和阿玉告別后,就到縣局刑偵隊報到去了。

……

筑陽地處西南,這里三面環山,綠水環繞,風景秀麗,氣候宜人。

在筑陽的郊外,有一家懲戒所。

這天,懲戒所里的中隊長楊志軍向往常一樣,正在組織被懲戒人員學習勞動。突然手機響了,是政公處打來的,通知他馬上去政公處一趟。他讓中隊的其他同志看好違法人員,自己立即去政公處。

一路上,他心里琢磨著這么急到底是什么事。

到了政公處,只張主任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放著一張調令。

張主任對他說:“楊志軍同志,我所新組建的懲戒大隊要從其他大隊抽調人手去工作,鑒于你的工作成績突出,所里面經過研究,決定調你到新成立的大隊去當副大隊長,試用期一年,你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負上級的重托和信任。”

對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楊志軍一點心里準備也沒有,一時竟不知說些什么,接過調令,摸了摸頭,說:“請領導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其實,雖然升為副大隊長,當了三年中隊長的楊志軍還是有些不舍,畢竟管了那些這么多年,和他們多少有些感情。回想起自己參加工作以來的經歷,這期間的每個日日夜夜都歷歷在目。

五年前,從省警校畢業的楊志軍為了能留在省城工作,沒有回到老家的地方機關去工作,因為按照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原則,他是要分配回縣局的,當時懲戒所到省警校去招錄警察,許多人都不愿意來。為了留在省城工作,楊志軍報了名,成了一名監管干部。

來到懲戒所,當看到那些違法犯罪的孩子的悲慘經歷時,他就暗下決心要幫助、教育這些失足少年回歸社會。因此他對工作特別投入,把自己的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教育挽救那些違法失足的少年身上。而且對一些家庭貧困的少,他還從自己微薄的工資里抽出一部分去幫助他們。

通過他和同志們的不懈教育,許多違法人員都改邪歸正,重新做人,有的還考上了大學。看著一個被成功挽救了的孩子,楊志軍感到無比欣慰,自己選擇的這份職業總算是值得的。

在楊志軍和中隊管教們耐心細致的教育和無微不至的關心下下,他們大多都能痛改前非,走上正道。

因此,楊志軍的中隊改造秩序在所里名列前茅。

由于工作突出,參加工作后的第三年他就被破格提拔為中隊長。

今年,所里成立了一個懲戒大隊。所里決定從全所抽調精干的民警去懲戒大隊工作。

楊志軍工作出色,所里決定把他提拔他去當管教副大隊長。

要離開自己為之嘔心瀝血的中隊,楊志軍多少有些不舍,常年和這些失足少年早夕相處,他已經將他們作為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不舍歸不舍,服從命令是天職,更何況是提拔?楊志軍回到中隊移交的工作后收拾行李,到大隊報到。

到了大隊,給楊志軍的第一感覺是“烏煙瘴氣”。

那些被懲戒人員抽的抽煙,打的打牌,打鬧的大鬧,簡直不成體統。

楊志軍問一個帶班的干警為什么會這樣。

干警攤了攤手說:“楊大,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大隊的戒員都是從全省各地調來的,他們要么是老弱病殘,要么是抗改分之,難得管理得很,現在上面又要求以人為本,文明管理,這些戒員簡直要翻天了,我們干警又不敢動他們,動不動他們就要告我們侵犯他們的‘合法權益’,大家都明哲保身,只能苦口婆心的教育教育再教育。你想,這些人大多數在社會上都是人渣,什么壞事沒干過?他們的父母教育了幾十年都教不好,老師教了十幾年也教不好,就連公安機關拿起他們都頭痛,實在無法了才送到我們這里,他們惡習難改,憑我們兩三年的教育怎么能夠把他們教好?”

楊志軍聽了,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要改變這種現狀還不能操之過急,要慢慢的來。憑自己多年來積累的經驗,要管理好戒員,首先還是要從思想上做工作,而且大隊要形成統一意志,不能各行其是。

于是楊志軍和其他大隊領導碰了一下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也覺得必須改變現狀,而且大家也知道所里派楊志軍來大隊,也是對原來的管理不滿意。

得到大隊其他領導的支持后,楊志軍開始著手整頓大隊的紀律。他準備先作一個隊前教育講話,他叫民警小陳去招集戒毒人員集合。

看著拖拖拉拉的隊伍,他更是下定了要進行大力整頓的決心。

集合完畢,大隊長劉平首先向戒員介紹了楊志軍,并宣布要進行整頓的決定。

劉平講完話以后,楊志軍走到隊伍前面,清了清嗓子,提高聲調開始了隊前教育講話:

“學員們,剛剛劉大隊長宣布了大隊進行紀律整頓的決定,我看,這已經是刻不容緩了,我看大隊的有些學員簡直是有點無法無天、肆無忌憚了,大家要清楚這里是懲戒所,不是賓館,不是自由市場。之前,我不管你們是什么樣子,我只希望從今以后,大隊的紀律必須要求有徹底的改觀,下面我講三點。

首先,你們必須清醒認識到自己的身份,要思考一下我是誰?為什么到這里來?來這里做什么?這三個問題你們下去慢慢的思考。但是,我想你們應該首先明白的一點是這里是懲戒機關,你們之所以到這里來接受管教,是因為你們違反了國家的法律法規,不僅給社會造成了危害,而且對你們的家庭,你們的身體都造成了極大的危害。你們在這里接受改造,一方面是對所犯罪錯的救贖,另一方面也是國家為了教育挽救你們迷失的靈魂。因此你們到了這里就要遵規守紀,服從管教,積極參加矯治,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其次,我們這里是懲戒機關,執行的是法律法規,國有國法,所有所規,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請你們也要遵守這里的管理規矩。我們的代表國家執法,管理教育你們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你們要清楚管理你們的都是警察,警察是什么?警察是國家暴力機關,如果不服從命令不服從管理的,我們可以依法采取強制措施。所謂文明管理,人文關懷,是對認真接受教育改造,遵紀守法的人而言的,對于冥頑不靈,抗改到底的人員是不適用的,有誰膽敢挑戰法律的權威,膽敢挑戰警察的管理底線,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制裁!我們頭頂的是國徽,身穿的是警服,手握的是法律的利劍。我警告部分學員是龍你要給我盤起,是虎也要給我臥起,否則法律不講情面,我也不講情面。

第三,從現在起,大家必須嚴格遵守戒員行為和生活規范,嚴格按照大隊的要求行事,只能在指定的區域內抽煙,不準打撲克,不準喧嘩打鬧,要講究文明禮貌,凡是有違規違紀的大隊堅決進行懲處,決不姑息!”

大隊領導和民警統一了思想,加強了管理教育力度,對一些帶頭違紀的戒員也進行了嚴肅的處理。

通過一段時間的整頓,收到了初步的成果,但仍然有個別抗改的戒員。其中最明顯的是王某某,他依仗自己有關系,拉攏后進人員,在隊上稱王稱霸,為所欲為。

楊志軍準備抽時間找王某某談談。

這個周末是楊志軍的班。

中午,女朋友打來電話,今天是她的生日,楊志軍本來想晚上再給她打電話,沒想到她先打來了。

“親愛的,你在那里呀?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女朋友撒嬌地問道。

“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我還準備一會給你打電話,我今天值班,不能陪你過生日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女朋友接著說:”你就調一個班唄,今天這么重要的日,你一定要來陪我。“

楊志軍說:”我不是不想調班,只是今天是周末,大家都難得有休息的時間,向誰調班都不太好。“

女朋友顯然有些生氣,說:“那你回來陪我吃一頓飯該行了吧?吃了飯你再回去值你的班。”

楊志軍說:“親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工作性質,如果能夠走得開我肯定會回來陪你的,關鍵是不能脫崗啊,乖,來親一個!”

“值班!值班!你就只知道值班,我看那些犯人對你來說比我還重要。”

“乖乖!我明天給你補上。”

“補,生日能補嗎?我不管,要么你現在回來,要么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女朋友無比生氣地說。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嗎?我真的走不開。”楊志軍有些發火。可是電話馬上掛斷了,他回撥過去,沒人接,一直打都沒人接,最后女友的電話干脆關機。

和女朋友的通話讓楊志軍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本來準備再哄哄她,可是電話也打不通,一向沉著冷靜的他也變得有些六神無主,他窩著一肚子的火,繼續值班。

這時,大隊值班民警小陳慌慌張張的跑到大隊辦公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楊大,出事了,學員些開鍋了。“

楊志軍一聽,再也顧不得女朋友的事,從裝備柜里拿了一只橡膠棍,向戒員宿舍沖去,小陳也拿了一根橡膠棍跟在他身后。

來到戒員宿舍,只見里面亂成一片,打罵聲此起彼伏,十多個人正在斗毆,另一名大隊值班民警小高正在努力制止,但顯然收效甚微。

楊志軍沖到打架的宿舍,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大隊長來了!“當時就有許多人停止了打斗,但是有兩人還扭打在一起,不聽制止。

楊志軍見狀,沖過去幾腳幾橡膠棍把還在打架的二人制服。

小陳和小高也上前幫忙,命令所有人員抱頭蹲下。

打架的人員見大隊長都動手了,也不敢造次,紛紛抱頭蹲下。

可是有一人還想繼續打架,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王某某。

楊志軍來了一招拉肘別臂將王某某制服,并把他帶離現場,扭送到大隊辦公室。

來到辦公室,王某某氣焰十分囂張。

楊志軍命令他蹲下,他拒不蹲下,還口出狂言說:“楊隊長,今天你打我我記住了的,現在講求文明管理,你們是不能打罵體罰我們的,我要去告你。”

楊志軍努力壓住滿腔怒火,說道:“是的,是要求文明管理不錯,但是那是對文明的人。你要清楚,在這里管你們的是什么人?這是國家的暴力機關,對于像你這種嚴重擾亂改造秩序的,我們可以依法適用暴力制止。對于不文明的人,只能適用強制的手段。”

王某某聽后,輕蔑地說:“揚大,你不要嚇我,我可不是嚇大的,我什么場面沒有見過。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家也有人在機關工作,你們這些套路我是清楚的,我也不想為難你,要么你們不要管我,要么給我一條路走,否則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

本來就因女朋友的事窩了一肚子火的楊志軍氣不打一處來,斥責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關系,在這里不是社會上,就算是在社會上你也要按規矩辦事,我楊志軍說一不二,是龍你要給我盤起,是虎你要給我臥起,如果再給我惹事,我會讓你后悔見到我!”

王某某聽了,不以為然地挑釁著說:“怎么?楊大,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不要在這里嚇唬我,來嘛,你打我嘛!”

楊志軍被王某某的公然挑釁激怒了,想都沒想,抬腿一個正蹬蹬在王某某的右胸上,頓時把王某某蹬飛出去,重重的撞在墻壁上。

王某某抱著胸口在地下打滾。

小陳見狀,急忙拉住楊志軍說:“算了,楊大,給他個教訓就可以了。”

楊志軍叫王某某站起來,見他臉色發白,感覺可能下手過重,就批評了他幾句,讓小高帶他回宿舍去休息,并安排一個表現好的戒員看好。

過了十多分鐘,那個看護的戒員跑來報告說王某某好像不行了。

楊志軍跑進宿舍去一看,只見王某某額頭滿是虛汗,臉色蒼白。他急忙安排將王某某送到附近的醫院救治。

在醫院搶救了一個多小時后,王某某不治身亡。醫院出具的死因是:王某某本來就有心臟病,因外力引發心肌梗塞而死。

楊志軍頓時癱坐在地上。

后來檢察機關介入調查,楊志軍因故意傷害罪被提起公訴。

在法庭上,楊志軍辯護說:“各位檢察官、法官同志,公訴書上說我是故意傷害,但是我和王某某一無冤二無仇,他所違反的是國家的法律和所的管理制度,我為什么要去傷害他?因此我首先沒有故意傷害的動機。其次,王某某是因為打架斗毆,有巨大的現實危險行為,我出于履行警察職責的需要,依法使用暴力制止其暴力行為,完全符合人民警察履職規定,我的行為是履職行為而非故意傷害。第三,我的行為不具備社會危害性。可以說,王某某在社會上是一個無惡不作,是屬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那種人,就連他的家人也巴不得他早點死了好。我雖然主觀上也不想制他于死地,但是客觀上卻是為民除害,為社會除害。因此,我的行為不具備社會危害性。第四,我執行職務的行為是國家法律賦予我的職責,不具備違法性。第五,王某某死亡這個損害結果的發生,不是我追求的結果,而且客觀上也是因為王某某有心臟病,如果是正常人,那一腳不至于致死,他的死亡完全是意外。綜上所述,我的行為不構成故意傷害罪,就算要追究,也最多是職務犯罪,而且是屬于過失。我們一直都要倡導執法效果與社會效果的有機統一,希望法官認真考慮我所述的情形,給我一個機會。同時,我對王某某的死亡也深表遺憾,我對他的家屬表示哀悼,并且愿意承擔經濟補償。”

對于楊志軍的辯護,法官沒有采信,因為害怕王某某家屬上訪鬧事,為了息事寧人,只得犧牲楊志軍。所里和王某某家屬達成諒解,賠償了死者家屬30萬元。而楊志軍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三年執行。

一夜之間從一名人民警察變成罪犯,如此巨大的心里落差,楊志軍怎么也無法接受現實,想到以前任勞任怨的為單位賣力,而且也是為了公事,為了大隊的改造秩序,把自己搭了進去,實在是劃不著,女朋友也因此而和他分手了。

楊志軍走投無路,怎么也想不通,甚至想過走極端,幸好親友們都極力安慰他,才沒有做傻事。

后來,在親友的幫助下,楊志軍和一個朋友合伙包一些小工程做,緩刑考驗起滿后,他也多少有了一些積蓄,總算走出了事件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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