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殳羽兄，快一點。”急忙忙走在前面的戴晗揮著手臂招呼著跟在后面的殳羽。

川熙路，申海最繁華的一條街，幾座摩天大樓坐落在周圍，橫陵綜合大廈、傀儡風(fēng)暴，這兩個戴晗最常光顧的地方，也都集中在這里。

比起戴晗猴急的模樣，殳羽實在穩(wěn)重得可以了。

“殳羽兄，你好久不到申海呢。這一次的申海之行，就讓我給你做向?qū)О桑瑢τ谏旰＃易钍煜ち恕！贝麝闲U有把握地說。

“那真是太謝謝了。”

“嗯。前面就是橫陵大廈了，六十九層有個連名字也沒有的酒吧，但酒是特別好的，我常去那里。那里的調(diào)酒師也好講話，有時候我自己也上手呢。”

“哦，是嘛？”殳羽高興地說道，“沒想到戴晗隊長還會調(diào)酒呢。”

“哼哼！你以為我只有單一的技能嗎？”戴晗得意地看向殳羽。

殳羽神情放松，面帶微笑：“沒有啊，我一直都認(rèn)為，戴晗隊長總能做出一些驚人之舉的。”

“驚到過你嗎？”戴晗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了。

“哎。經(jīng)常的呀。”殳羽依舊微笑著，看上去溫和穩(wěn)重。

橫陵大廈第六十九層，戴晗的老位置，兩個年輕人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上。

“恒嘉被你一鍋端了呢。”殳羽望著原來恒嘉大廈的位置，如今那里暫時還什么都沒有呢。

戴晗笑而不語。

“有一點，我是深深地佩服戴晗隊長的。”殳羽明明比戴晗大幾歲，但是說話還是禮數(shù)周全，以“隊長”相稱。

“嗯，什么？”戴晗托著下巴，望著窗外。

“戴晗隊長和boss相處這么久，一直都能相安無事呢。我剛被召回來才幾天，就覺得惶惶不安了。”殳羽光是聲音，就顯出文質(zhì)彬彬沉穩(wěn)溫和的特點，再看容貌舉止，實在是精致的溫存暖男一枚。

不知道這種人怎么進的SK，而且據(jù)說此人在海外也是劣跡斑斑呢，手上沾的血，不比戴晗少多少。

“你為什么感覺惶惶不安呢？”戴晗下巴抵在手上，看著殳羽問。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boss的目的是什么？Boss這個人，實在叫人看不透。”

戴晗笑笑：“讓殳羽兄不安的，只怕是不只boss一個吧。”戴晗看著殳羽，換了一副相當(dāng)輕松的口氣說道：“放心吧。Boss也不安著呢。你看不透他，他也看不透你呢。我就從來不看他。”戴晗舉舉手里的酒杯，呷了一口。

殳羽看戴晗看了一會，說道：“每天和一些你根本看不懂的人打交道，在一個你根本看不透的世界里生活，難道不覺得不安嗎？”

“有什么好不安的？”戴晗相當(dāng)不以為然地反問，“我對這世界無所幻想，對我自己也無所期待，無欲無求，但求解脫。呵呵呵呵。”

“那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解脫掉呢？”

戴晗忽然感傷起來：“誰知道呢？可能是時機還沒到吧。可能是我還沒活透徹吧。可能我注定要在這世界里沉淪下去吧。誰知道呢。以前我倒覺得死掉蠻好的，可是有人跟我說，如果你沒活透徹呢，死也是死不透的，就算是死了，也要被塞回來再活一次。”戴晗大睜著眼睛，咧著嘴看向殳羽，感覺見鬼了一般恐懼：“你說那多嚇人！”

殳羽忍不住笑笑，“可是我完全沒有感覺到，戴晗隊長有要認(rèn)真對待人生的意思呢。”

戴晗擺擺手：“我想過一千種活法了，每一種到最后都免不了還是一團糟。沒什么好期待的。所以呢，我就這么等著呢，等著解脫的那一天。”戴晗搖著酒杯，悠然懶散地說著。

“哦。所以自己活的沒什么目的和期待，也就不需要去考慮別人的心思了。”殳羽看著窗外，玩味似地說著，“果然，無欲無求，便能無所畏懼。”

“大概吧。”戴晗懶懶地應(yīng)了一句。

“像戴晗隊長這樣的人，boss一定最喜歡了。沒有個人目的，只求殺戮和破壞。”

“吶，誰知道呢。”戴晗依舊懶懶散散。

殳羽低下頭去看戴晗，戴晗弓著腰趴在吧臺上，把玩著手里華麗的雞尾酒，目光確實一派散漫無聊，正呆呆地出神。

一時間，殳羽也陷入一種沉思，那是一種思路清晰地思考和盤算，和戴晗混亂或者空洞的大腦迥然不同。

隔了一會，殳羽說道：“戴晗隊長，我已經(jīng)基本掌握了孤云社在申海的據(jù)點，正在想辦法一網(wǎng)打盡，徹底摧毀這個‘僵尸’計劃。”

“嗯。”戴晗沒精神地應(yīng)了一聲，沒精神地恭維了一句：“了不起。”

“我的計劃，可能需要戴晗隊長的協(xié)助。”

“竭盡全力。”戴晗還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趴在吧臺上，眼睛失神地看著酒杯。

殳羽不急不緩，娓娓陳說自己的計劃：“我打算利用X的家屬和資料，將孤云社的核心力量引出來，一舉殲滅。但是X 家屬和資料的話，還請戴晗隊長做好掩護和救援。”

“X的家屬？殳羽部長確定要讓他們冒險嗎？”戴晗知道，他已經(jīng)不可能再替謝林清掩蓋什么了，殳羽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也不會說沒有底氣的話。

“X既然打算投身SK，那么就應(yīng)該有起碼的思想準(zhǔn)備。SK對他提供保護，他也不應(yīng)該對SK有太多保留。再說了，難道不應(yīng)該試探一下他的忠心嗎？”殳羽語氣神情都如四月和風(fēng)，溫暖宜人，可是出的主意，卻著實叫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戴晗坐起來，做了幾個深呼吸，說道：“先找一個理由，讓X家屬和資料暴露出去，然后孤云社的核心人員和設(shè)備就會聚集過來，你負(fù)責(zé)剿滅孤云社，而我負(fù)責(zé)轉(zhuǎn)移X的家屬和資料。是吧？”

殳羽點點頭：“大概就是這樣。X那邊的工作，還請戴晗隊長加快進程。”

戴晗伸了個懶腰，問道：“可是你有什么好辦法，讓X順理成章地暴露出去，還能把孤云社的人引過來呢。”

“我倒是真的有一個辦法呢。”

“說說看嘛。”

“孤云社對X其實沒有多么敏感，所以單單是X可能無法對孤云社產(chǎn)生多大的吸引力。但是有一個組織是孤云社特別感興趣的，我們可以利用這個組織進一步挑起孤云社的興趣。”

“什么組織？”戴晗很隨意地問問。

“銀谷。”

“呵呵呵呵。”戴晗輕笑兩聲，“傳說中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但是孤云社是深信不疑的。只要讓孤云社相信，接下來接手X的會是銀谷，那么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攔截X家屬及其資料的轉(zhuǎn)移。”

“好吧，我明白了。”戴晗眼睛出神地說道，“到時候，你還要找人假裝銀谷的人，忙得過來嗎？用不用我?guī)兔δ兀俊?

“哎，還不至于要勞煩戴晗隊長呢。”殳羽客氣地笑笑，“還請戴晗隊長將SK的計劃轉(zhuǎn)告X。到時候會有人假冒銀谷的人來接他的家屬和資料，遇到襲擊也不必害怕，跟著那些人走就好了。再說，還有戴晗隊長掩護，一定不會出事的。”殳羽笑容不減，態(tài)度溫和。

“明白。”戴晗舉舉酒杯，“有殳羽部長在，怎么可能出事，對不對？”

殳羽笑笑，喝下酒杯里最后一口酒，說道：“今天謝謝戴晗隊長了，這里的酒確實很好。”

“改天再來。”

“改天再來。”

殳羽穿好大衣，朝著門外走去。

戴晗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的殳羽遠(yuǎn)去的背影，一臉沉思。

“真正叫人看不懂的人是你吧？殳羽部長。”戴晗用唇語，和玻璃里自己的影子說著話。里面那個戴晗，好像從燈光璀璨的夜色中探出頭的一個幽靈，探著黑糊糊的臉，飄在申海市的夜空中，給酒吧里這個實實在在的戴晗，傳遞著秘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