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晗和殳羽同時站在齊先生面前。

“哦，最近申海比較亂呢。從西恒兵工廠的事情以來，孤云社在申海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齊先生雍容而低沉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憂慮，“不得已將殳羽部長調(diào)回本部，負責清剿潛藏在申海的孤云社勢力。必要的時候，還請戴晗予以協(xié)助。”

“嗯。”戴晗爽快地應了。

“不過戴晗，X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有眉目了呢。”戴晗的眼睛望著一個地毯一角出神。

“那還請兩位再費些心思，盡快將申海的亂局擺平吧。”

“明白。”

戴晗和殳羽行禮離開。

經(jīng)過齊先生辦公室外那條令人炫目的藝術長廊的時候，殳羽頗覺奇怪地問戴晗：“這里的陳設變得有些古怪了呢？”

正在出神的戴晗猛然回過神來，“有嗎？”戴晗左右瞅瞅，“確實呢，怎么全變成木頭了，還都是沒加工過的木料。”

殳羽停下來打量著陳列柜櫥里的各色木料，說道：“都是上好的適合做木雕的木料呢。紫檀木，紫柚木，核桃木，這個是，青皮木，這個是，香樟木，……”殳羽一路走過去，一路盤點。

戴晗偶爾抬頭掃一眼監(jiān)控攝像頭和藏在暗處的武器發(fā)射口。

“我以前送給boss一個很漂亮的荔枝木根，”

“他不喜歡的吧？”戴晗打斷殳羽的話。

殳羽奇怪地扭頭看向戴晗，表情的含義很明顯：你怎么知道？

“我家boss不喜歡受到限制的創(chuàng)作呢。根雕那種七分天然三分人工的藝術，和他獨斷的個性是不相容的。他喜歡將自己的意志不受任何限制地、施加到對象上。雕刻也好，組織也好，世界也好，部下也好。”

殳羽用難以置信又充滿警惕地目光看著戴晗，看了很久。

直到走出SK總部大樓，走到室外清冷的空氣里，殳羽才小聲地對戴晗說道：“你格外了解boss呢。這么了解他，難道就沒有一點危險的感覺嗎？與狼共舞的刺激感？”

“我啊，”戴晗隨意地笑笑，眼睛胡亂瞟瞟四周，“我這個人啊，好像只有槍子兒穿透身體，打裂骨頭的時候，才能有點感覺呢。”

戴晗雙臂反勾到后背，松活松活筋骨，渾身麻頓難受的感覺減輕了一點。

“你這么遲鈍嗎？”殳羽問道。

“哎，偶爾給子彈在身上打幾個孔，也是難得的給身體通通風呢。呵呵。”戴晗笑笑。

“呵呵呵呵。”殳羽也笑笑，“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期待了嗎？”

“有啊。”戴晗扭過頭來，含義莫名地笑看著殳羽，“我期待著你呢。加油呢！”戴晗在殳羽肩膀上拍了一把，直起腰來走開了。

看著戴晗離開的背影，殳羽輕笑了一下。

SK總部，首領辦公室外，齊先生看著擺滿整條長廊的木料，陷入沉思，衛(wèi)夫人靜靜立在他的身后。

良久，齊先生很有感慨地說道：“人畢竟不是武器呢。”

“齊先生是指戴晗嗎？”

“不僅僅啊。人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盤算，只有武器，才能百分之百地傳達主人的意志，體現(xiàn)組織的需求。”齊先生的目光，依戀地停留在那些優(yōu)質(zhì)的木料上。

“在過去這些年來，戴晗就算是SK 中最沒有個人欲求的一個部下了。”衛(wèi)夫人說道。

“是啊。但是屬于人的東西，總歸還是會覺醒的吧。SK老套的殺戮，他也會膩的吧。為了能夠消除個人意志帶來的力量削弱，為了能讓力量體現(xiàn)出總體的意志，我們就需要開發(fā)更多的力量來源，這樣，SK的宗旨，才不會因為個別人的想法而得不到貫徹。”

“所以，boss將殳羽召回了總部嗎？”

“殳羽是比戴晗成熟的一個人，但是這種成熟究竟意味著什么，我還不清楚。衛(wèi)夫人，”齊先生轉(zhuǎn)過身，“請將那個叫徐庭的孩子，帶到第八十層異能檢測室。”

“是。”衛(wèi)夫人微一俯首，轉(zhuǎn)身而去。

徐庭剛剛被轉(zhuǎn)到普通病房，包醫(yī)生看了他一眼說道：“以后別惹你家隊長生氣了啊。雖然救了你，但是還不知道你隊長是個什么意思呢。現(xiàn)在我的腦袋，褚先生的腦袋，還有你的腦袋，都還是臨時的呢。”

“戴晗隊長不會殺你的。”徐庭聲音還很微弱，“他需要你。”

“哼！”包醫(yī)生冷哼了一聲：“沒你隊長不敢殺的人，也沒誰是你隊長需要的。”包醫(yī)生差點就把后半句也說出口了，走到走廊的時候，才慶幸自己及時咽了回去。

那后半句是：哪天急了，boss的脖子、他自己的脖子，他都敢去抹。

反正在包醫(yī)生眼里，戴晗就是個虛無放縱的人，不把自己當回事，不把世界當回事，不把一切當回事。

徐庭剛躺下，首領召喚的消息就傳到了醫(yī)院住院處。

徐庭是扶著墻壁走進電梯間的，身上還穿著病號服。

電梯門在八十層打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一切讓徐庭徹底懵了：腳下是云霧繚繞的無底深淵，遠望不見盡頭的皚皚云層，懸浮著無根的山峰，……

徐庭正不知道該往哪里伸腳，一股強力將他猛然吸了出去。

“啊——！”地一聲驚呼，徐庭迎面撞上一座石山。

“砰”地一聲，血從徐庭的頭上流了下來，流進眼里，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模糊的血霧。

“這是真的？！”

就在徐庭反應的片刻，兩座石山猛然向他襲來。

徐庭立刻調(diào)整呼吸，將注意力的焦點集中在遠處的幾座石山上，幸好，襲向他的石山，在即將撞到他的時候，停了下來。

徐庭大口喘氣，身上的槍口開始往外滲血，舊傷撕裂的疼痛，再加上猛然間拼盡全力應對突發(fā)狀況造成的缺氧，讓他的腦袋一陣一陣嗡嗡作響。

就在徐庭撲在空無一物的地面上的時候，身體下方忽然塌陷，徐庭猛然間墜下一個黑洞洞的深淵。

在急速墜落的過程中，徐庭伸手，手指的指肚在迅速劃過的外壁上快速地蹭了一下，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

“這是真的？！”

要摔死了！

可是上方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形成引力源。怎么辦？！

說不定是有的，只是太黑看不見而已。

徐庭將注意力的焦點集中在上方，然而他下落的速度并沒有明顯的放緩。

徐庭隨即又將注意力的焦點集中在旁邊。他相信，在漆黑一片中，他的身邊有建筑物的墻壁，或者垂直管道的內(nèi)壁。

果然，徐庭狠狠地撞向了旁邊的墻壁上，在粗糙的墻壁上猛然擦過，病號服立刻就擦破了，接下來，皮肉擦傷讓他痛苦地叫喊了出來。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從黑洞洞的垂直通道傳上來。

徐庭落地之時，因為缺氧，眼前一片漆黑，過了很久，才看見一點昏昏的光亮。

一個女人在昏暗的燈光中若隱若現(xiàn)，她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頭發(fā)，全都融入了黑色的環(huán)境中，只有面部，呈現(xiàn)出和昏暗的環(huán)境和諧融洽的幽艷。

徐庭聞到，空氣里有淡淡的，好聞的香水味。

“呦，是你呀小子。你不是被你隊長殺了嗎？”幽艷的女人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