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戴晗接過謝林清手里的外套，“我不敢麻煩黑蒙老師了，他今天差點被綠幽幽的尸體吃掉呢。”

“啊？！”謝林清臉一抽，驚駭地看著戴晗，“他，他，現在……”

“沒事了沒事了。”戴晗擺擺手，“謝大哥，我還想再打一局，你有沒有錢借給我？”賽車專用游戲室內，戴晗面前的三塊大幅顯示屏上，又是一片狼藉和火光。

謝林清看看這個造價不菲的游戲室，小聲問道：“再打一局要多少錢？”

“七千塊。”戴晗窩在皮沙發椅上小聲說道，不過隨即便坐起來，朗聲說道：“不過我有會員卡啦，你去幫我充一局，打七折的啦。”

謝林清眼睛左右看看，說道：“戴晗，我沒有那么多錢給你打游戲。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家睡覺吧。你再這么消遣我，我就把你的劣跡告訴黑蒙先生。”

“咦——”戴晗看著謝林清撇撇嘴。

戴晗打游戲打到半夜十二點，餓了就叫謝林清給他送燉豆腐到傀儡風暴，電話里還急急忙忙的，一副正在處理要緊大事的口氣。

“這會就去睡覺也太早了，謝大哥和我到天臺吹吹風好吧？”

“回家睡覺！”謝林清端出長輩的架勢。

“好啦好啦。”戴晗挽起謝林清的胳膊，連推帶拖，“去天臺吹吹風啦。”

十二月末的天氣，深夜里四百米高的大廈天臺，冷風颼颼，帶著濕氣。

戴晗舒服地深吸一口氣：“哇，舒服極了呢。”

謝林清冷得猛打了兩個寒顫。

“謝大哥，其實我剛才騙你的呢。”戴晗倚欄遠望，目光投向黑夜里霧氣蒙蒙的海面。

謝林清不解其意，困惑又有點擔憂地問道：“你騙我，什么呀？”

“我呢，其實晚上從來都不睡覺的。我白天才睡覺。對于我來說呢，白天的時間反而比較難熬，夜里嘛，就出來活動活動了。呵呵呵呵。”戴晗語氣輕松平淡，似乎只是隨便拉拉家常，或者朋友間談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然而謝林清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既為戴晗感到難過，又覺得有些不安。

“夜里比較好啊！”戴晗有些感慨地說道，“殺人也好，爆破也好，夜里可以干各種事情。”戴晗樂呵呵地說著，“連打游戲，在夜里也比在白天有勁頭呢。”

“戴晗，”謝林清有些語重心長，“你一直這樣，黑蒙先生會難過的。他希望你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什么才是好好生活呢？生活還有‘好’的嗎？”戴晗依舊笑呵呵的，語氣極為隨意。

謝林清嘆口氣：“也許生活確實沉重，可是也不能自暴自棄呀。”

戴晗扭過頭來，臉上的笑容里帶著明顯的邪氣：“反正呢，你們推崇的那種生活，那種活法，我就是怎么也看不上啊。”戴晗說著大步走向謝林清，很快就跑了起來，最后兩步沖上來，一把抓起謝林清的衣領。謝林清猛然間沒有防備，被戴晗推出去老遠，一直推到天臺的另一側。

戴晗臉上表情獰厲，即使被黑色藥貼遮擋，也依然可以看見他扭曲的面部肌肉。

謝林清的個子和戴晗差不多，戴晗無法把他舉起來，卻把他拖在地上，死死地扭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護欄上。

謝林清呼吸艱難，斷續而困難地說道：“戴，戴晗，你，你干什么？”

戴晗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最煩你們這種拖兒帶女的了！兒女情長牽掛不絕什么的，死都不能干脆利落地死！快都別要了！”戴晗沖著謝林清大喝一聲。

“戴，戴晗，你發什么……瘋？”謝林清困難地喘著氣。

“你為了保護你的家人，就讓別人替你擋槍。”

謝林清在戴晗手底下拼命掙扎，“你，你放開，我。你，胡說什么？什么擋槍？”

“我胡說？”戴晗獰笑一下，眼睛可怕地瞪著，眼眶盡裂，“我有沒有胡說，你去和孤云社的槍口辯解吧！X！”戴晗低聲怒喝一聲，一把將謝林清從天臺護欄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啊——”夜色里一聲驚呼，謝林清在戴晗強力地拋甩下，頭朝下急速向下墜去。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全身血液被抽向腳底，謝林清頭痛欲裂，耳內鳴響，一陣惡心眩暈感襲上心頭。

謝林清勉強睜開眼睛，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戴晗究竟做了什么？

謝林清意識到在自己墜落的過程中，戴晗動了手腳，他現在正在幾倍重力的作用下急速墜落，而且很可能已經深陷戴晗制造的異能空間中了。

這個孩子太可怕了！謝林清心里驚嘆一聲。唐黎的事情忽然劃過腦海，謝林清渾身頓時寒意侵骨。

不！不能！絕對不能落入戴晗手里。這個惡魔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謝林清集中注意力，兩只無形的大手同時向上方和下方抓去。

兩只大手本來是沒有的東西，那是謝林清每一次發動異能力的時候，自己在腦海中補充出來的畫面，通過大腦補充的畫面和運動，他可以更加隨心所欲并且精確地發揮自己的異能力。

謝林清的異能力可以在短時間內改變周圍物質的質量和密度。通過讓自己的身體質量減輕而讓周圍空氣密度增大，謝林清逐步降低自己下落的速度。

謝林清在下墜的過程中深感慶幸的是，戴晗的異能力還不成熟，操控得也還不熟練，而且戴晗還沒有非殺他不可的意思，否則根本沒有他逃生的機會。

但是謝林清意識到，戴晗的異能力，絕對是那種高級而且棘手的類型。謝林清接觸研究異能力這么多年，還沒有見過戴晗這種級別的能力，那絕對不是那些控制普通物理因素諸如質量體積密度乃至溫度濕度之類的異能力者可以比擬的，甚至連可以操縱電磁和能量波的人也無法望其項背。

這樣幾乎完美無缺的強大能力，掌握在戴晗這種危險分子的手里，謝林清簡直不寒而栗。

謝林清拼盡全力，最后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在這里是個僻靜的角落，抬眼望去，只有大樓背面的各種管道和放在墻角的垃圾處理裝置。

謝林清松了一口氣，渾身松弛地躺在地上。

“呦，沒死呢，謝大哥。”

伴隨著戴晗冷漠悠然的聲音，一只腳重重地踩在了謝林清的鎖骨上。

謝林清抬眼看去，戴晗黑色的身影矗立在自己的視線里，極具壓迫感，居高臨下的目光，仿佛森冷漆黑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