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和站在他身后的幾個SK低級成員，被戴晗放肆的大笑震住了，一開始還只是震驚，后來就變得戰栗不安了。徐庭有些遲疑，但仍然強裝鎮定地問道：“有什么事情讓戴晗隊長發笑的？”

戴晗的大笑很快冷了下來，冷笑兩聲，“這個東西呢，”戴晗捏著手里的存儲器，伸到徐庭眼前，“這東西里面，全是用來干擾對手的虛假信息，你竟然連這個都分不清楚。徐庭，你很會辦事嘛？我幸苦弄回來的俘虜，什么價值還都沒榨取出來，就被你給解脫了。”戴晗看上去并不嚴厲，聲音也可以說得上柔和，但是徐庭和他身后的幾個人，仍然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戴晗將手里的U盤扔掉，轉過身，湊近徐庭，表情森然，渾身散發著寒意，低聲喝問道：“你為什么要來SK呢？你心腸這么好，怎么不去福利院工作？”

被戴晗身上黑森森的寒意所逼迫，徐庭打著戰后退了兩步，聲音有些打顫：“我不明白戴晗隊長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說你殺了這三個人，又愚蠢又軟弱啊！”戴晗怒喝道。

叫徐庭的少年沉默片刻，給自己辯解道：“SK，Spade Killer，黑桃殺手的組織，為什么殺人反而不對了？作為SK旗幟般存在的特別行動隊長，戴晗隊長難道不是因為殺人最多，殺人最厲害才受人尊敬的嗎？”

戴晗忍不住笑了，笑容透出危險氣息：“你這是在恭維我嗎？”

少年很不服氣地站在那里，一聲不吭。

戴晗嘆口氣，稍有耐心也頗為溫和地說：“不過啊，徐庭小朋友，如果你覺得SK只要殺人就能存活下去，那你現在就可以從這里離開了。任何一個組織，想要存在下去，必須去給自己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和生存資源。把全世界的人都殺光了，獨留你一個，你還怎么活？”

叫徐庭的少年，抬起眼睛看了戴晗一眼，那雙本屬于少年的清澈眼眸中，此時正在滋生黑暗和殘忍，那尚未完全成熟的黑暗和殘忍，在清澈稚氣的眼眸中，顯得還很不穩定。

戴晗嘆口氣，繼續說道：“boss把你招進來，還交到我這里，也不僅僅只是想把你培養成一個殺手吧？你必須讓自己具備除了殺戮以外的其他技能和價值，才能滿足boss的期待，懂了嗎？”

感激之情開始在少年的眼里流溢。

戴晗略顯厭惡地看了徐庭一眼，說道：“比殺人更好的辦法是掌控人，現在我們的boss想要掌控更多的人，你卻把我幸苦弄來的情報來源給弄死了，你說怎么辦？不過，話又說回來，尸體呢？”戴晗扭頭看看左右，空曠的地下室里并沒有橫陳的死人。

“已經掩埋了。”

戴晗直起身子，壓抑著滿心的煩躁，耐著性子，但是仍然表現得相當不耐煩：“你手腳倒是挺快的。去把尸體挖出來！”

“啊？！”徐庭明顯受到了震驚，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戴晗。

戴晗已經從徐庭身邊走開了，正彎著腰低著頭仔細查看地面，聽見徐庭驚詫地“啊”了一聲，便極其隨意地說道：“我叫你把尸體挖出來啊，你啊什么？真是的！現在年輕人領悟能力都這么差嗎？”戴晗一邊彎下腰檢查地面一邊嘟囔：“真是太難調教了！做事都沒個目的和計劃，一味地蠻干，下手也沒個輕重，腦子還笨得要死！boss帶回來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這種人還有調教的價值嗎？真是的！”意識到徐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戴晗提高一點音量，拖著調子吆喝道：“徐庭小朋友——，你還愣在那里干什么——？我叫你去把尸體挖出來，你沒有聽到嗎——？”

被這樣冰冷地嘲諷和不耐煩地吆喝著，徐庭的眼眶里，已經盈滿淚水。

戴晗仍在嘀咕：“連審問個俘虜都做不到，什么都沒問出來不說，竟然還把人給弄死了，還一下子弄死了三個。等我哪天又不想活了，就讓這廢柴孩子把我弄死好了。這是什么東西？綠糊糊的，……”

徐庭依舊沒有動，站在那里，強忍著委屈，說道：“尸體被埋在市郊北峴山，恐怕已經被土石壓得變了形，而且，現在正是白天，這樣很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在掩埋之前……”

“徐庭，”一個低沉但絕對陰森的聲音，徐庭周身流過一道寒意。

戴晗森冷的眼睛盯著徐庭：“現在是上午八點，兩個小時，我要在這里看見那三具尸體。”戴晗指指腳下。

徐庭咬著下唇，渾身僵硬地轉過了身。

……

“很好，這個孩子看上去不錯。”SK的最高領導者看著徐庭，露出贊許的笑意。

——徐庭清楚記得自己被boss檢視時的情景。在那么多人當中齊先生單單對他充滿期待，讓他在眾人當中脫穎而出，仿佛被賦予了特殊使命一般，充滿自豪感和榮譽感。最后，齊先生宣布SK特別行動隊隊長戴晗，成為他的導師。

聽到導師名字的那一刻，徐庭幾乎激動到站立不穩。因為戴晗這兩個字，在SK當中，不啻于神話傳說。

濃黑的履歷，華麗的功績，天才的頭腦，精湛的技術，讓他成為SK有史以來最為耀眼的成員。在SK龐大的體制內部，特別行動隊是boss直屬的六個機構之一，特別行動隊隊長，是地位僅次于boss的第二梯隊成員，位于這一梯隊的成員，原則上，總數不會超過六個。甚至有人說，戴晗會成為繼齊先生之后的SK最高領導者，恐怕也會是SK史上最為優秀的領導者——當然，在SK，“優秀”意味著“殘忍”。

本來是帶著極大的榮譽和崇拜投身戴晗手下，可是徐庭見識到的，除了這位傳說人物的荒唐隨性，便是他的不近人情。被自己最憧憬的人連連打擊和嘲諷，徐庭感覺自己快要沒有力氣繼續在SK呆下去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徐庭和十幾個SK下級成員將掩埋的尸體翻出來，被巨大的石塊擠壓過的尸體已經變形，粘稠的體液流出體外，沾滿了泥土。徐庭躲開警察，將這些“東西”搬進北樓負一層的時候，一張足夠放下三具尸體的桌子已經擺在了那里。

“打開！”戴晗命令道。

徐庭將裹尸袋的拉鏈打開。

戴晗連手套都沒有戴，直接伸手翻著尸體檢查起來。從尸體的頭部、頸部、脊椎，到腿腳，仔細檢查了一遍，又認真翻檢了一遍死者的衣服，包括衣服的口袋，甚至衣服縫隙，也全部用手指劃過。

“徐庭，把尸體送到包醫生那里進行詳細檢查。為了盡快得到尸檢報告，可以先把尸體分解，送到不同的部門同時檢測，分解工作就由你在這里完成。”

“啊？！”徐庭瞪大眼睛看著戴晗。他想過殺人，但是卻萬萬沒有想過要去肢解死人，而且是已經尸變到這種程度的死人。

戴晗不滿的目光定定盯住徐庭。

徐庭哆嗦著把刀具拿在手里，戴晗背著手站在旁邊。

“胃要保持完整，我要知道他死前的進食情況。……那個不是肝臟，是胰臟。你放錯箱子了！……注意腸液取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