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沒亮，唐遠年就讓人把唐凝叫去了書房，看著唐凝一臉憔悴的模樣，心里倒是有幾分不自在，簡短地問了幾句，就開始了昨天想好的措辭。

先是把顧寒勛罵了一通，又說起唐凝昨天不告而別，不懂規矩，沒有以大局為重，再到唐家的現狀，和唐伊伊的“不幸”的遭遇，說到動情處，真是一臉的痛心疾首。

而后又破天荒地夸贊了唐凝這些年作為姐姐的大度，和一直照顧唐伊伊的細心體貼。

唐凝抬起臉，看著唐遠年專注而溫柔地看著自己，渴望了這么多年的溫暖和夸獎就這么不要錢地扔了過來，心里卻一片冰涼。

等著唐遠年紅了眼睛說著：“你們姐妹都是命苦啊！”，看唐凝依然是默默立著，心中的火又冒了上來，好容易壓下去，又說了些顧全大局，大義凜然的話。

幾番軟硬兼施下來，倒是快要將唐遠年的耐性磨光。

唐凝總算有了些反應，抬頭直直地看著面前痛心疾首的男人，開口問道：“爸，如果昨天是我，和唐伊伊的未婚夫滾在一起，你現在是怎么處理呢？會站在我這邊嗎？”

“你會讓唐伊伊顧全唐家的顏面，而成全我嗎？”

“你！”唐遠年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地滿臉通紅，他已經低聲下氣說了這么久，這個不宵女卻還這么咄咄逼人！

“你這是什么話，一個女孩子家不知害臊！”

唐遠年轉過身背對著唐凝，重重嘆了口氣，“小凝，你一直是個知事理又懂事的好孩子。”

“這一次，是顧家對不起你，顧寒勛那樣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你！”

所以呢？

“你也知道，伊伊性子單純，出了這種事，她昨天差點沒去尋死！好歹顧寒勛尚有點良知，愿意對伊伊負責，爸爸考慮了一個晚上……”

“如果顧寒勛愿意負責，那既保全了唐家的面子，還有你妹妹的聲譽，也維護了唐顧兩家的利益。”

“所以，”唐遠年轉過頭抹了把眼，拍著唐凝的肩膀，真摯而愧疚地道：“小凝，委屈你了……”

看著唐遠年，唐凝突然有些想笑，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印象中淡漠疏離威嚴易怒的唐遠年還有這樣的一面。

像個敷衍又蹩腳的三百斤戲精。

可她卻笑不出來。

“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媽媽還在養著病……等這件事過去后，爸爸給你放個長假，你去陪陪你媽媽，天南地北地好好玩玩，散散心，一切費用爸爸報銷！這些年你一直里外忙碌，是爸爸疏忽了……”

“爸，”唐凝的五指握拳，指甲一點點陷進掌中的肉里，“你不用拿媽媽來說事，暫時我不會讓她知道這件事。”

“爸不是這個意思，你媽身體……你也知道……”

“當初與顧家聯姻，要逃走的是唐伊伊，我是長女，確實責無旁貸。可是她現在在我的訂婚宴上，與當初她不要的，我的未婚夫……”

“爸，我也是你的女兒，你可曾，有一點點在乎我？”

在唐凝的直視下唐遠年莫名有些發憷，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唐凝，“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么！你跟伊伊都是唐家的孩子，你們是親姐妹！你也說了，你是長姐，擔負的責任和義務當然要比伊伊多些。”

“她還小，性子單純，哪里知道什么世事險惡？顧寒勛那樣的公子哥，三兩句話把她騙的團團轉，爸爸是顧及兩家的顏面，不得以才答應了顧家！”

“而且你們是親姊妹，說句實在的，這還不是關起門來自家的事情，你要是硬揪著不放，鬧大了，丟的是唐家的臉，不也是你的臉？”

“何況那顧家是好惹的？你現在退一步，大家萬事好商量，顧家該補償你的，爸爸絕對一分不少的給你要回來！”

“小凝啊……”

“爸，”唐凝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沉了下去，成了一片凜然的灰色。

“你直接說吧，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