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巖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道：

“你到底要去跟我媽說什么？我到底哪里錯了？明明是她不對，你為什么還是非得要叫我去給她道歉？難道你都看不見嗎？”

何凱東停下腳步嘆了口氣道：“我看到了，看到你把馮老師推倒在地，跌成重傷，你自己說你這樣做合適嗎？陳慕巖你是求學的學生，馮老師她可是授教的老師啊！”

陳慕巖一聽道：“老師怎么了，老師就可以肆意的辱罵別人了？老師就可以惡意的踐踏別人的尊嚴了？”

何凱東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馮老師她真的有不當的言語那是她的不對，那你也不該那樣用力的把她推倒撞傷啊是不是？”

陳慕巖緩緩垂下了眼簾，不再言語，似乎聽進了他的勸說。

何凱東心里一陣歡喜，接著又道：

“聽我的，明天就跟我去給馮老師當面道個歉，這個事就算到此結束了好不好？”

陳慕巖不語。

何凱東又道：“馮老師有時候性子是急了些，其實人還是挺好的，她熱心、積極大方、我和她都是剛畢業帶學生的老師，難免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就像我剛到你們班一樣，其實她每次要幫我批改作業，都搶著要你的呢，在辦公室里背后她都老夸你呢！她也就一時賭氣，不會真的到政教處說你的不是影響你的學業的。”

陳慕巖不語，一雙眼眸靜靜地望向通往樹林盡頭伸向外婆家的小徑。

小徑的兩旁是一望無垠的田地，滿地的蘆葦葉子已經枯萎，暗黃的蘆花低垂著頭順著風的勢頭齊刷刷地向東歪去。

陳慕巖淡淡地道：“好，我去！”

何凱東又驚又喜忙走過去

道：“你答應明天跟我一起去了？”正暗自高興，眸光一瞟卻見她深深的眼眸里，盡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蒼涼和清冷。

正要說話，忽聽遠處傳來聲響：“慕巖……成了成了原來明輝媽也早就看好大慶呢！嘿嘿快去快去告訴你外婆……”

只見小文和金海霞正興沖地向這邊跑來。

剛一站定，小文就合不攏嘴的道：“何老師你也在啊，好消息跟你說，你小姨同意許玲跟我兒子大慶交往呢！”

何凱東微微的笑了笑似乎對這件事漠不關心簡短的道：“哦，好事啊！”

小文又拍了下慕巖道：“你這丫頭不是要跟著來看熱鬧嗎？怎么自己先走了呢！”

陳慕巖牽強的微微抬了抬嘴道：“我想早些回去的，大慶的媳婦一定很好看吧！”

小文道：“那是當然，這閨女打小我就喜歡，你媽看了都滿意，姐你給慕巖說說。”

金海霞一雙眼睛正怔怔地在何凱東的臉上徘徊。被小文一叫這才回過神來支支吾吾的道：“哦……是……是很好！”

小文道：“慕巖聽到沒？你媽都說好啊，咱們快回去，讓大慶這家伙臨去部隊前也高興高興！”說著挽起她倆就走。

剛走兩步又回頭道：“對了何老師這以后啊咱們也是親戚了，我們就在前面不遠處，你也常來家里玩啊！”

何凱東道：“好，我會常去的。”他望著陳慕巖還想說些什么，小文已拉著她向小徑走去。

夕陽西下，天已微暗，小徑兩旁的原野中蘆葦沙沙作響，傾斜的坡道后，是微微聳立的小山坡，幾株紅楓，在夕陽下更顯寂靜。

何凱東望著她們遠去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消失在一棵青松之后，這才往回走去。

一路上，小文滔滔不絕，歡聲笑語。金海霞卻心事重重，望著女兒慕巖幾次欲言又止，對小文的話一句也未聽進耳里。

天色漸晚，不一會的功夫，三人已到了家中。

房里昏黃的燈光順著窗子的縫隙投射出來，灑落在院中花園的石階上，幾朵小花在夜的來臨收攏了花瓣，困倦地低垂著頭打著盹。

金海霞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藤椅上，一縷思緒又上心頭：‘慕巖的老師？那個流露著溫暖笑容的小伙子……他是誰？為什么自己見到他的一瞬間感到那樣的熟悉？他的眼瞼、鼻翼、眉宇間那一抹親切……為什么都是那樣的熟悉……老師……何老師……他是誰？’

屋中的小文興奮地介紹著許家的千好萬好，她卻一句也未聽到。

偶一回頭，卻見女兒正一個人靜靜地倚靠在門檻邊，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輕輕地走了過去撫摸著她的頭發道：“慕巖你在看什么？”

陳慕巖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地向房中走去。

金海霞不解順勢望去：只見小文正拍著弟弟的后背有說有笑，母親和父親，也都是滿面笑容商討著大慶的未來，一家人其樂融融，溫馨無限！

她笑笑不說話，心想：“這孩子越長大越看不懂了，這時熱時冷的性子！……”搖了搖頭也向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