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寧塞還有些巍峨的城樓已經矗立了一百多年,上面落寧塞三個大字銹跡斑斑,看起來很破敗的城墻上坑坑洼洼,見證了落寧塞百年內經歷過的殘酷戰爭。
陽光穿過城墻照射下來,落在蘇青和白衣女子身上,斑駁的光影如同一對金童玉女,透出一股給人感覺很美好的錯覺。
蘇青一身青衫,腰間懸掛一柄灰布包裹的長劍,手里拿著油紙傘,很認真的道:“穆姑娘,你到落寧塞準備去哪里?”
“你帶著我每個角落都轉一圈。”白衣女子一本正經道,隔著斗笠垂下的重紗看不見她的表情。
“好吧。”蘇青點頭。
落寧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整個城池轉一圈一個小時就夠了。
進城的時候,還是上次的那位士兵值班,遠遠他就看見蘇青帶著一位極美的女子過來,雖然看不見白衣女子面容,但他仍然有一種驚艷之感,他眼中滿滿的艷羨之色。
他連忙將目光從白衣女子身上挪開,蘇青可不是他能夠招惹的。
“蘇什長!”他笑瞇瞇的迎上去,想要彌補上次的壞印象。
“嗯。”蘇青點了點頭,他哪還記得上次的士兵,隨口說道:“好好值班!”
蘇青和白衣女子越過破舊的城門,來到落寧塞里。
昨天一天的雨,鋪就青石板的主道沖刷的格外干凈,但其它的小道路況就不太好,有些路甚至一片泥濘,很大的一片水坑攔住了整天道路。
“我們先去城南,然后從朱雀巷去城西,再后去北城,順著衙門轉一圈,就到了城東的邊軍駐地。整個城池基本就算是轉完了……”蘇青征詢的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點頭,可以看見她露出的櫻唇一張一合,道:“可以,按你說的辦!”
于是落寧塞東街巷里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男一女左右相伴而行,兩人如同陌生人一般不言不語,男的目視前方,似乎神游天外,只有走到路口的時候才恢復神采靈動,女的緊緊跟在男的身后。行人看來兩人之間的狀態怪異無比,偏偏他們沒有一人感覺任何不適。
城南屬于落寧塞最混亂、最破敗的地區,這里是一個大型的魚市,緊鄰魚市的一條街都是販賣雞鴨的商販,所以下過雨后,難聞刺鼻的味道被放大了幾倍,幾條街道都是魚腥味和雞鴨屎尿混合的味道,路過的人紛紛捂住口鼻,快速離開。
氣味非常的混亂。
蘇青走到魚市的街道前,腥臭味道撲面而來,整條街道坑坑洼洼,數個大小不一的水坑,水坑里還夾雜著一些從臨街沖來的雞鴨排泄物。
蘇青退出了“走功”的狀態,面無表情問道:“穆姑娘,這里你要看嗎?”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刻,她從來沒有來到過這樣環境,內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半晌吐出一個字:“看。”
蘇青點頭,在前面帶路,十來年的生涯他對于落寧塞熟悉無比,他早已經適應這樣的惡劣環境,輕車熟路的帶著白衣女子在魚市中穿行。
白衣女子腳步繞過泥濘的道路,她拿出一方白色手帕唔住口鼻。
“這條魚市是落寧塞唯一的魚市,有些長,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在左拐一條街才算是走出去了。”蘇青一邊解釋,一邊小心的繞開水坑和避免褲腿沾染上雞鴨糞便。
他沒有白衣女子那神乎其神的技能,她在泥濘的道路上走了這么久,鞋子依舊干凈潔白,上面繡的花紋依舊的鮮艷亮麗。
她帶著斗笠,重紗垂下,遮擋住了視線看向遠方,但她似乎依舊視線清楚,昂胸抬頭的向前走。偏偏好似下巴上有一雙眼睛,每一步都踩在最干凈的地方。
然而,蘇青不時的注意些腳下,偶爾低下頭觀察路況,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分散了注意力,他沒有辦法進去“走功”,索性專心的走路。
此刻,尚還是清晨,魚市基本沒有什么人,偶爾幾個商販跳著幾桶魚向這里走來賣個這里的商鋪。
便在這時,前方一人迎面走來,他身材魁梧,面容蒼曠,下巴處濃郁的絡腮胡子一直連接了耳邊的頭發,一身江湖人經常穿著的黑色武士勁裝,渾身散發出一股江湖人特有的英武之氣。
周圍路過的魚販自覺的避開,眼神下垂,看著自己的腳尖和劍尖前的地面,不敢抬頭張望,怕惹來上殺身份麻煩!
蘇青的目光也有些下垂,不過他和拿著魚販不同,他盯著那人腰間的那柄長劍。
那柄劍蘇青見過,或者說他見過和那柄劍同款的長劍。
那是大晉萬劍宗獨有的長劍,劍長三尺三,寬二寸,厚一指,劍身充滿青色螺旋花紋,那是一種特殊的鍛造手法留下的印記。這種劍叫做歸宗劍。
歸宗劍最適合用來施展萬劍宗的鎮派絕學,萬劍歸宗劍以及由萬劍歸宗劍演化來的各種劍法。
蘇青目光落在劍柄上的流蘇上,雙眼閃過一絲異色,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開!
那人卻突然停下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大手中緊緊握著的長劍緩緩抬起,神色鄭重嚴肅。
白衣女子依舊向前走著,直到距離那人十米的處才停下來,平淡聲音從斗笠下傳出:“你擋到路了,麻煩你讓一下。”
那人嚴肅神色舒緩,緊緊的盯著白衣女子放在腰間長劍上的玉手,半晌以后,腳步緩慢移動,讓開到一邊,但手里的長劍依舊緊緊的握著,提防的望著白衣女子。
他靜靜的看見白衣女子擦肩而過,直到她走了很遠,才放下手中的長劍,轉身繼續向前去。
蘇青扭頭看了那人一眼,才轉身繼續帶著白衣女子往前走!
過了魚市,腥臭的味道漸漸消失,又過了兩條街,這股味道終于變得微不可聞。
一條古老狹窄的巷子出現在兩人面前,過了這條巷子就是城西,那里是落寧塞的平民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