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里，她那吸血鬼護衛也端著茶水過來。

風依依當先拿了茶碗抿了一口。

鳳舞也端了茶碗，不過卻沒拿到嘴邊，而是徑直就將滾燙的茶水潑在那護衛身上。

“你做什么？！”

風依依蹭的一下起身。

風舞將空碗遞給她，“你自己看。”

風依依卻沒有看。

她反倒笑得開心，拊掌，“你倒是不笨！”

緊接著又道：“拿來吧。”

鳳舞遞給她一管血清。

風依依接過去，正好在這時候林清終于現身。

林清大怒：“你果然還是想要害我！”

他這怒意自然是對著鳳舞的。

鳳舞也沒讓他怒意錯付，手里的茶碗猛地擲出，碗底飛出一物，正中目標。

砰！

少年魁偉的身子生硬地砸在地上。

風依依嘖嘖感嘆：“你還真是狠心呢！”

鳳舞擺擺手，“一樣一樣。”

接下來兩人也沒再廢話，一起蹲下來就著地面對付林清。

當然，鳳舞只負責將林清牢牢摁住。

風依依對付吸血鬼的耐性顯然也只是如此，接下來她便開始工作，毫不理會被對待的吸血鬼會如何痛苦難忍。半刻鐘過后，她做好一系列復雜程序，成功從林清身上取走一管血清。

到這時候，鳳舞也沒再任她進行下去，搶先一步將林清拖離了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對待區域。

林清立即睜眼。

風依依微微驚詫，卻也并不慌亂。

這兩人一逃一追，都是反應極快。

風舞沒有再摻和進去。她撐著長條凳緩緩起身，輕吐一口氣問小扣：“這樣完成任務應該再無差錯了？”

她給出的那一管血清，正是她放任血液里的毒素瘋長，將濃度提升到極致才提出的那么小小一管。風依依早就覬覦她的血清，從某種層面來講，在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風依依也是很在意她這妹妹的死活的。

此番，她與風依依交易，順帶徹底拔除了林清體內的毒素。往后，以這吸血鬼少年的能耐，何愁不能捉拿住林依依……

小扣情緒稍顯低落，“你又不怕死了？”

鳳舞大方揮揮手，“只要不是真死，任務里的正常消亡有什么好怕的？”

小扣立即就嘲笑起來：“說得好聽！下回記得別把手藏好，別哆嗦得那么明顯！”

它也沒再繼續嘲諷，隨即又立即告知：“這地方還有兩分鐘不到爆炸，你確定要死得更慘……”

話還未完，鳳舞已第一時間跑離了院子。

她一面跑一面問：“楊枝他們還有多久能到？”

“你這副身體距離死亡還有半個鐘，”小扣慢悠悠回答：“正常情況下，他們能在這之前趕到。”

果然，風舞也沒等太久。十分鐘之后，楊枝帶著貝娜和林浩仁在半路上成功與她碰面。

林浩仁被貝娜拿鐵鏈拴著脖子，整個人看起來超乎想象地溫順。

“如你所愿！說吧，還要怎么整？”

貝娜十分嫌棄地甩了甩鐵鎖鏈，看著鳳舞也是沒有好臉色。

鳳舞看了看林浩仁，回道：“我想不出來了，你把他送去給林清，他大概會有更好的建議？”

貝娜這才臉色稍微好看一些，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又道：“你這要死的樣子，我兒子竟然還不知道？”

鳳舞對她擺擺手，“你現在去告訴他，大約也不算晚。”

貝娜哼了一聲，果然就牽著林浩仁離開。

她這一走，楊枝便忍不住了，望著鳳舞直抹眼淚。

鳳舞往地上一坐，順便吐出一口血，“別哭了，你女兒這副身體遲早就有這么一天。”

“小舞……”

楊枝慌不迭地撲過來，眼淚更是落個不停。

鳳舞被她勒得更加不舒服了，只好跟著嘆氣。

楊枝聽見，趕忙問：“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如果是那個吸血鬼——”

“不，”風舞打斷她的急切，“讓我好好喘口氣……”

說著，又不禁嘔出一大口血。

她緩了緩，在楊枝小心翼翼的目光里又重新開口：“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這么一說，她立即又近距離感受到眼淚的滾燙。

楊枝哽咽著：“我……”

鳳舞擺擺手，又繼續說道：“好好活著，別再想著報復，該做的事，我都替你做了。”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小舞！”

楊枝哭得十分悲愴。

鳳舞其實還沒死，不過她實在不想再費氣力。

再一個，她也實在沒有什么可說的……

小扣大受感染，跟著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鳳舞，你，你這樣真是太殘忍了！”

鳳舞：“……”

半個鐘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

鳳舞已差不多完全喪失了氣力，甚至連瀕死的痛苦也漸漸縹緲起來。

偏偏這時候她卻“看見”虛空里又出來幾個大字：

你的系統傷心過度，已下線。

鳳舞：“！！！”

“……小舞……”

忽然卻又有個聲音傳入耳中。

鳳舞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這人一直像個父親般盡職盡責，她此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離家遠行的孩子……好像有點怪？

然而，她終于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女孩靜靜待在吸血鬼少年懷里，如同睡去一般。

……

林清親自將血寵放進漆黑的棺木當中。

棺木上的薔薇紋路忽然鮮活起來，纖長滿刺的枝條很快就將整個棺木纏滿。

他靜靜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轉過臉來看向形容憔悴的楊枝。

“你說，她死前唯一的念想只是擔心你？”他問。

楊枝失神的狀態漸漸回籠，她看著前面這位高大挺拔的吸血鬼，眼里毫無懼意，“可見她心里對你也并無多少好感！”

沒有好感就是厭惡。她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這個吸血鬼于她而言，也并沒有比風凌和風依依那兩個黑心肝好多少。

吸血鬼少年聞言，眼神黯淡。

楊枝又說道：“不過，我也不會再去恨你們！小舞讓我好好活著，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吸血鬼少年嘴角溢出冷笑，卻并未再說話。他揮手示意衛隊將楊枝帶走，轉而又默默對著那只被薔薇纏繞的棺木。

“你想要的，我又有哪一樣沒答應？”

隔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你總說想著讓我開心一些。不過，現在這樣的結果，你卻又圓滿結束了？”

……

十年后，吸血鬼內部統一，并成功鉆研出替代血寵的藥液。自此以后，再無吸血鬼到人類世界尋找血寵。隨后，卡諾爾王又下令徹底關閉去往人類世界的通道……

吸血鬼漸漸淡出人類的記憶。

卡諾爾王也并沒有活得長長久久。他在九十九的時候，獨自一人坐在一叢薔薇外靜靜結束了自己這一生。

誰也不知道，其實卡諾爾王死得連他本人都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那不可抗拒的力量來臨的時候，卡諾爾王忽然在心里想道：

“我真有那么在乎一個血寵？”

……

——第一個世界完——